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爲官,雖然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但光榮的同時也會給人帶來不小的壓力。這其中,就以金錢的壓力最大。
鴻銘當初能夠從一個小世家的庶出公子,成長爲今天在帝都還算是有點影響力的“鴻大人”,這裡邊兒除了他善用心計、喜歡籌謀的因素之外,更離不開他對金錢的合理定位與精準投入。
是故鴻銘比任何人都清楚金錢的重要性。而以他本身的職位,俸祿壓根不足以供他揮霍,因此酒樓就成爲了他重要的經濟來源。
可以說,酒樓的盈利是能讓鴻銘在官場上繼續前進的重要支柱。爲了將酒樓經營到今天的地步,鴻銘花費了不少心血,更投入了許多金錢。
若不是因爲這酒樓對鴻銘而言太過重要,鴻銘又豈會縱容鴻羽在酒樓的事情上,如此橫行無忌?
帝都裡真正的大人物,是不屑於開酒樓的。不僅是他們自己不會去搞這種掉價的事情,就連他們的親戚族人,也不會做。
大人物賺錢的途徑也有很多,而且更加隱蔽、更加暴利。
至於那些如鴻銘一樣不高不低的中端人物,就在酒樓這一塊兒爭利。而因爲鴻銘個性精明又捨得花大錢投入到巴結那些大人物上面,所以一般也不會有人想去招惹他。
這就導致了在酒樓這塊兒,鴻銘一直是做得風生水起。
近日由於羣王朝會的緣故,帝都來了許多的人,所以這段時間是最好賺錢的時候。故而,不管是鴻銘還是其他人,都十分重視酒樓的生意。
然而因爲冬季天氣寒冷,市面上的食材並不多,特別是蔬菜,極度缺乏。是故蔡京的菜園價值飆升,帝都那些稍有點兒背景和名氣的酒樓,都在搶佔蔬菜的份額。
而靳宛一下子就要了將近百分之二十的蔬菜,這自然會讓那些人不滿。只是鴻羽的動作最快,在收到風聲的第一時間就趕到了蔡府,試圖搗亂,然後就引發了今日之事。
因此,儘管昨晚在府中鴻銘很不客氣地訓斥了鴻羽一頓,但在鴻銘心裡,卻不是因爲覺得鴻羽做得不對而發脾氣。他只是認爲鴻羽沒有一點兒眼力,非但沒有把事情解決,反而還給自己招來了一個大麻煩。
既然不以爲錯,鴻銘自然談不上什麼“歉意”。只是他習慣了將一切危險扼殺於搖籃之中,更不以在地位更高的人面前做小伏低爲恥,這纔有了今日登門請罪之事。
然而,請罪歸請罪,若是讓鴻銘爲此付出將酒樓送給靳宛的代價,鴻銘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的。
鴻羽雖然有些缺乏眼力,但他對鴻銘的性格十分了解,自然明白這酒樓對自家主人的重要性。因此,就算鴻銘不說,鴻羽也不敢答應靖凰郡主的條件。
除非是鴻銘自己開口,否則鴻羽打死了也不想鬆口。
只是這樣一來,若真惹惱了靖凰郡主有丟掉小命之危,也不知鴻大人是否會搭救自己?
內心抱着如此惴惴不安的想法,鴻羽擠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靖凰郡主,您也知道,那酒樓比小的身家性命還要貴重,若是失去了酒樓,小的一家老小就得餓死街頭了……郡主,您行行好,換一個條件成嗎?”
話音一落,就見靳宛冷了臉。
“怎麼,你還想跟本郡主講條件?既然如此,那本郡主也不想多說了,你就跟着你家主人回去吧,今晚本郡主會到皇宮走一趟。”
靳宛冷笑出聲,看着兩人的眼神變得極爲不善,“鴻大人,莫說本郡主不給你面子,只是你這狗奴才膽大包天。有些事本郡主忘了跟你說,昨日除了威脅要謀害本郡主之外,你這位家僕可還做了別的事情呢。
“當然了,或許這是狗奴才自作主張。可一旦此事上報給帝君,那麼帝君會不會這麼認爲,本郡主就不得而知了。看在鴻大人今天特地上門這一趟的份兒上,本郡主就好心提醒你一句,養狗莫放縱,若不小心咬了人,狗固然是要死,可你這主人也逃脫不了罪責。”
鴻羽自己做賊心虛,所以一聽到靳宛此話,當場嚇得雙腿打顫,忍不住將求救的目光投向鴻銘。
然而這一次,鴻羽失望了。
鴻銘的表情再也沒有從前的那股子從容,反而是蒼白中透着異樣的忌憚,就好像被靳宛的話嚇住了一般。
這個認知讓鴻羽心慌起來。
如果鴻大人覺得自身都難保,那麼到時候肯定不會爲他求情了!如此一來,他豈不是必死無疑?
這麼一想,鴻羽也顧不得昨晚鴻銘的叮囑,目露驚恐地朝前爬行了幾步,口中驚慌失措地道:“求求郡主開恩!”
派人謀殺郡主,那可是誅殺九族的大罪!就算他事先並不知道靖凰郡主的真實身份,但是隆凰帝國的律法可不管這點。只要你做了這件事,那就必然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正因隆凰帝國律法嚴明,才能將帝國打造得如此強盛!
儘管這個時候,鴻羽沒有忘記自己已經殺人滅口。可這世上,做了就是做了,即便將知情人全部殺光,也總能查到蛛絲馬跡。
何況就以帝君對靖凰郡主的重視,即便沒有證據,他這條罪名也是逃不掉的。此外,鴻羽根本沒有把握,能夠保證鴻銘不會爲了將自己從此事中摘出去,而將他給供出來。
畢竟整件事情,鴻銘都是事後才知道的。
想到這裡,鴻羽心魂俱喪,控制不住地對着上方的靖凰郡主,一邊叩頭一邊痛哭流涕,語氣裡充滿了恐懼地說:“求郡主明鑑!昨日小的離開蔡府後就早早回去了,並不知道是何人埋伏郡主,這件事真的跟小的無關啊,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
縱然心裡擔心事情瞞不住,鴻羽卻也清楚,謀殺郡主的罪名不能落實。因此鴻羽言語間,依然是充滿了謊言,他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郡主相信自己這番說辭……
只是鴻羽沒有發現,在他開始心慌的時候,他就註定了會掉進靳宛的陷阱裡。
而鴻銘也沒有想到,僅僅在他因爲靖凰郡主的幾句話而略微失態時,事態的發展就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當他回過神來聽到鴻羽此話,他幾乎是險些氣得暈厥,更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自己揭了老底的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