“李火旺,你幹嘛一聲不吭的就跑了?”蘇天福在一堆黑衣人的保護下,來到李火旺身旁,呼喚道:“你女朋友哪去了?”
蘇天福不太明白,這個李火旺忽然就帶着女朋友開溜了,如果不是知道李火旺隨時可能會抽瘋純屬正常操作,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人做局在搞他。
沒辦法,社會太過險惡,某知名文學家說過——“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他人”。
蘇天福發誓,這句話真是那個文學家說的而不是麥克阿瑟。
“你怎麼哭了?女朋友和伱分手了?”
蘇天福隨口一說,卻看見李火旺跪在地上,雙眼通紅,整個人頓時一慌:“李哥你別哭啊,我開玩笑的!”
wWW▪тt kán▪c○
眼看李火旺真哭了,蘇天福反而有些手足無措,他懷疑自己戳到了李火旺的痛處。
跟自己身邊這羣多少有點瘋癲的人不一樣,楊娜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個正常人類女性,今天的事情也太過刺激,正常人絕對接受不了。
作爲同樣被牽連進來的無辜路人,蘇天福能夠與對方共情,好端端的怎麼就攤上了這種事情。
騷亂逐漸平息,準備飛躍瘋人院的精神患者們看見蘇天福猶如看見一盞明燈,紛紛將自己手中的“戰利品”呈現了上來,口中呼喚着各種名號。
“各位同志辛苦了。”蘇天福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指着五層高的樓房說道:“現在很晚了,先去睡覺吧!你們是最棒的!”
有了蘇天福的誇獎,這些精神患者紛紛露出滿意的表情,紛紛有序地離去,連值班的實習醫生和護士也露出崇拜的目光。
“這裡還有清旺來的人手?好好好,在醫院給我玩燈下黑,上消音,禁止使用重火力武器打擾患者休息。”
蘇天福看着那些作爲戰利品送上來的黑衣人,還有山坡下的普通住院部和這邊的距離,應該不會引起太大的騷亂。
巴楠旭有些意外的打量了李火旺一眼,對趙霜點問道:“我們找遍了全市都沒找到易東來,他很可能就躲在這裡,李火旺這小子難不成真是個天才?”
“他的視角和我們不同。”趙霜點將自己的手槍上膛,扭上消音管。
趙雷推了下右眼眶上單片眼鏡,朝李火旺問道:“打擾一下,你是不是趁我昏過去的時候拿了什麼東西走,比如一塊磁鐵?”
“磁鐵很值錢麼?你問我,咋不去問清旺來或者那邊的蘇醫生?”李火旺收起自己的思緒,臉上的表情從悵然逐漸變成微笑。
趙雷點點頭,不再多言,再次醒來的他跟之前相比明顯沉默了許多,且一直刻意保持着與蘇天福之間的距離。
他將一塊單片眼鏡遞給地上躺着的黑衣人,對方懵懵地接過來,戴上,下一刻開口說道:“於生在這裡住院,清旺來剛剛進去。”
“看見和我在一起的那個女孩沒有?!”李火旺上前問道。
“她進了門裡。”
李火旺二話不說直接衝了進去。
蘇天福聳聳肩,帶着衆人與有些惶恐的易東來一同跟上,三言兩語給實習醫生和護士放假回家後,他最後看了眼黑沉沉的夜空,感覺太過壓抑,跟明天的清晨不太搭配。
“來點光。”
黑雲挪動了一下位置,露出皎潔的明月。
“謝謝。”
XXX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每次看到這種句式,他蘇某人就很想說,關我#事,誰對你們的生活感興趣了。
他自己的生活都弄不明白,怎麼有心思去關注別人帶着些許自炫的生活模式。
這麼說可能有點凡爾賽,畢竟他蘇某人地獄開局,家住起點福利院,卻三歲成詩,五歲寫申論,七歲幫高中生做暑假作業,九歲因爲太過聰明被重點培養,接下來的一路都是開掛一般的人生
可是有一說一,每當晚上對星空凝望的時候,蘇某都會覺得這人生太假了,假到一點點樂趣都感受不到。
也不能完全這麼說,偶爾還是有點樂趣的,比如.
那年剛滿十八歲。
他和孟真定組隊在北美與基因工程的蜥蜴人大戰,在英倫霧都與崇拜生殖的邪教廝殺,在召喚師峽谷天神下凡一V五.
總之,堪稱都市文男主角一點都不爲過。
除了不知道爲啥,出現在自己身邊最多的面孔不是妹子,而是那個喜歡搶他風頭的糙漢子。
和自己選同樣的專業,等自己留學回來以後又進入同一所國內大學深造,分配到同一個導師.也不算一個吧,畢竟只要是帶他倆的導師總會隔三差五出點岔子。
風紀有問題的被查風紀,品行不好的被查品行,學術不端的被查學術,就算是個正常的導師也會莫名其妙收到調任通知或者緊急抽調.
