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打量着房間, 不愧是魔君住的地方,就是豪華,瞧這大大的多寶閣, 這個流光溢彩。
紅衣穿過中間的多寶閣, 坐到了桌子旁邊,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魔君也坐到了她對面。
“打探到什麼消息了。”
紅衣本來是不想實話實說的, 但現在寄人籬下, 又加上對魔君的幾分忌憚,還是沒有糊弄人。
“黎舒舒靈脩不低。”紅衣斟酌了一下用詞:“他們夫妻之間,很有問題。”
牆邊白光一閃, 鑽出來的是白湖:“黎舒舒身上沒有妖氣。”
確實沒有妖氣。紅衣來的第一天就有懷疑了他們夫妻和妖物勾結,可是見到了他們, 確實沒在他們身上發現妖氣。不僅是他們, 就是整個趙府, 感覺都被一種祥瑞之氣籠罩,和睦得不行。
“非妖, 也並不像是人。那她是個什麼?又爲什麼在趙家。”紅衣想了想她跟丫鬟打聽到的,講了出來:“黎舒舒並非出自大家千金,似乎是什麼遠親的養女。”
“話說這黎舒舒是不是還在窗子外面守着逮我。”她現在在一個安全距離,就是黎舒舒無法感應到她,她也感應不到黎舒舒的距離。
“不錯。”魔君有着不同人的敏銳感覺, 自然能感到。
“你是不是偷東西了?還看到她的秘密了, 怎麼她把你看得那麼緊。”白湖靠着牆, 眼神又是嘲諷。
“有個屁的秘密……秘密?”當時好像看見她手裡拿着什麼來着?一片葉子……好大的樹葉。
見紅衣表情忽然有了變化, 一副若有所思, 白湖躥了過來,雙手撐在桌上, 雙目有神的看着紅衣。
“怎麼啦,你真看見秘密啦?”
“……我和你很熟嗎?”他們是競爭對手不是嗎。
“你!”白湖生氣,然後道:“不熟你幹嘛躲進我們屋子?你怎麼不去你們明曉山的房間!”
這不是順路嗎……況且,她跟明曉山的人,其實也不算很熟。說起來,其實她的師父算是比較護短縱容的,她不願和大家一起練武,師父由着她,她要一個人搬到半山腰住,師父也由着她,她爲齊老大出頭傷了其他同門師兄弟,師父也由着她。沒有多過一句苛責。
“我和你不熟那會兒,你不也去闖過我屋子?還假扮我師弟。”
聽了這話,白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他是闖過她屋子,可是不也被她砍了一刀嗎?不是扯平了麼!
“紅二姑娘應該知道,黎舒舒不是普通角色。這次的解決成果,直接關係到封靈隕鐵。拖下去,對誰都不好。況且,紅姑娘應該知道這些比試意欲何爲。”
她當然知道明曉山的牛逼之處,就在於他無時不刻地想着世界和平。六族和平,人妖魔團結友愛,共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
無論是第一個取鹿樹之枝,還是如今這個趙府之秘,都是一人之力難以完成的。無論是哪一方單獨行動,都討不了多大好處。所以這也是她選擇了白湖作爲合作對象的原因之一,他有個不搶封靈隕鐵的魔君參加,說白了魔君就是個免費勞動力,所以和白湖合作,好處是最大的。
但是,她暫時還摸不準魔君到底是不是真心要來插一腳幫忙。
“你們兩,是什麼關係?”魔君不去幫助自家子弟,倒是來幫他們一人一妖,這說得過去嗎。
“白湖,是大祭司的侄兒。”
“所以?”不明所以,大祭司的侄兒,和魔君有直接關係?
“本座是大祭司養大的。”魔君眼中出現了一絲柔軟。
親情……
如果要紅衣給親情、友情、愛情排個名次的話,親情肯定是排在第一位的。
親情,果然這一點放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啊。就算是魔族人,也有至親之親情。這樣看來,那位大祭司把魔君養得不錯。不過應該除了親情之外,就是妖魔兩族的聯盟。
“我今晚看見的,應該是樹葉,雖然不知道她拿着一片樹葉做什麼。”既然選擇了結盟,紅衣也沒有繼續瞞着了。
“還有,趙二少爺,沒病。康健得很。”
白湖聽了前半句還在沉思,後半句一出,就真心覺得紅衣心思深沉了,蘇大哥說得果然不錯,這個女人的實力真不是弱的,還很有心機地隱瞞了他們至關重要的一點。要是不知道這一點,他們要走不少彎路。不過爲了不捱揍,白湖機智選擇了在心裡想想就好。
“樹葉?”魔君重複了一下。
“嗯,應該是,綠綠的大大的。其餘的,看不清了。”好像那個時候還有點不開心,不過這只是紅衣的直覺,就沒有說出來了。
“黎舒舒走沒走啊……”這個人精神頭很足,待到現在。人看起來溫溫婉婉,可是這做事還是滴水不漏的啊,是個心思縝密的。若不是魔君給她提醒,今兒晚上怕是不能善了。
“那是不是樹精啊?”白湖的無心之語,卻是正中靶心。
“可她身上不是沒有妖氣嗎?”紅衣作爲一天到晚苦練功法的人,已經是不知道許多偏門,比如遮掩妖氣的二十四種方式。
“可以遮的啊。雖然她一點妖氣都沒有,很難遮蓋成這樣。反正我覺得她和樹妖很像啊,這樣和周圍的環境融爲一體不易察覺,能待在一個地方靜止不動,能修人形的都靈力高強。很像啊,她拿着的,說不定就是自己的樹葉,覺得漂亮吧!”
