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那一對鷹。”黑夜中祝誠有明月做伴,腳踏天池劍,手裡提溜着一個小酒罈,卻是沒有肉吃,略微有些遺憾。
聶師傅手藝着實不錯,烤鷹味道很好,比那花花這三天兩頭不下廚的婆娘強上太多。
而且鷹畢竟是元嬰期妖獸那滋味難得一嘗,他也只吃了一個腿而已,倒是全便宜了聶師傅。
“倒是好機緣。”祝誠說的自然是聶師傅,他一個普通人吃下幾乎兩隻元嬰期妖獸的肉,那可比什麼人蔘、靈芝之類更加滋補。
就這麼說吧,聶師傅只要不發生意外,絕對能活成人瑞,鎮子裡上至八十老奶,下至尿襠小童都得管他叫爺爺。
祝誠飛了一夜,法力有些不濟便在清晨時分落在了一個小城。
縱然是小城也比小鎮繁華太多,復甦的城市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在爲自己的生活忙碌着,甚至都沒興趣去看與他們擦肩而過的祝誠。
祝誠想尋個地方歇息,便來到一處餛飩攤前坐下。
“道長,來碗餛飩?”攤主招呼問道。
“來一碗。”
“您稍等,馬上就好。”
祝誠在等餛飩上桌這個空檔裡,看了看四周圍。斜對面不遠是縣衙,攤主佔着這位堪稱寶地,這靠牆一排過去有三四家早餐攤子,卻沒一家敢擺在衙門口正對面,那是對官老爺不敬。
攤子正對面是一處小房子,房子上還有牌匾,用紅色墨水寫着‘產房’二字。
這個世界不同藍星封建社會那般,婦人生孩子需得去專門產房生,如此能有效提高嬰兒存活率。
只因此世有着妖魔鬼怪,它們每每作亂便屠戮一衆生靈,人口銳減的厲害,朝廷沒有無法只得行此策。
不得不說,此策一出國之人口數量確實增長飛快,解決了勞動力不足的問題。
既然此策十分之好,從開國之初也即一直沿用了下來。
“道長,您的餛飩。”就在此時攤主爲祝誠呈上一碗餛飩,沒有加蔥。
“多謝,”祝誠點了點頭,而後問道:“煩請再給滴上幾滴醬油。”
“哦哦,您稍等。”攤主轉身便取來一瓶醬油,放在祝誠桌上,言道:“您根據口味自行取用。”說完老闆便去招呼其他客人。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產房中卻是傳出一聲慘叫,其聲之淒厲真可謂駭人。
攤主聽得手上動作不停,甚至連擡頭看一下的動作都沒有,那在攤子上吃餛飩的食客也是美滋滋地吃着餛飩。
置若罔聞。
祝誠作爲修真者自不會以爲自己聽錯了,神識釋放便探入產房之內。
那婦人已產子完畢,但是因爲處理的不是太好,下面鮮血還在流着。接生婆在一旁站着,手裡抱着那剛誕下的嬰兒。
似這般二人出現在產室內倒也正常,但是卻有兩名肌肉虯結的壯漢擋在產婦與接生婆直接,壯漢一臉兇惡,只那一雙銅鈴般大的眼睛瞪着別人,就足以令人畏懼,更何況其所瞪的對象還是一位剛誕子虛弱不堪的產婦。
“孩子,我的孩子。”產婦淒厲地叫着,叫聲比方纔產子時更爲撕心裂肺。
“哇哇哇……”嬰兒似察覺到母親的悲痛,在接生婆手裡哇哇啼哭。
接生婆也不去哄娃娃,而是撥開兩位壯漢,用那尖酸刻薄地話說道:“孩子,你哪有孩子。你不過是生孩子的工具罷了,孩子自始至終都不屬於你。”
“我的孩子,我生的孩子,爲什麼不是我的!”產婦掙扎着站起想要奪回孩子。
“老實點!”兩名壯漢也不是擺設,見得產婦有起來動作即上前將產婦摁在牀上,不讓其動彈。
可憐一位剛生完孩子,下面還在流血,渾身大汗淋漓的產婦竟派出兩名壯漢來對付,她哪裡反抗的了。
“喊,你衝我喊什麼喊?”接生婆走上前怒道:“睜開眼睛看仔細了,這份契約上白紙黑字上寫的清清楚楚,你在本產房所生的孩子都歸本產房所有。”
一張簽着產婦名字的契約砸在產婦臉上,其上密密麻麻寫着許多許多條款,接生婆所說的那些確實也有,但被隱藏在契約字海中。
要想藏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之藏在人海,而想要藏一段話,最好的方法也莫過於將它藏進一大堆文字中。
“我當時……”
產婦臨盆在即,丈夫又不在自己身邊,她自着急生產接生婆遞過來一份東西,說讓她簽字她哪會想那麼多又哪裡會看那麼仔細,而且當時情況緊急,她哪有說不的權利。
孩子若不及時接生就會胎死腹中,那可是她十月懷胎的寶貝啊,人這一生又能孕育幾個寶貝。
而且這裡是城中最最最最大的產房,任誰都以爲沒有問題,哪裡會想到竟做出這等駭人聽聞的事來。
明搶產婦孩子。
最初的最初其實並非如此,國策實行的很好,但在執行的過程中卻出現了問題,由於產房數量太多太多,朝廷監管不及,漏洞也有許多。
有那富人不能生育便起了買孩子的心思,產房的接生婆自然而然與之搭上線。
富人自不想惹得一身麻煩,所以寫下了這份契約,產房明目張膽地做着販賣孩子的生意,朝廷對此雖有耳聞,卻因產婦簽下了契約他們也無法幫助產婦。
久而久之此時也司空見光,甚至於成了潛規則,對面攤主每日裡都在這裡擺攤最是清楚不過,力不能及所以也就變得冷漠了。
“你這婦人,怎如此想不開。又不是過了生養的年紀,這個我先抱走,你再生一個不就好了。”
“你大可放心,這孩子會送去富貴人家,一輩子穿金戴銀,吃穿不愁,可比你家日子過的舒坦多了。”
“僅僅是不能隨你姓罷了,這有什麼打緊?難道你不想見到孩子過的好嗎。”
接生婆話如連珠炮,不停向着產婦轟炸,直將那產婦給轟的癱軟在地。
“胡言亂語!”
聲如驚雷,炸響在產室中。祝誠憑空出現,從餛飩攤來在了產室。
他聽得接生婆這一番混賬言論氣的怒髮衝冠,他在想即便是自己晚了些回來,老孃便着急的不行,一路小跑着出門來找自己,更別說被人當着面奪走。
“你是什麼人?”接生婆與兩位壯漢驚恐地看着祝誠。
“血脈延續才能生生不息,爾等所作所爲簡直令人髮指,本座今日便代表公義斬爾等首級。”
祝誠話音畢而人頭落,接生婆與兩名壯漢在驚恐中嗚呼哀哉。
“大嫂,你的孩子。”祝誠將孩子送到了產婦手上。
失而復得之喜令得產婦泣不成聲,她抱着孩子使勁親着他的面龐。
“好好好……”一片叫好聲響起,原是那一排攤主與食客聽得內中動靜涌進查看,見得祝誠此等義舉紛紛拍手叫好。
“唉——此一隅之地也,吾等任重道遠。”祝誠望向遠方,雖路途坎坷卻見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