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敖千之前也沒想過,自己會被燕王認出。但原本他就和靳宛考慮過,用直接亮牌的方法,來取得陳皮,是故這事兒也不值得煩神。
“炎翎已經聽太尉說過了,殿下想要黑參,炎翎會即刻命人將黑參送來的。”
如今炎翎的情緒也恢復了冷靜,正坐在敖千下首的位置,同敖千說着話。
“只不過抄丞相府一事,還得延緩一段時間,我怕此事一傳出去,會引起軍中大亂。即便軍隊的將領能夠安分守己,可朝廷中支持丞相的那些大臣,恐怕也會趁機鬧事。”
說起燕國中的朝政之狀,炎翎的眼裡充斥着擔憂,以及沉重。
靳宛皺起眉,“貴國的朝政竟如此不穩麼?”
“不瞞兩位,其實從兩年前開始,我就發現了丞相在暗中拉攏支持者。在那之後,我也暗中調查到了丞相做的一些事,可那時丞相已經能夠一手遮天,憑我這虛弱的身子,與丞相起正面衝突並不明智,因此我只能暗暗想轍。”
“既然如此,爲何丞相府一出事,燕王便立即派出禁衛軍追查?我還以爲燕王對丞相十分信任、看重,都覺得有點失望了。”靳宛打趣着說道。
炎翎頓時露出無奈的神色。
太尉這時出言替自己主上辯解:“姑娘有所不知,主上身邊也有丞相一派的耳目,所以很多時候,主上不得不做出一些違心之舉,好讓那些人放鬆警惕。
“況且之前主上並不清楚出了何事,雖然丞相失蹤,但也有可能是丞相爲了謀位,而假意營造出的景象。老夫昨日進宮之時,主上正在暗中調查禁衛軍裡是否有內奸,同時也做好了丞相要逼宮的心理準備。”
“本以爲是大難臨頭,卻不想是福星相助。”炎翎臉上也現出了一抹放鬆的愉悅,望着敖千說:“殿下,是您救了炎翎一命。”
“現在說這些,言之過早。”敖千搖搖頭,“目前尚不知幻敬白是否可靠,若他也有謀逆之心,本宮也救不了你。”
敖千雖貴爲帝國太子,可他微服出宮,只帶了十二精英暗衛,並無大軍隨行。遇上一國內亂,除了能夠暗中出手解決一些頭目,真要獨自對上幾十萬大軍,還是沒有勝算的。
再怎麼說,這也不是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如果那些叛軍故意無視他太子爺的身份,那麼除非是帝君派出大軍鎮壓,否則太子爺也不過是個空頭銜,沒啥威懾力。
當然,諒那些叛軍再膽大包天,也是不敢對太子爺下手的。但是炎翎,八成是救不成,若事後帝君追究起來,叛軍首領直接推說不知太子爺是真的,再找幾個炎翎治國無方、殘暴不仁等藉口,這事兒多半就揭過了。
畢竟帝君只重視一個屬國是否忠心、是否蓄意挑起爭端,由誰當君主還真不怎麼在乎。
炎翎自是明白這些個道理,所以對於敖千的話,他也深感認同。
“希望幻將軍能夠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他嘆道,“隨着丞相爪牙的增多、勢力的增大,我身邊的親信越來越少,他們不是被殘害,便是被收買。
“那時,我只有幻將軍和太尉可以信賴,可幻將軍是丞相的女婿,不論他的忠誠是不是真的,讓他繼續留在燕京都十分危險。因此我便借題發揮,將他貶到了邊境之城。我曾對幻將軍說過,若無我的聖旨宣召不得入京,也是希望在未來某日需要他時,還能寄希望於他的救援。”
“呃?”
靳宛驚呆了,原來這裡邊兒還有這樣的內幕。
“關鍵是,你都把幻敬白貶到那麼遠的幻城了,他無權無勢,到時候接到聖旨,回來又能如何呢?”靳宛糾結地問出心中的疑問。
炎翎淡淡一笑,泰然道:“在幻將軍離京之後,我做了一出宮中失竊的好戲,迫使大臣們相信調遣三軍的令牌被偷了。雖然丞相多次或明或暗地逼問,讓我交出令牌,但都被我四兩撥千斤地擋了回去。
“所以直到昨天爲止,三軍令牌依然在我手上。當傳召幻將軍的聖旨發出時,令牌會跟着聖旨一起送到幻將軍手中。而幻將軍領軍二十年,只要有軍令,他便一定能調動部分兵力。再加上幻城附近幾個城的城主軍,足夠幻將軍與丞相對抗了。”
炎翎的話一說完,靳宛就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這他喵的果然不愧是能當一國之主的人,腦子挺好使的啊!跟那個雲懷,簡直不是一個層次的角色。
敖千的眼中,難得地有了讚賞之色。
如果帝國麾下的王國之主,都是像炎翎這種級別的人物,那麼帝國想要久盛不衰、屹立不倒,就絕不是什麼難事。
“既是如此,那如今唯一要擔心的,便是如何給丞相府的變故尋個合理的藉口。丞相的支持者,定會想方設法尋到他,而你作爲燕國的君主,也會被他們逼迫出兵搜尋丞相下落。若你一個表現不當,或許他們便會發動謀逆之戰了。”
敖千也看出了目前形勢的嚴峻,沉着地分析道。
靳宛不禁扶額,“真要這樣的話,我們要不要去找鄰國借兵?”
“太耗時間了,而且作用不大。”敖千的聲音沉穩有力,“借兵需要的時間,肯定比幻敬白趕到燕京還來的長,因此沒什麼必要。”
也是,如果借兵能解決問題,那敖千就不會說救不了燕王了。
“之前,炎翎的確是沒多少信心。可現今殿下來了,炎翎倒自信十足,我相信有殿下的廕庇,那些叛賊絕不可能得逞。”說着說着,炎翎面上忽然現出一抹慚愧,“實際上三個月前,炎翎也聽說了帝都發生的那件大事。
“可惜那個時候,國內大軍盡在丞相掌握之中,我試過下達聖旨命三軍前往帝都支援帝君,但都被丞相以‘內戰已解決’爲由,給拒絕了。”
“那件大事”,想必說的是五王爺篡位一事。
當初聽說五王爺立了君旗,靳宛和敖逸都非常擔憂,以爲五王爺要篡位成功了。可後來聽過敖千的解釋,靳宛才知道,這只是一招“示敵以弱”的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