有導師在接任以前偷偷跑去算命,結果算命先生因爲算他倆的事情被雷劈了。
久而久之,理學院雙煞的稱號就流傳起來了。
畢業之後,深諳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蘇霖選擇迴歸普通的生活。 щшш¸ тт κan¸ C○
按理來說這也不錯,已經打敗全世界99.99%的人了,可那種不真實的感覺始終沒有消失,就好像周圍全是NPC,除了孟真定。
意識到這個念頭之後,蘇天褔惡寒許久,花費不少力氣給孟真定組織了數場相親,結果都被對方躲過。
直到確認對方一直惦記某個夢中的女子,蘇天福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精神有問題總比那啥要好,說起來自己精神狀態也不算太正常,總感覺反而是那些小說和動漫比較真實.
直到有一天,他倆因爲巧合來到這座城市開會,又因爲這座城市太過民風淳樸,被留下來治療批量增加的精神病患者。
這時,他看見了這個名叫李火旺的男孩.
然後就開始不對勁了,先是腦海內的系統和不時出現的信息,然後是對方展示特異功能。
從那天開始,自己就相信了對方的話。
必須是真的,也只能是真的!
只要幹掉三清,自己的威脅就能解除,能夠迴歸真實的自我去其他世界看到更精彩的事情。
“所以,你懂麼?”蘇天福將槍口對準眼前男子的太陽穴,從不抽菸的他點燃香菸,吐出一口二手菸打在孟真定臉上,緩緩說道:
“爲了我能迴歸真實的自己,爲了我能夠追尋人生的樂趣,去屎吧,三清。”
高瓦白熾燈照亮整個房間,瘋瘋癲癲的於生被束縛帶捆綁着一動不動,而不遠處,一個男子被綁在座椅上,周圍圍滿了人,皆是用一種殺氣滿滿的眼神看着他。
“焯!!!別開槍啊啊啊!!!”孟真定在板凳上掙扎着,目露驚恐:“你他孃的瘋了麼!?”
“你我三十六載的友誼,當年在我在起點福利院的時候,你爹媽還差點把我領養了。”蘇天福目光一下子變得幽邃,手中扳機輕釦,像是有些不忍:
“這麼多年了,我是其實早就把你當成好兄弟,也是時候了,我會在未來的旅程中想起自己有個叫孟真定的創業好夥伴。”
“撒喲啦啦。”
孟真定吼道:“坑爹呢!!!有種來啊!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咔擦咔擦
砰!
清脆的聲響biu的一下就從孟真定耳旁響起,他僵在座椅上一動不動,他用餘光斜視着一旁牆壁上留下的那個黑黢黢的小洞和冒煙的槍管,密密麻麻的冷汗從額頭冒出。
那一瞬間,他腦海裡閃過了很多畫面,自己這一生,乃至這一生每晚會夢到的畫面。
先是一名黛眉大眼,黑髮簡單挽起,柔順披下,身着一襲鵝黃長裙的女劍仙,她手持長劍,斬出一道道明淨的劍光。
而後正當他看入迷的時候,立刻又有個女子眼波流轉,輕抿粉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笑望着他喊出相公二字。
“忘記了,這不是我們的槍,裝的不是弗裡嘉彈哈哈.”蘇天福先是盯着那柄黑星手槍愣了一下,隨後揣進兜裡朝李火旺問道:
“你們眼裡的這傢伙,是清旺來沒錯吧?”
汗水不知不覺已經浸透衣衫,孟真定在腦海中看了眼那個笑吟吟的女子,又看了眼近在咫尺冒煙的槍口,被蘇天福的話驚醒,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一句話。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還能走到彼岸麼.]
爲什麼自己會認識這個初生。
“這不是清子是誰?”錢褔指着孟真定的鼻子罵道:“小清你簡直糊塗啊!”“是清旺來沒錯。”趙霜點抱住想要動刀子捅對方的巴楠旭,有些疑惑地看向蘇天福。
就連李火旺也是不解,不明白爲何蘇霖要這麼問。
蘇天福眨了眨眼,看着對方那欲罵又止的眼神,望着那盞有些晃眼的白熾燈想了想,最終還是掏出了手槍遞給李火旺:
“那這次不會打偏了,就把他當做清旺來得了,火子你來動手,我出去給你們訂宵夜。”
“蘇哥,霖哥,天福哥,你是我哥行不行?”孟真定有些崩潰道:“我孟真定啊,出家之前叫孟奇!你們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
“嘖。”蘇天福有些聞不慣煙味被自己剛剛點的煙給嗆到了,他把菸頭朝地上一扔,在空氣裡扇了兩下。“可能是我中了月讀吧,幻術這種東西真可怕啊。”
他示意李火旺快點動手。
“你初中時候的網名是塟界啲銧朙榊,具體寫法是.”
“這不是我的好兄弟孟真定麼?誰把你捆住了,餓不?”
