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火獸不斷撕咬着周圍的事物,灼熱的氣浪滾滾肆虐,物質被燒的漆黑,車輛化爲囚籠,哀嚎遍野。
劇痛,燒灼,撕裂
李火旺不知自己爲何還清醒,也不知道爲什麼在這短短的瞬間,他感受到了來自另外一個世界身體使用蒼蜣登階之後才擁有的敏感程度,數十倍的疼痛感從每一個神經元傳遞至大腦。
就連人體的身體保護機制都無法讓他昏厥
火焰從喉管竄出,雙眼早已消失,只剩下燃燒的軀體與座椅粘連在一起。
娜娜楊娜
李火旺的感知依舊存在,他感覺到後方的車輛已經被巨大的衝擊波給掀翻。
“清旺來!!!”
李火旺發出不似人類的嘶吼,可依舊無濟於事,直到.
一旁的殘軀涌出至極的光輝,華貴紫衣裹着一道包含世間所有色彩的人影飛向天空,猶如一輪太陽。
光芒普照大地,萬物陷入靜止。
不可言喻的變化自觸覺、嗅覺、聽覺、靈感等多重維度開始收束,在生生滅滅中誕生出了嶄新感官的李火旺的意識開始扭曲,他的所有的感知開始糅雜在了一起。
世界,開始上浮。
在一片永劫的時空中,李火旺看到了,那個‘存在’擡起了頭,無數權能自黑暗誕生化作光照耀虛無。
在祂的面前不但連移動做不到,甚至連思緒都開始逐漸變得越來越遲鈍。
不是遲鈍
李火旺看到一個身着半透明斗篷的光影與那個存在重疊在一起,無限的信息自祂的身上涌出,僅僅只是‘看’到便能理解一切。
瘋狂與混亂爲底層邏輯、創造萬物的伊始之光、世間萬象的初始之本
三度創世,層層疊疊,交織融合,矛盾的最初之秘。
那些衍生出來的禁忌法則本不應該存在與這個世界上,可有什麼東西將他們全部融爲了一體,賦予了存在並生長的可能性。
‘不能再看下去了!’
李火旺想要阻止,但就跟水流會自然而然的從高處流向低處,那些信息流入了李火旺這個‘存在’的身體內。
這些水流將它們流過的地方,看到的所有風景,水流中存在的所有微生物一併告知了李火旺,也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能不能消化。
最後,他意識隨波逐流,終是看到了一個巍峨的巨人身處七彩黑色液體之中,身下那些液體顏色如同有生命般不斷地泵動着,在一處裂縫前堵着。
恐懼
李火旺看到這個巨人第一瞬間感受到的是無邊恐懼,緊隨其後的是相關信息。
恐懼跟絕望是祂的構成本身,祂是福生天?!
恐懼大司命,福生天。
李火旺腦海內閃過了這個‘名字’,驚訝之餘,卻感覺這個巨人在奮力掙扎着,抵抗着什麼事物。
其身後,一株像是腐爛彩虹形成的巨樹正把樹根紮在虛空,七彩的黑色液體就是從樹根涌出,給了福生天立足之地。
原本當自己知道‘福生天’這個名字的時候,瞬間就會被影響,渾身血肉都會背叛自己,可現在對方明顯沒有功夫‘理會’自己?
混沌無序的巨人和那大片黯淡的七彩液體漫延出用於污染的天道法則,但漸漸地,這些法則擴散出來,變成了另一種可以穩固他人內心,引導事物歸於寧靜的天道法則。
天道五十,司命掌握四十有三,剩於七條遊離於天外。
無論是福生天所誕生的天道,還是被影響誕生的新天道,都不是大儺原本法則中任何一條。
通過恐懼而來,又被未知的事物逆轉成新天道。
逆轉
當李火旺腦海內升起這個概念的時候,他發現清旺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游到了自己身邊,對方化作一條血肉秘密凝結而成的鎖鏈,將其拽住朝下拉拽。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宛若墜海之人脫離海平面一般,李火旺感覺自己又能重新控制身體了,脫離了知識海洋的束縛渾身無比輕鬆,剛剛理解的所有信息都在消失。
‘沒有被知識污染的野性美。’李火旺忽然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可這哪是什麼海洋啊!?
