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客棧是先住後付錢的規矩。
當晚靳宛讓人把飯送到房裡,一邊吃,一邊和敖千猜測這一桌飯菜要多少銀子。
“別想了,就算是一兩銀子,咱們也給不起。”敖千很不留情面地將她拉回現實。
靳宛哀怨地望了望他,“做人不要這麼直接。”
晚飯後,趁着靳宛讓人送熱水到房裡洗澡,敖千出去了一趟。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靳宛,對此並未多想。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她開始考慮,要不要明天讓敖千回家取錢。
不知道有沒有馬車是能“貨到付款”的?到了目的地再給錢,應該能行吧?
沒等她琢磨出個所以然,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誰?”
“是我。”
聽出是敖千的聲音,靳宛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見沒有什麼問題纔打開房門。
房門一開,眼前就出現一包東西。
“這是啥?”靳宛納悶地問。
敖千將包裹往她懷裡一塞,淡然說:“給你的。”
說着他慢悠悠地走進房間。
靳宛懷裡抱着包裹,單手關上房門,邊走邊好奇地去解袋子。
“還挺沉的呢!”她嘀咕道。
敖千面色自若地倒了杯茶,剛端起來喝了一口,就被一聲尖叫驚得手抖了一下。
“啊!”
看清包裹裡是什麼的靳宛,瞬間嚇得失聲大叫。
天吶,這麼多的銀子!整個包裹裡,全是一百兩的大銀錠!
她瞪大眼睛看向敖千,心情慌亂又複雜,“大個子,你……你去搶劫了還是去盜竊了?”
這才一會兒功夫,大個子的動作太快了吧……
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無論是搶劫還是偷盜,都是違法的,會被官府查辦的!
“砰砰砰。”
有人拍響他們的房門,外面一道擔憂的聲音問:“客官,出什麼事了?怎麼有姑娘家的聲音?”
剛懷疑敖千幹了不法的事,靳宛正心慌慌呢。此刻聽見店小二問話,她生怕會被人發現這袋“賊贓”,從而引來官兵,趕緊大聲喝止對方進來。
“沒什麼,不過是有隻蟑螂罷了!如今蟑螂被我打死了,你不用理會。”
“可剛纔的是姑娘……”
靳宛又換上本音:“多謝小二哥關心,我是金先生和達先生的故友,特地來此探望他們。方纔我被蟑螂嚇着了,纔會失控大叫,打擾了你們真是抱歉。”
那店小二成功被忽悠,“原來是這樣啊!那好吧,若是客官有其它吩咐,只需喚一聲便是。”
待門外的動靜沒了,靳宛先是鬆了一口氣。
緊接着,她愁眉苦臉地轉回視線。不料,竟見到事件的核心者敖千,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反而看好戲看得津津有味。
靳宛幾步走過去,微惱道:“你別不當一回事兒啊!要是叫人看見這包銀子怎麼辦?雖說咱們眼下缺錢,可你也不用冒險去偷去搶,被抓到那可是要吃牢飯的!”
見她越發着急上火,敖千也不再忍耐,拉住她一個用力。於是,靳宛不受控制地倒向他,直直摔進他懷裡。
“可惡,你還有心思跟我玩鬧!”坐在敖千的大腿上,靳宛氣惱地瞪他。
敖千用手挑起她的下巴,邪笑道:“看你爲我如此緊張,又是扮‘金先生’又是扮紅粉知己的,我就想好好疼愛你。”
這不正經的表情、不正經的語氣,使他像個十足十的浪蕩公子爺,而她則是被調戲的良家閨女。
見狀,靳宛卻是拍開他的手,嚴肅道:“快把銀子還回去,我不想接下來的幾年,都在倒數着你刑滿釋放的日子。”
在她看來,除了搶或者偷,敖千哪有本事搞來這一大包的銀子?少說也得有幾千兩呢!
“放心吧,這些錢是我正大光明換回來的,不會有人來抓我。”小丫頭死死認定他做了不法的勾當,爲了不讓她擔心,敖千也只好道出實情。
聞言,靳宛不相信地擰眉。
“你騙誰啊?這麼多銀子,你用啥換的?”
可剛一說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揪着敖千的衣領氣勢洶洶地逼問:“快說,你是不是去勾欄院裡賣笑了?”
她的眼裡閃着亮晶晶的光,看起來煞有氣魄。
敖千哭笑不得,拉下她的手,“你想到哪裡去了?別生氣,我是去了一趟當鋪而已,沒有出去招蜂引蝶。”
嘖嘖,小丫頭醋勁兒挺大,不過他挺喜歡的。
然而聽了他的話,靳宛卻面帶憾色地搖頭。
“虧我還白白期待了一下,以爲你的美色這麼值錢,準備明天帶你去街上,搞個給一百兩讓人摸一次的活動呢。”
話畢,只見敖千的臉色黑沉沉的。
他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咬牙切齒地道:“你就是這麼對你未來夫君的?銀子重要還是我重要,選一個!”
察覺敖千真惱了,靳宛吐了吐舌,她是不是玩大了?
“別問這麼傻的問題。”她板着臉說,“賺銀子是爲了養活你!要不然,你以爲我幹嘛辛辛苦苦地做買賣?還不是爲了有朝一日變得富可敵國,讓你的家人心甘情願地把你交給我。”
唔?好像有點兒怪?
這段話很霸氣,可敖千的心情有些微妙,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
貌似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變成小丫頭的面首了?
“說吧,你拿什麼換的銀子?”不容他多做思考,靳宛加緊追問。
“之前撿的扳指。”敖千認命了,他不是小丫頭的對手。
啥時候、在哪兒撿的扳指,她怎麼不知道?
再次細問之下,靳宛才知是某次上山的時候,敖千去了趟自己發現他的地方,結果就在附近發現了一枚扳指。
聽到這兒,她也猜到那大概是敖千的東西。憑他的貴族身份,即便隨身攜帶一個價值幾千兩,乃至上萬兩的玉扳指,也是很正常的現象。
敖千以爲這樣就能讓靳宛安分了,哪知她霍然起身,且拉住自己。
少女果斷地說:“走。”
敖千怔住,天色都黑了,她還要去哪裡?
靳宛拽了幾把,青年雖不明所以,還是配合地站起來。
她也沒有做絲毫的僞裝,就這麼抱着一包銀子,帶着他下樓。
店裡沒人認出她就是“金先生”,只是見一個少女主動牽着一個男人的手,多少會有點兒驚異。
站在客棧門口,靳宛擡頭問敖千:“你去的哪家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