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扮演的玉帝在凌霄寶殿好一陣耍威風,硬逼着楊戩去華山把三聖母給放了。
少年人快意人生,藉助醉酒指點江山,自然不會體會成年人兢兢業業,如履薄冰的做事艱難,維護家庭的艱辛之舉,還以爲成年人笨拙愚魯,而自己行事,怕是眼高手低,鬧了笑話還怨天尤人,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或許他們的潛意思,年少輕狂不是錯,錯的是整個世界。
最終假的玉帝在敖春扮演的天官的攙扶下,搖搖擺擺的離開了凌霄殿,然後真的玉帝醉醺醺的走了進來,口中不停地說道:“赦免三聖母,赦免三聖母”,然後倒在御座上,沉沉睡去。
王母看不是事兒,急忙宣佈退朝,讓人扶他下去。
衆人散去,葉柯突然叫住了楊戩,問道:“真君,有一件事情我突然想到,劉彥昌可是被關押在真君神殿?”
楊戩一怔,臉色一變,道:“仙尊是覺得,那孩子若是回家見到他爹那個模樣,衝動之下,會闖出大禍來。”
葉柯點了點頭,猶豫要不要把沉香打破冥域,放掉三十萬惡鬼的事情說出來,想了想,還是不要說得好。
一來這事實在是駭人聽聞,二來早早說出,這般料事如神,也太招人起疑。
此時兩人並肩在天宮行走,周圍的仙人見到他倆,都不敢上前搭話,而他兩人法力通玄,這麼說話,就算走近了聽,也聽不見,何況離得遠?
其實滿天庭的人都知道司法天神和新任的監察天神走得近,經常一起喝酒,但是卻也只能背後嚼舌頭,不敢當面述說。
玉帝和王母當然也知道,但是卻奇怪的保持緘默。
或許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天尊根本不在意監察天神和司法天神關係如何,只要能夠幫他掌握權力,他並不在乎螻蟻們的想法。
而王母娘娘既然掌控了楊戩的妹妹,自然也不會在乎其他,孫悟空倒是能蹦噠,可是照樣出不了如來佛祖的手掌心。
此時葉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要說這小子也有幾分像你,行事肆無忌憚。不過真君一向算無遺策,又狠又準。他這個,唉,真是沒腦子的血氣之勇啊。”
楊戩哼了一聲,臉上的鐵青又重了幾分,但是心中的憂鬱,卻是不知不覺間輕了幾分。
有一個人陪着自己分擔憂慮,爲着一個目標前行,總比自己負山禹禹強得多。
即使那紅色光明佛,也需要有一個再世孔明一起披荊斬棘,才能創出偉大事業。
葉柯負手而行,全然無視託塔李將軍從旁經過的眼光,說道:“指望你外甥由外而內修改天條,看來是懸了,依我說就讓他滾回峨眉山去。仗着猴子和佛門的關係,保個平安還不容易?餘下的事,你我二人再慢慢想法。玉帝王母權欲極重,你當心將妹妹外甥全賠了進去。而且,我始終認爲,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天庭要修改天條,外部因素只能是一個次要原因,所有人的順勢而動,纔是天條得以修改的關鍵!”
“仙尊說的有道理,我何嘗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放任自流,沉香最多隻有一個匹夫之勇!”楊戩嘆道。
嫦娥在他倆身後不緊不慢的跟着,心中一團疑惑,兩人當然知道,卻是故作不知。
楊戩愛着嫦娥,天庭衆人,無不知道,只是不說而已,但因爲三聖母楊嬋和沉香的事情,兩人簡直是勢同水火,走到對面不說話,也是常態。
當然,此時的月宮仙子縱然法力提高十倍,也根本聽不見兩人在說什麼。
當然,她也無心去聽,只是看着兩人的背影,不由得跟了過來而已。
葉柯搖搖頭:“就今日之事,你這外甥有匹夫之勇便已經很了不得了。”
“匹夫之勇能有何用?”
楊戩繼續嘆道:“那猴子原本便是毛躁的性子,他教出來的徒弟,我若不逼上一逼,來日又如何成得了大器?”
葉柯瞥了楊戩一眼道:“成大器,哈,你對你外甥,倒是期望甚高啊?”
事實上,這個沉香一味地陷於兒女情長,糾纏於兄弟情義,家長裡短,縱然讀了那五千本書,胸中有了韜略,在天庭也很難待得下去。
無權欲之心,當然是好事!可是三界之中,正需要這種法力高明,內心仁善的仙人去爲民謀福,而不是自個逍遙。
楊戩當然不願意任葉柯看貶沉香,只道,“那些書,現在只是強背,沒多少用。但隨着這孩子的閱歷漸長,總能領悟出些的。”
說完這話,想到外甥剛被逼着背完書,就做出那等不用腦子的事來,恨恨地道,“早知如此,我真該困住他不讓出來,免得四處闖禍,白白送掉自己一條小命!”
“現在令妹被王母困在華山,但是玉帝大天尊已經發話,赦免三聖母,他口出天憲,言出法隨,自有神靈之力,想來玉帝爲了他的尊嚴,也可能履行。王母若要反對,第一個便得拉上你,你可有對策。”
玉皇大帝赦免了三聖母,便會將這件事情放一邊去,自不會管下面人怎麼處理,但是楊戩卻是不敢,他的妹妹走出牢籠半步,王母設置的法咒就會發動,就會魂飛魄散,身死道隕。他楊戩是不肯冒半分險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楊戩說道。
無非是口舌之辯而已,說到這一點,楊戩還沒有怕過誰。
什麼“天規尊嚴不容侵犯”、什麼“司法天神,執法嚴厲,舍妹卻無功而得大赦”、什麼“陛下當時舉止唐突,只怕是有人在背後蒙敝聖明,借陛下酒醉之機,教唆挑撥,損害娘娘威嚴。”
這類的話語不要錢的撒上去,最後來一句“舍妹能逃國法,難逃家規”之類的話語,哪怕衆仙贊成赦免三聖母,楊戩也用不着因爲放了她而導致事情不可挽回。
葉柯哈哈一笑:“既然這樣,這件倉促之事便可以化解了,只是真君還是早點將你那妹婿送回人間,別再讓你那外甥再行胡鬧之舉了。”
“我自然理會的!”
楊戩淡淡的迴應道。
看得出來,他對劉彥昌這個妹婿,實在是看不上眼。
想想也是,一個落第書生,能有多少才華?也只能欺騙一下幽居華山的單純無知的三聖母了。
否則生下一個沉香,性情如此輕狂浮躁?
此時已經走到天街的分岔路口,兩人不約而同止住腳步,一齊向對方拱手施禮。
“真君慢走!接下來只需順勢而爲即可。”
葉柯笑道。
“仙尊慢走!”
楊戩則淡淡的迴應。
兩人自然沒有理會從旁邊經過的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