李火旺看見了,自己身處的白玉京就如同一個雞蛋,雞蛋上有一條很長的裂縫。
而那個攀附在雞蛋裂縫上的福生天此刻正被一個‘扭曲到正常,正常到扭曲’的詭異人影逐漸從內部包裹,祂堵在裂縫上,不讓裡面的東西出去。
“蘇哥..”李火旺不確定,因爲現在的他看見這個人影竟然還沒瘋掉。
很快,他便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因爲那拖拽着自己秘密鎖鏈還沒鬆開,一些隱秘灌入了李火旺的腦子裡。
“蘇天福就是蘇霖!他的名字是來自於福生天!!!”
李火旺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了爲何蘇霖會改掉自己的名字。
“福生天把自己的名字給了蘇霖?!”
李火旺想起那如同腐爛彩虹形成的扭曲巨樹,對方正一刻不停地朝着那片海洋灌入着自己的天道,和那片海洋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從而獲得了立足之地。
之前那個被關起來的青年哪是什麼於兒神啊!
他就是福生天!
就如同清旺來藉助諸葛淵之手,偷走了李火旺名字中的旺字,那其實對應的是李火旺身上的清醒天道。
福和天被蘇霖拿走逆轉成另一面之後,他只剩下一個‘生’了,於生,餘生。
‘蘇天福就是這樣的產物。’
冷水潑在李火旺臉上,讓他頭髮變得有些溼漉漉的樣子。
看見他空洞又迷茫的雙眼逐漸恢復神采,清旺來點點頭,將自己手上的玻璃杯放在了一旁。
“看樣子是恢復過來了。”清旺來拿起一碟白瓷盤遞到了李火旺面前,上面放着吐司、煎雞蛋、培根以及幾片哈爾濱紅腸。“李兄,現在已經是早上八點了,該吃早飯了。”
聲音中帶着關心,他的語氣像極了諸葛淵,可李火旺知道清旺來的皮囊下面跟諸葛淵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小李啊,你現在明白我們面對的半人馬座外星人有多強大了吧!”錢福心有餘悸的說道:
“無論我們製造什麼暗殺方案,最後都會被現實修改器篡改現實,你看看,就連獅子座星人的科技水平也已經被碾壓了!”
昨天的車禍就向沒有發生一樣,除了李火旺殘留在腦海裡的記憶能夠映證世界線的變更,連新聞都搜不到油罐車爆炸的新聞。
他依稀記得,昨天趙雷很開心地和蘇天福聊了一路,並把自己等人送到了現在的和平飯店,現在他位於清旺來訂的套房裡。
戴着單片眼鏡的趙雷笑嘻嘻地將一張毛巾遞給李火旺,完全不復原本時間線中那張委屈苦惱的臉。李火旺瞥了眼趙雷,問道:“你的心蟠選了單片眼鏡?”
“心蟠?那是什麼意思?”趙雷推了推自己右眼眶上的單片眼鏡,笑道:
“我很喜歡蘇天福老師筆下的敲鐘天使才找了個單片眼鏡帶上,可惜主角克萊茵沒有答應阿蒙的條件,否則就可以和女主角蘇茜一起享受沒羞沒臊的詭秘生活了。”
“雖然是敵人,但是有空的話還請伱替我向蘇天福老師要個簽名,也許會成爲絕版也說不一定。”
“順便問問,他那裡還有沒有另一個版本的作品?”
行吧。
李火旺大概也明白阿蒙打的什麼主意了。
全大梁的坐忘道只剩下阿蒙了,鬥姥沒得選,只能選阿蒙作爲自己的過去身,也就是心蟠。
這意味着阿蒙註定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爲鬥姥元尊。
還真被他找到辦法了.
