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河貨的事情來的?
紫軒一時間糊塗了,雖說淄國的河貨還算不錯,卻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主要是喜食河貨之人並不多,所以從來沒人會爲了河貨,而找上紫軒。
在紫軒看來,他淄國的好東西不少,但其中偏偏就不包括這“河貨”。就算淄國的河貨會製成乾貨,售往帝都,但那也只是王國中某些商人“病急亂投醫”。
實在找不到能賺錢的買賣了,他們就把主意打到河貨上罷了。結果事實證明,不僅是淄國百姓對河貨沒多大興趣,其它地方的人也同樣興趣不大。
“按理說郡主能來找本王,那麼不管事大事小,本王都應該出手相助。可是,這河貨……”紫軒面露難色,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實話告訴郡主,河貨的買賣真的沒什麼搞頭。
但是,如果不說的話,那以後郡主血虧,豈不是會以爲他存心坑害自己?
想到此,紫軒也不敢再猶豫了,直言道:“郡主,不是本王不想同你合作,只是淄國雖盛產河貨,卻沒什麼人愛吃這玩意兒。
“我隆凰帝國的兒郎們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以大家只對大塊的肉感興趣。至於這河貨,肉沒多少,味道還很腥,遭人嫌棄得很。
“所以,本王實在不敢答應郡主,否則日後郡主像本王淄國裡的那些笨蛋一樣,在河貨上面把家當都賠了個精光,本王於心何安吶?”
本來紫軒說的都是關心靳宛的話,可等紫軒說完之後,他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妥。
“像淄國裡的那些笨蛋一樣”,這不是在拐着彎罵靖凰郡主笨嗎?
想通了這一點,紫軒瞬間緊張,連忙搶在靳宛面前急急解釋:“郡主別誤會,本王並非在罵郡主是笨蛋……本王只是……”
紫軒的反應實在有趣極了,加上剛剛紫軒說的每一句話,基本都是爲了靳宛着想。故而靳宛心情一好,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靳宛的笑聲即刻引得紫軒看來,然後遲鈍地反應過來,人家靖凰郡主根本沒有生氣。
“紫軒國主的意思,靖凰明白了。”靳宛脣角微彎,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對帝國而言,儘管河貨一直存在,可它卻始終是一種被忽視的寶物。”
聽到“寶物”二字,紫軒眉頭輕皺,還以爲是靖凰郡主哪裡誤會了,便有心再詳細解說一番。
靳宛卻伸出手製止了他的話。
“紫軒國主稍安勿躁,且聽靖凰慢慢道來。”
聞言,紫軒雖是心中疑惑,卻也點頭合上了嘴。
靳宛習慣性地與身旁的敖千對視一眼,彼此眼裡,都有幾分對紫軒的認可。
見敖千跟自己的感受相同,靳宛心中大定,對接下來的事情便更多了些許把握。
“數千年來,儘管三大帝國征戰不斷,可由於我隆凰帝國實力一直不弱,因此在帝國之戰中,幾乎不嘗敗仗。這是好事,但其實,也算是一件壞事。”
靳宛語出驚人,紫軒在聽到此話時,第一反應是扭頭去看門口,生怕這話被一些不該知道的人聽見了。
這做賊心虛的反應,純粹是紫軒下意識的動作。待紫軒回過神後,面上不禁露出苦笑。
其實靳宛也沒說什麼了不得的話,紫軒也不清楚自己爲何會如此緊張。再對比當事人那泰然自若的樣子,連紫軒也覺得自己這幾十年白活了,竟然比不上一個小丫頭穩重。
對於紫軒的失態,靳宛恍若未見,神態自如地往下說着。
“靖凰並不是說帝國強大了不好,靖凰的意思是,帝國太強大,帝國的百姓自然受到庇護,難以嚐到更多‘苦楚’。
“就比如威靈帝國。曾經,威靈帝國是三大帝國中最弱的一國。在某段時期內,威靈帝國早收到了另外兩大帝國的強勢進攻、打壓,長期的戰爭與慘敗,讓威靈帝國民不聊生,許多王國境內的百姓,連飽腹都成了問題。
“然而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威靈帝國發現了釀製香醋和燒酒的關鍵之物……而從那時候起,威靈帝國就漸漸強盛起來,然後發展成後來連兩大帝國都不敢輕易動它的局面。”
要不是因爲威靈帝國無意中,知道了釀製香醋和燒酒的辦法,十多年前帝君也不會在帝后死後,還強行忍下了心中的悲痛與惡氣,一直與威靈帝國保持着面上的和平。
經過數千年的征戰,三大帝國之間都結下了血海深仇。可是這血海深仇,在足夠的利益面前,就顯得不夠分量了。
畢竟,就算是一個家族,也不可能爲了一己私慾,而做出將家族葬送的決定。
更何況,那是一個帝國。
帝君身上,肩負着帝國的未來。一念之差,死的不止是幾萬人,而是數億條性命都會受到牽連!
不知聯想到什麼的紫軒,在靳宛說完之後,便陷入了陰暗的沉思之中。
“威靈帝國的經歷,就是一個受壓迫到極致而反彈的例子。隆凰帝國雖武力強大,可某些方面,是比不上威靈帝國的……如果我們不能改變以往的思維,突破帝國數千年來的框架,那麼,帝國危矣。”
再強大的國家,也不可能永遠興盛下去。威靈帝國以前弱,但是它一直在偷偷地發展經濟,偷偷地變強。
可是隆凰帝國,卻沒有多大的改變。
總有一天,隆凰帝國會因爲自己的“不進步”,而在與威靈帝國的對決中淪落下風。
靳宛要做的,就是讓整個帝國的人,都認識到這世上並非只有武力,纔是一個國家生存的根本。安於現狀,只會讓國家走向滅亡。
這麼多年來,帝國已經習慣了依賴威靈帝國特有的香醋和燒酒,甚至讓威靈帝國的遊商,在隆凰帝國的國土上,制定了“交易的規矩”。爲了搶這兩樣“稀有之物”,個個搶的頭破血流,連面子都不顧了。
就連帝國,對待威靈帝國的遊商也是差不多的姿態。
如此受制於人,儘管只是在這個很小的方面,但終究是讓帝國處於弱勢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