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大師點點頭,對寶樹大師言道:“棋局已終,爾等下山去吧。”
寶樹沒有聽話,而是向岐山大師行了一禮“師叔,那棋盤是天擎留下的法器,寧缺進入了棋盤,他究竟是不是冥王之子?”寶樹眼睛死死盯着寧缺,便是寶樹這般世人尊崇的高僧大德,眼神中也透出了殺意。
寶樹的私生子死在了寧缺手裡,是他與曲妮所生。
岐山大師自然能感覺到寶樹眼中殺意,他說道:“再多的理由也只能代表你的私心,你不能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你的兒子道石已經死了,那是他跟寧缺之間的因果,你放下吧。”
寶樹卻狡辯道:“我自幼生於懸空,長於懸空,持淨鈴而生,能攝世間一切邪祟。寧缺若是冥王之子,聽到鈴聲便會醒來,查出真相是我的執念,跟他是否殺死道石無關。”
“說的那麼好聽,老子就在這兒,有本事來殺我啊?”寧缺極其囂張,而他也確實有囂張的資格,如他這般年紀便有這等修爲可謂當世罕見,更何況他還背靠書院二層樓這天下第一修行者宗門。
“此間乃淨土,我絕不允許有人在此造下殺孽。我再說一次,下山去。”岐山大師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強硬。
寶樹面色掙扎,曲妮怨氣沖天地看着岐山大師,他們不明白,岐山大師爲什麼要幫這麼個外人,他們纔是同宗啊。
“師叔,我等是來參加盂蘭盆節的。”寶樹知道,有岐山大師在此相對寧缺出手是辦不到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留在爛柯山而後伺機而動。
“可以。”岐山大師點頭,寶樹便要帶人走,卻聽得岐山大師再道:“不過盂蘭鈴得留下。”盂蘭鈴是淨鈴的別稱,如寶樹所說專克世間邪祟,或者說它就是爲了冥王之子而生。
寶樹頭也不回,手插在袖中緊緊抓住盂蘭鈴,往山下疾步而去。
“嘿”但見得岐山大師拿手那麼一吸,盂蘭鈴便從寶樹手中脫手飛到了岐山大師手裡。
“師叔!”寶樹很生氣,也很着急,盂蘭鈴是天擎宗聖物,他身爲持鈴人斷不能讓盂蘭鈴被人奪走,他要上前搶奪盂蘭鈴。
“幹什麼!”岐山大師大喝一聲,駭的寶樹不敢再往前。
“寶樹,爲了此鈴難道你要欺師滅祖跟我動手嗎?”岐山大師怒很憤怒。
“寶樹不敢。”寶樹大師身爲戒律院首座,比任何人都知道欺師滅祖是多大的罪名,被岐山大師這麼一喝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人是自己師叔,是受人崇敬的高僧大德。
“難道大師要霸佔着盂蘭鈴?”曲妮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卻敢這般與岐山大師講話。
“曲妮,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岐山大師怒瞪了曲妮一眼,曲妮嘭一聲跪倒在地,她只感覺有一座山突然壓了下來,她的老腰快斷了,眼看着就要五體投地。
“啊!”曲妮痛苦地慘叫。
“師叔,手下留情。”見到曲妮慘狀,寶樹於心不忍,爲她求情。
“哼”岐山大師收了神通,對寶樹道:“你放心,我會命人將盂蘭鈴送回懸空,待得寧缺和光明之女下山後,你依然可以回懸空繼續做你的持鈴人。現在,你們都下山休息去吧。”
有了方纔曲妮前車之鑑,寶樹更不敢造次帶着衆人去山下僧舍休息。至於說盂蘭鈴他也相信岐山大師不會貪圖,因爲當年岐山大師便是持鈴人,他從前不稀罕現在也不會稀罕。
“多謝大師。”待得寶樹等人走遠,寧缺感激地向岐山大師行了一禮,他爲人雖然狂妄且有些痞相,但也知道好歹,看得出來方纔岐山大師爲了維護他,差點就大打出手了。
“呵呵呵呵,還算你小子有些良心。”岐山大師說話間,將盂蘭鈴收入袖中。
“桑桑,那顆梨你還沒吃完呢,接着吃吧。”岐山大師慈祥地看着桑桑,手也指了指桌上那被咬了一口,而後又被寧缺扔在地上的青梨。
“哦。”桑桑乖巧地點點頭,正要去拿那顆梨卻被寧缺搶先一步。
寧缺心道:“這老人家就是見不得浪費,節約是好不過我哪能讓我家桑桑吃掉在地上的梨。”寧缺張開嘴兩口就給吃完了。
吃下青梨,寧缺只感覺渾身輕快。終日來因爲擔心桑桑而產生的強大壓力與砍柴時留下的傷疤都換了新皮,他這才知道自己是多麼混賬,搶了桑桑多大一份造化。
可是青梨已經嚥下,吐不出來了。
“大師,您還有嗎?”寧缺目光炯炯地看着岐山大師,他表示他真不是故意,他完全是出於對桑桑的關心,也是出於對岐山大師不願意浪費糧食的行爲的理解。
“觀海,帶他們去休息吧。”岐山大師懶得理他,將寧缺與桑桑交給觀海安頓,自己則回了洞廬。
“大師,別小氣嘛。”寧缺心有不甘,仍舊喚了一句。
“十三先生,光明之女,兩位這邊請。”觀海擋在寧缺身前,做了個請的手勢,寧缺探頭探腦直到看不到岐山大師,這才無奈地與桑桑隨着觀海去住處安頓。
此時日已落下,祝誠仍在洞廬中看書,見得岐山大師進來,便放下書卷問道:“解決了?”
“解決了。”岐山大師點點頭,而後一臉疲憊地俯臥在牀榻上。無論是開啓天擎棋盤亦或是搶來盂蘭鈴,都需要耗費許多精神,岐山大師有些乏了。
祝誠也沒有打擾,從靈鏡中再取出一枚青梨放在桌上,而後繼續看起書來。
過不多久,觀海返回進到洞廬“見過師傅,見過先生。”
“嗯,”岐山大師睜開眼問道:“安頓好了。”
“是的,安排在同一個房間。”觀海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