他上前奪回槍抵在對方的腰子上,鬆開了捆在對方身上的繩子。
“清子把我帶到這裡給於生治病,他上廁所去了。”孟真定直接把蘇天福手裡的槍扒拉過來,瞄了眼,嘴角抽搐道:
“你們爲什麼要說我是清旺來?清子哪得罪你了,看我面子上放他一馬行不行。”
他察覺周圍人的眼神很古怪,同時瞳孔的縮小程度與形狀判斷出這些人應該是真的震驚,而不是像蘇天福一樣剛剛在故意搞他想看樂子。
“哪得罪了?除了搞心態倒是還好。”蘇天福說道:“但就像一本老套的小說劇情,殺掉他我就可以變成太初上帝,甦醒萬世記憶。”
“別扯,到底是怎麼回事?”孟真定追問道。
這時,李火旺旁邊的巴楠旭稍微冷靜了一些,眼中的殺意雖然沒有消失,但還是開口問道:“蘇天福被清旺來騙了?”
“應該是我們被騙了。”趙霜點觀察起四周的情況:
“現在的孟真定已經是掌管秘密的司命了,清旺來變成了其他什麼東西,李火旺,在你的視野裡,他也是清旺來麼?”
李火旺點點頭,哪怕是在白玉京之內,他也是看見了那臃腫不定型的透明氣泡,周圍晃動着一條條秘密鏈。
可蘇霖的感知是不可能出錯的,他說這是誰就一定是誰。
麻煩了.
“他不可能離開。”李火旺忽然開口說道,他根據清旺來的計劃推定:“他不可能放棄自己的計劃,也不可能讓孟哥置身危險。”
說罷,反而是李火旺拿起了槍,在蘇天福和孟真定都有些懵圈的眼神中,將槍口對準了
其他人。
“清旺來,如果你不出來我就讓蘇天福吃了所有人的天道!”李火旺把目光看向那些燈泡、花瓶、桌子、椅子,惡狠狠的說道:
“你也不想這個世界的大司命變成其他人吧?實話告訴你,易醫生就是大儺。”
李火旺將躲躲閃閃,被黑衣人堵住又沒法離開的易東來拉了過來放在蘇天福面前。
“你再不出來,我直接想讓他吃了大儺。”
蘇天福感覺李火旺總是能整些逆天的活出來,但你要整活自己整行不行,別把他帶上啊!
吃啥?吃活人?表演一個生吃活人。
“你祖籍福建的?”孟真定愣愣地問易東來。
易東來不想說話,只是感覺這幫人全瘋了,自己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就退休再也不踏足這個行業。
任由李火旺怎麼威脅清旺來都沒有出現,衆人都在想這傢伙是不是真跑了,畢竟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大家還是懂的。
“現在怎麼辦?”蘇天福問道:“火子,你要不再使用一下之前找人的能力?”
李火旺皺眉,他看了眼躺在牀上的於生,思考着諸葛淵給他留下來的辦法。
“我在白玉京開個門,送蘇哥你離開這個世界?可於生還在這個世界,平衡會打破”
“先把於生殺了,再看看能不能借其他人的天道來幫你忘記蘇天福這個名字。”
李火旺篤定主意,推算出一個最妥當的方法,而病牀上的於生開始了劇烈的掙扎,嘴裡嗚嗚的叫喚了起來。
“一起出手。”李火旺對周圍的司命喊道:“他太強了,我一個人不是對手。”
所有人點點頭,拿起槍圍了上去,易東來和孟真定想要阻止,卻看見蘇天福從懷裡又摸出了兩把槍立馬閉上了嘴巴。
“他出血了?”
牀單上開始滲出一片暗紅液體,衆人互相對視一眼的時候.
嘶啦一聲!
清旺來破開於生的肚子和束縛着對方的拘束袋鑽了出來,將血液灑向周圍其他人。
李火旺眼中,三清從腐爛的七彩之樹中蹦出,將諸多天道混合而成的腐蝕性物質灑向其他司命,就在自己也要中招的時候,身後有條透明的絲帶拉了自己一下。
趙霜點將巴楠旭推開,自己承受了所有血液,可其他司命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那些血滴落在了錢褔和趙雷的單片眼鏡上面。
瞬息間,衆人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出現了異狀。
“血裡有毒。”趙霜點維持着理性,可她卻無力的癱軟在地,拉着巴楠旭的衣角:“別去.”
“清旺來!”巴楠旭眼睛都紅了,拿起匕首就要上去以命還命。
可在她衝出去之前,清旺來已經倒下了,嘴裡放聲大笑着:
“終究還是我贏了,少幾份天道也無所謂哈哈哈”
連同他還有其他司命開始在逐漸溶解,變成那腐爛七彩中的一部分,並且順着聯繫準備傳遞給現在的秘密司命孟真定。
“哈哈哈哈.”
他彷彿看到了這個世界新生的模樣。
不必擔心那龐大到看一眼就會瘋狂的敵人,也不必擔心一切都被那詭異的噩夢源頭所扭曲,自己終究拯救了世界,拯救了一切、
“哈哈..”
“哈”
笑着笑着,他聲音小了下去,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那邊的趙霜點。
“你的天道呢?你的天道呢!?你把自己的天道給了.”
他話剛剛說完,整個人就沒了氣息,瞳孔渙散。
趙霜點笑了笑,看向那邊面無表情的蘇天福,留下自己的最後一句話:“蘇醫生,那張照片.你..喜歡就好。”
趙霜點的手無力地從巴楠旭衣角垂落,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