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哀痛起來哭得比小孩還要慘,以前靳海在靳家村窮得吃不飽穿不暖還得受人欺壓的時候,他從來沒哭過。因爲只要孫女好好的,他不怕吃這些苦。
可是孫女死過一次,靳海徹徹底底怕了。靳宛的改變連他都有些認不出,但靳宛依然是個好孩子,他不想知道孫女落水後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就算靳宛變化再大,她也是敬他愛他護他的,所以靳宛就是他的寶貝孫女!
現在寶貝孫女說有人要將她的屍體帶走,他找不到她,老人幾乎絕望!
風修聽見動靜匆忙趕過來時,看見的就是靳海快要崩潰的表情。他像看見救星一樣撲到風修近前,眼神中充滿着卑微的懇求。
“主上、主上,求您救救我孫女,不管誰要害她,求求您大發慈悲救救她,靳海在這兒給您磕頭……”
風修大驚失色,連忙伸出手扶住靳海不讓他跪,“靳老爺子萬萬不可,本王當不起!”就算現在當得起,以後他也當不起了。
“你放心,本王定會竭盡所能地護住達夫人。”可如果這樣也保不了靳宛,他們這些人恐怕也……
風修心中澀然,莫非他烏國真是註定永無翻身之日?否則爲何剛有崛起的希望,便有了今日的滅頂之災!
環顧四周,昔日忠心耿耿的將士們如今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屍,沒有感覺沒有意識,只一個勁地想吃同伴的肉。
風修心下愴然,總算明白了敵人的倚仗爲何物。可爲了讓他看清這一點,他這些麾下付出的代價未免慘痛了些。
風修沉着臉籌謀的時候,靳宛也沒閒着。
爺爺的話靳宛聽到了,可是這個節骨眼兒上跟敵人的談判是關鍵,從那幾人聽到自己的話後就暫停了行動這一情況看,或許自己的命比想象中重要?
“雖然不清楚你們想要我做什麼,不過如果有我配合應該更好吧?”靳宛邊說邊在心中計較,跟他們走或許很冒險,可誰讓敵人有那種詭異的攻擊手段呢?戰鬥纔開始不久,己方就因爲黑芒的存在而元氣大傷,與其等他們把人殺光了再擄走自己,還不如主動提出跟對方做交易。
打定了主意,靳宛就平靜地擡頭望着浮在半空的幾人,“當然,如果你們只需要我的屍體,那就另當別論了。否則就算你們抓了我,我也會時刻找機會自盡,到時候大家一拍兩散。”
“小輩,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談條件?”葛老淡淡地開口。
靳宛譏誚地揚起脣角,意味不明地道:“像你們這樣高貴的大人物,我一個低等賤民豈能認識?還是說,前輩總算願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了?若真如此,小女子願洗耳恭聽。”
葛老也不在意小丫頭話裡的這點反諷,漠然地望着靳宛:“救人你是別想了,既然老夫親自出動,是不可能留下活口的。不過老夫可以答應你,不會任由低級魂種宿體同化你烏國的王和王子,他二人值得老夫使用最高級的魂種。”
魂種?!!
靳宛心下駭然,這名字一聽就很邪門兒……突然間,靳宛想到了之前炎翎身中的邪毒,瞬間如遭雷擊!
“邪毒乃一種陰辣之毒,並非一種病症。中毒者最後會屍化,成爲真正的行屍走肉,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甚至連基本的感官知覺都不具備,而且今後將變得嗜血,以活物的軀體爲食……”
敖千當日在燕國說過的話此時縈繞耳畔,再看看眼下烏國精銳們這人間煉獄般的慘象,可不就是“真正的行屍走肉”、“以活物的軀體爲食”麼!
也就是說,先前靳宛看到的那些黑霧,就是實體化的邪毒!這幾人跟燕國的那批人才是一夥的!
自從敵人出現後精神就緊繃着的靳宛,此刻終是撥開了迷霧,看清了敵人的真正面目。所有被遺漏的線索都串聯起來了,這些人根本是早早籌劃好的,他們只是在等朝會開始的這個契機!
如果沒有靳宛與敖千前往燕國,炎翎的毒可能再也解不了,而後成爲真正的魂種宿體,屆時……燕國豈不是就落在了這幫人的手裡?還有姜王也遭到了囚禁,會不會他們去遲一步,姜王也會被種下魂種?
而除了靳宛知道的這三國外呢?是不是還有其它王國也遇到了類似的情形?他們是不是已經這樣暗中控制了很多王國?
細思極恐,靳宛腦子裡的血都往上涌了,看向那幾人的眼神就變得更謹慎。
——這,絕不是各國之間的小打小鬧,這幫人是想從內部控制隆凰帝國,利用的正是邪毒魂種!
一旦隆凰帝國下屬的王國裡,被他們用此法掌控的王國數量足夠,那麼只要在朝會上讓邪毒發作,光憑魂種這可怕的傳染力就能讓隆凰帝國元氣大傷!
這也是老頭兒說風修和風祁羽值得最高級魂種的原因吧!想必最高級的魂種寄體後,不會像低級魂種這樣明顯易暴露,而且他們也能光明正大地混在使者團中進入皇宮。
念頭到此,靳宛也很難保持冷靜了。只要想到這些人手段通天,很可能已有魂種宿體混進帝都,靳宛就替即將抵達帝都的敖千憂心!
看起來靳宛想的雖多,可實際上也只是轉過了幾個念頭,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因此連葛老也不知道靳宛已經想了那麼多東西。
“做最高級魂種的寄體,就能自身的保持意識嗎?”靳宛故意裝出驚訝和期待的樣子,“如果是這樣,你能不能將我烏國的這些人都變成……”
“做夢!”一玄衣老者打斷靳宛的話,目露不屑地看她,“你以爲最高級魂種是大白菜,這麼容易就拿得出麼!只有一國中最重要的人才能成爲最高級魂種的寄體,你烏國的這些人算什麼東西,也敢肖想最高級魂種?”
靳宛聽得心中暗恨:說的好像誰稀罕當什麼魂種宿體一樣!要不是你們這幫老怪活太久了嫌膩歪,誰會無緣無故去搗鼓邪毒這玩意兒!
嘴上靳宛卻是無辜道:“我又不知道魂種是什麼,問問怎麼了?再怎麼說這些都是我母國的同胞,我豈能忍心看着他們死去?既然前輩不肯留下他們的性命,那多拿出幾個最高級魂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