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第一次買米粉的客人,都會獲得靳宛贈送的一張紙。那紙上,是由她口述、大個子筆錄的炒粉、湯粉做法。
只要不是廚藝特差的,做出來的成品,味道都不錯。
所以吃過米粉的人,都對它讚不絕口。況且米粉的價格也不比大米貴,用來招待客人,更是極有新意和檔次的。
待婦人們一走,靳宛的錢袋子裡又進了一二百枚銅錢。
方敏的菜攤復又冷情,孃兒倆的神情如出一轍,都是黑如鍋底。
雖然不爽方敏的行爲,但是靳宛並沒有說什麼。還是那句話,這又不是她的地,憑什麼不許別人使用?
奈何靳宛明白這個道理,偏有人以爲她是懦弱好欺。
“瘋丫頭,這是我們的地盤,你快滾開。”
剛把十幾包糖圓子擺好,旁邊的靳二虎便站了起來,用似他爹那般粗的嗓門大嚷道。
靳宛的額角跳了跳,心中的憋悶叫囂着要發泄。
想到自己的發財大計,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默唸道: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唸了三遍,總算是把動手揍人的衝動,硬生生地給壓了下去。
她決意忽略那些不和諧的聲音,掙自己的錢,讓別人眼紅去吧!
是故靳宛調整好表情,準備迎接下一批買東西的客人。
“砰!”
不料她一轉身去拿米粉,還沒摸到竹筐,身後就傳來異響。
“你耳朵聾了啊?上回要不是你趁我睡覺打了我,你以爲我會怕你?現在這兒沒人,我看還有誰能給你撐腰!”
繼破壞聲之後,少年氣焰囂張的話語,徑直在靳宛的背後響起。
靳宛身形微頓,幾秒後,緩緩回身。
然後,她看見自己的糖圓子散了一地,秤砣還在翻滾着,那一聲“砰”就是它砸在地面發出的。
原來是靳二虎看她不理人,直接跑來砸她的攤子了。
胸口的火“蹭”地冒起,靳宛不受控制地握緊了拳頭。
這時,氣血上涌的靳二虎,嘴裡不依不饒地說:“你那是什麼表情?如果不服氣,有種再跟我打一架。你放心,這回我不會把你打死,就打個半死得了,哼!”
今天大個子沒跟來,又沒有鄉親們在場,方敏纔不信靳宛敢跟他們對着幹。因此,旁觀的她一臉得意,絲毫沒有阻止靳二虎的意思。
非但如此,她還火上澆油道:“村長真是深明大義,總算把某些個賤坯子趕出村子了。可惜這事兒沒有早點發生,不然咱家的菜地,也不會被人霸佔了。”
直到現在,她說起這個還是一肚子火氣呢。
方敏的話音未落,系統就“叮叮叮”了。
【警告、警告!宿主腎上腺素飆升,非戰鬥人員請撤離!】
伴着系統的機械音,靳宛腦中一根名爲“理智”的弦,“咔擦”地斷了。
她扯起脣角,對靳二虎慢悠悠道:“你糟蹋了我十二包糖圓子,一共三十六文錢。”
見靳宛朝自己走來,靳二虎多少有些緊張。而方敏聽到靳宛這句話,覺着很耳熟,心裡頭也跟着微微忐忑。
生怕兒子又吃了虧,她趕忙上前推開靳二虎,望着靳宛斥道:“怎麼着,你還訛人訛上癮了是不?”
靳宛歪頭笑,“是啊,誰讓你家的錢好賺呢。”
一聽,方敏當下就被激得怒氣滿值。
她大掌一擡,正對準靳宛的臉蛋。按理說,憑她的潑辣程度和身體的素質,對付一個小丫頭應該不在話下。
然而靳宛並非尋常人。
在方敏動手的那一剎,她眼神驟變,朝着方敏的肚子擡起就是一腳。
“嘭!”
一陣劇痛襲來,方敏還沒回神,身子一晃已經坐在地上。
後頭的靳二虎看傻了,等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立即衝到方敏身邊。
“娘,你沒事吧?”
方敏目光呆滯,木然地擡頭看向少女,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你、你……”
她氣息不順,一句話都說不完整。這既是由疼痛導致,也有火氣太大的緣故。
靳二虎倏地扭頭,虎目圓瞪地望向靳宛,“你竟敢打我娘,今天就算你要報官,我也要打死你!”
話沒說完,他就撈起自家的扁擔,紅着眼衝上去和靳宛拼命。
此時,街上已有不少人,被他們的衝突吸引了注意力。
大家沒有圍上來,只在周圍指指點點。
靳宛能夠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但她如今已顧不上那麼多。
既然動了手,那她就沒想過將此事善了!
靳二虎的攻擊毫無章法,靳宛輕而易舉地躲開。她反手握住扁擔,一腳踢在靳二虎的手腕,迫使他鬆了手。
扁擔一頭落地的瞬間,靳宛借勢躍起,飛身踢中靳二虎的胸膛。
六尺高的少年,已隱隱有了彪形大漢的輪廓。但真正跟未滿十五的靳宛打起來,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被踢翻了。
靳二虎剛倒下,方敏就歇斯底里地哭了。
“二虎!”
她撲了上來,抱着靳二虎叫得撕心裂肺:“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幾次三番被個賤丫頭欺負,不如死了算了!”
靳宛素手一揚,扔掉扁擔,無視周遭的竊竊私語,冷着臉說:“別裝了,人又沒死,號什麼喪。”
惱是惱,可她又不是殺人狂魔,還不至於對這母子倆下毒手。
即便非殺不可,也定是揹着人的。
靳二虎捂着胸口使勁兒咳嗽,方敏見了,恨不得殺了靳宛。
可肚子的痛楚時時提醒她,自己這孃兒倆,壓根不是那賤骨頭的對手。
想到此,方敏氣得只能大哭。
於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婦女,就這麼當街坐地上撒起了潑。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啊!連個黃毛丫頭都敢騎在老孃頭上撒野,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看到方敏故技重施,而今的靳宛,卻失去了跟她拼演技的耐心。
已有不明緣由的人指責她的不是,靳宛也不想跟人解釋,直接走到方敏和靳二虎身前。
少年熱血,咬着牙又想爬起來要她的命,靳宛冷冷橫了他兩眼。
她放低嗓音陰森森地道:“嬸子,你不是想知道,爲何大柱叔不敢說實話麼?因爲我告訴他,我有許多方法能殺了你們,卻教人看不出真相。”
靳二虎正仰頭怒瞪她,當少女說出此話時,他清清楚楚地看見少女眼中的戾氣。
剎那間,靳二虎渾身一顫,恍然悔悟:她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