聽了白湖的話,紅衣竟然覺得很有道理。但是也太草率。
“蘇大哥,殷姨的淨鐲要是借來用一下,馬上就能知道那黎舒舒的來頭了。”白湖說。
“不必。淨鐲是淨石所做,這紫元丹的瓶子,也是。”魔君手一伸,拿出了一支白色小瓷瓶。
紅衣瞳孔一縮,這個瓶子……
“淨石?”紅衣聲音沉沉,隱住了一絲震顫。
她沒有忘記她來到這個世界的因由——御靈令。那把純白的非玉非石的小短刀。而眼前這個小瓶子,顯然是同樣材質的東西。
“產於我魔族禹勝谷深處,是的一種能看清魂魄的特殊石料,堅硬無比。”
看清魂魄?
“它能做武器嗎。”紅衣從蘇泊手中接過小藥瓶,輕輕摩挲着瓶身。
“你以爲淨石是那些珠寶閣裡的沒用的石頭嗎,多到給你做武器啊,稀有着呢。”白湖說着,想想,又加了句:“也不是沒有,我們狐族的雲刀,魔族的象牙小匕都是添了淨石打造的。”
象牙小匕?紅衣覺得應該就是這個東西。那種彎彎白白,有些質感的,就像是一把象牙雕琢的匕首!
“這兩種武器,都是傷魂的。”魔君只提了這一句便沒有再繼續。
傷魂。紅衣想起了當天硃砂墨玉那兩隻小獸,他們似乎就是被傷了魂。鑽到了齊老大身體裡,又要一個叫做靈訣的東西解開封印什麼的。那匕首肯定還有什麼古怪,不過她現在問,人家也未必肯說。
“明日你帶着這個淨石瓶,接近一下黎舒舒和趙凱。淨石可以辨認他們的氣息。”
“行。”紅衣收了那淨石瓶。
等到了天矇矇亮,黎舒舒纔不得不從門外離開,紅衣怕她殺個回馬槍,等天大亮了,才用輕功悄悄離開。
黎舒舒說過要學醫術,紅衣自然依約定而去。
早上,處理了家事,用過早飯,正是黎舒舒推着她的傻子夫君出來看花看草的時候。
正好紅衣也跟着走在小道上,在旁邊看花看草。別的不說,這趙府的花草是真的很繁盛。
“二少奶奶真會打理,這一院子的花草,都如此欣欣。”
黎舒舒聽了,搖頭,看着道路右邊的茶花樹,“這是我師父種的,並非我所打理。”
師父?
黎舒舒停住了腳步,走到茶花旁邊,看着有些凋謝萎靡的茶花:“要是他還在,定不會這般早就謝了。”
“我要花我要花。”停下來的輪椅上,裝傻充愣的二大爺嚷嚷着要花。
黎舒舒:“知道了知道了,”說着從茶花樹上,找到了一朵凋了一圈,只剩下裡面一圈新鮮的茶花,摘下,回身遞給傻子。
“紅大夫在趙府可還習慣,要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儘管說就是。”
紅衣知道黎舒舒對自己是有些懷疑的,也許是給丫鬟看病的時候,也許是給趙凱把脈的時候。
“二少奶奶言重了,貴府一切都好。”黎舒舒聽了輕輕笑了笑。
“過兩天便是夏至,天熱了晚上就不好睡了。今年的冰敬也還沒到,阿凱又要睡不好了。”
靈術那麼高,差那一點冰塊嗎?對着一桶水一揮,不就變成冰了嗎。至於趙凱,能夠強行改變脈象掩飾至此,實力也不會差到哪去,所以說,都是影帝。
“晚上睡不好,可以點些安息香或者是沁香,都是見效甚快,極有用處的。吃的東西也要留心,不要上火。”紅衣出於一個大夫的角度給建議。
“紅姑娘也一樣。昨晚也挺熱,紅姑娘睡得還好吧?”
黎舒舒這真誠的表情,要不是昨天這麼一出,她都得真以爲她是關心人了。
“多謝二少奶奶關心,紅衣不覺得難以入眠。”
“這便好。”黎舒舒依舊是淡雅的笑,微低了頭。心想,要不是她今天早上懷疑着去了紅大夫的屋子,這樣子精神奕奕,她還就真信了她的邪。
所以說,都是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