或者說,這傢伙恐怕寄生了第一個坐忘道之後就瞭解到了司命和心蟠的關係,他這段時間這麼認真工作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你現在應該知道我們面對的究竟是怎樣一個存在了。”
清旺來給自己的保溫杯裡倒着熱水,說道:“我從未見過這般可怖之物,你被他騙了,李火旺。”
李火旺沒有吭聲,他很像說你們被我蘇哥的內在騙了,他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但這句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估計說出來會被這羣精神病當做被污染的人。
“在視時,觀覺爲所求之物,如亙古宇宙;然無其正法,理不可睹。”清旺來喝了口熱水,看着窗外清晨的街景,緩緩道: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帶了什麼回來災禍,我們之前面對的敵人在恐懼”
“很荒謬,這件事說出來我都想發笑,可是笑不出來。”
恐懼大司命對另一個存在產生了恐懼,這個笑話有點冷。
“情況你也看到了,估計只有你親自動手纔有效果。”巴楠旭拿着手裡的瑞士軍刀甩了個花:“我們做什麼都是白費力氣,哪怕你在呆在他旁邊能削弱影響。”
“我呆在他旁邊能削弱他的影響?!”李火旺有點意外。
他不知道現代世界對應的白玉京裡面究竟是什麼情況,爲什麼這麼多司命都拿蘇天福一點辦法都沒有,可對於自己削弱蘇天福能力的事情還是頭一次聽說。
“這就是你特殊的地方,所以我們不會詰問你爲什麼會把他們帶進來,只要你能夠及時醒悟我們就還有機會。”清旺來言語中帶着規勸。“蘇天福投影所對應的應該是聖經中描述的太初上帝,這一點你應該有所察覺吧?”
“他的真面目和這個投影世界的聖經描述不同,從本質上來看,墮落扭曲、吞噬、污染種種負面的特質纔是對方的真面目。”
“我們應當慶幸,他現在把注意力放在了另外目標身上,否則我們恐怕和五琦與趙霜點一樣,墮落成了這個世界的背叛者。”
李火旺的表情變得相當古怪,低聲說了一句。“什麼墮落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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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清旺來推了下眼鏡,看向李火旺認同道:“很貼切,墮落上帝這個稱呼比較適合他。”
“那個邪教頭子很適合這個稱呼。”巴楠旭也開口說道:“看在他沒對霜點動手動腳是個死宅男的份上,這還有點帥氣的名頭就用來稱呼他了。”
壞了
李火旺打了個寒顫,看向清旺來問出了關於孟真定的事情:“孟真定那邊的元皇你又打算怎麼處理?”
聽到李火旺的問題,清旺來笑了笑,指着李火旺面前的早餐說道:
“古人云,食不言寢不語。況且邊吃邊說,咀嚼不充分容易消化不良,而且還容易咬到舌頭嗆到喉嚨。”
“你如果想知道,等吃完飯我跟你聊聊。”
清旺來的態度有些奇怪,李火旺有些狐疑,但還是迅速將早餐解決了乾淨。
可清旺來還是坐在沙發上看着早間新聞,時不時看下手機,這讓李火旺反而搞不清對方究竟有什麼謀劃。
反正今天如果還讓自己對蘇天福動手,自己就隨便想個理由拖過去得了。
套房的客廳裡,除了陳紅瑜還在不斷叫客房服務喊來各種食物,其他人大多已經吃飽了。
“你點這麼多幹嘛?你自己都吃不完。”錢福拍了下肚子問道。
陳紅瑜答道:“吃不完打包,老孃又可以少翻幾天的垃圾桶。”
“跟我來。”清旺來打開自己房間的門,示意李火旺進來。
李火旺收起羣裡某個人會不會某一天在自己的宇宙成爲腐爛司命這種雜念,同步握住另一個世界的匕首走了進去,順便關上了門。
“切,兩個男人神神秘秘共處一室。”巴楠旭不屑道:“誰稀罕他兩誰是1誰是0?”
巴晟清翹着腿說道:“李火旺那小子可是有女朋友的。”
巴楠旭白了自己弟弟一眼:“我又不是瞎子,但這模樣是擺明了沒把我們當做一個陣營的人。”
只不過巴楠旭說的這些話並沒有人在意,衆人依舊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除了趙雷,他從自己兜裡掏出了幾塊單片眼鏡,看向還在客廳的其他人,微笑道:“送你們當紀念品。”
錢福拿在手裡翻了兩下,正要往臉上一戴,結果他的第二人格忽然出現。“我怎麼在這裡?!誰把我綁來了!?”
那塊單片眼鏡落在地上,還被慌張的他踩了一腳。
趙雷盯着那塊碎掉的單片眼鏡,眼裡流露出一絲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