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遲個幾日只是件小事,傅凌天當然不會拒絕。
他告訴靳宛,自己只需書寫一封信送到王宮,向主上稟明此事即可。
當晚靳宛便回到府裡,將自己要進宮一事對爺爺說了。
由於傅凌天專門提醒靳宛,這次召她進宮,主上格外體恤。因知曉靳宛是個孝順的人,特地恩准她帶靳海隨行,到了都城可在王宮外賜一座府邸給他們。
故而靳宛就問爺爺要不要跟自己一起走。
按靳海的性子,他是不想奔波的。只是靳宛也說了,自己今後肯定不會止步於岳陽城,現在就帶爺爺去見見世面也未嘗不可。
靳海不想變成靳宛的絆腳石,但是他也捨不得離開靳宛。最終經過一夜的躊躇苦思,靳海終是點了頭。
於是第三天,靳府的人馬分成兩半。其中以靳宛爲首,包括靳海在內,再加一個沈玉溪,這三人是要去都城的。剩下的以沈行爲首,包括其妻孫楚楚,這些是留在岳陽城“看家”的。
綿綿是一頭綿羊,這次又不是度假更不是搬家,靳宛自是不會帶上它。
所以孫楚楚除了要照顧自己的兒子外,還得幫靳宛照顧綿綿,一日三餐外加搓毛洗澡,樣樣都不能少。而府裡的僕人早就清楚綿綿是靳宛的乾兒子,靳海爺孫的羊寶貝兒,又哪裡敢怠慢它呢?
一直暗中住在庫房附近的左笙,這次說什麼都不肯離開靳宛。想到這數個月以來,不管靳宛去哪裡,自己都不能跟隨保護,左笙就心懷愧疚,覺得辜負了爺的委託。
是故不管這一回去都城,不管靳宛再怎麼聲明庫房裡的東西非常重要,左笙也只是執拗地跪在她面前,以表示自己的決心。
——他不知道主子口中的絲綢到底價值幾何,他只知道在殿下心裡,主子是無價之寶,是傾盡所有財寶都比不得她分毫的心頭肉。
而自己的職責,是在爺回來之前,保護好爺的心頭肉。
對此靳宛哪有什麼辦法,只好允了唄。
不過爲了方便,靳宛在臨行的前一天,抽空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換上僕從裝扮的左笙就跟在靳宛身後。
靳宛對靳府裡的人說,左笙是之前在外地買的一個僕人,這回他也要跟自己去都城。
反正靳宛近些日子在外面做了什麼事,岳陽城的人也不知道,所以也沒人懷疑左笙的來歷。
除了認識左笙的靳海,以及在旺福鎮三鮮樓見過左笙的沈玉溪。
只是這兩人都是靳宛的“自己人”,他們當然不會拆穿靳宛的謊言,只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翌日,靳府的僕人、蘇府的蘇夫人及同福客棧的幾個夥計,浩浩蕩蕩地隨着靳宛等人的車隊出了岳陽城。
站在城門前,蘇夫人一身火紅衣裙,身形嫋嫋頗爲性感,可舉止語言卻甚是英氣。
“小天、小羽,小宛是頭一回進宮,若是有什麼事,你們記得要多幫襯着點兒。”
——傅凌天來的那日,風祁羽正好被靳宛打發去了禾安城。那裡,恰恰是三鮮樓叄號、金達記壹號所在地,靳宛讓風祁羽去哪裡“取經”。
昨兒夜裡,風祁羽才趕回岳陽城,今兒一早又得與他們奔波前往都城了。
此刻聽着蘇夫人的囑咐,風祁羽照舊含笑望了眼靳宛,口中道:“蘇夫人無需憂慮,回到宮裡,我絕不會讓人欺負小宛。”
“我家娘子一直記掛着小宛,等她到了都城,必然會第一個來拜訪小宛。屆時都城內的所有人,自然會知曉小宛與泠公主相識,想來也不會有不長眼的人敢動泠公主的摯友。”傅凌天呵呵笑道。
得到兩人的保證,蘇夫人神色鬆緩地頷了頷首。
旋即她看向靳宛與靳海。
“小宛、老丈,你們到了都城若遇到任何麻煩,切記不要自個兒受着。就算是王,你們也無需懼怕,小輩解決不了的事,找我便是了。”
這話說的忒霸氣了些,引得在場的人面面相覷。
靳宛和爺爺道了謝,又與衆人告別,才轉身上馬車。
坐在馬車內,眼瞧着岳陽城越來越遠,靳宛的思緒慢慢發散。
聽左笙說,他已在信中將我和爺爺搬到岳陽城居住的事,告訴了大個子。此行一去,我們至少要二十多日方能回來……那個時候,大個子是不是已經在岳陽城等着我了呢?
我相信大個子不會食言。既然他定下了半年之約,那就一定會準時回來!半年不見,不知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
越是深想,靳宛的心兒就越是滾燙。
快了……快了……只需再等一個月……
靳宛不由得把手放到胸口,那裡藏着敖千臨走時,留下的書信。
與此同時,帝都城門,一幫人剛剛駕馬疾馳而出。
居於隊伍首位的,是一個籠罩在斗笠裡的人,誰也看不清他的面容。至於他身後的那些人,都是不苟言笑的鐵血漢子。
沒想到就在敖千打算跟帝君辭行之際,前日纔在東宮與他對酌的敖鈺,居然會突然中毒!
因爲此事,那幾日皇宮內的氣氛異常緊張,各殿的內侍、宮女、侍衛,乃至膳房做菜的廚子都要接受排查。除了東宮,連帝君和使者的寢宮都沒能逃過一劫。
可是即使聲勢搞得十分浩大,帝君依然沒能找到癥結所在。
最後是敖千讓人押了小桂子去見帝君,敖鈺中毒的謎底才揭曉。
原來毒是小桂子下的,他進宮來,卻是爲了替五王爺一脈報仇。
他早前是五王爺二子秘密養在府外的禁臠,對主子一片癡心。前些日子五王爺叛亂失敗,被下令滅門抄家,小桂子就混進內侍府,淨身當了個新內侍。
本來小桂子想接近帝君或者太子爺,對這兩人中的一人下手。可是在內侍府待了幾天,得知自己壓根沒機會去帝君或者太子爺身邊服侍,他心裡就動搖了。
恰好這時運子來內侍府挑人侍奉五皇子,小桂子便咬牙抓住了機會,靠着機靈勁兒搶了這個差事來做。
後來他在敖鈺的飲食中下了一種慢性的毒,原本毒素要積累到一定程度再發作的,哪知那日敖鈺在東宮喝了桑酒,就提前激發了毒素。
所幸敖鈺中的毒不是很深,經過敖軒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治療,他的身子就在漸漸恢復了。
現下敖千總算料理好後續的事,便迫不及待地出宮。
突生波折,使得時間愈加緊迫。所以,他一定要快馬加鞭,在一個月內抵達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