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錢掌櫃、錢夫人的交談長達一個時辰。
兩人臨走時,將靳宛家剩餘的香醋帶走了大半。看在兩人帶來兩大箱“特產”的份兒上,靳宛本不欲收錢,卻被錢掌櫃硬塞了幾百兩銀子。
到了這一刻,靳宛才知道這兩人是有備而來。
若非如此,有誰到這山旮旯裡頭,還隨身攜帶着這麼多沉甸甸的銀錠?
幸好姚氏和李氏已經走了,否則被她們看到靳宛收錢的情景,肯定會覺得太過刺激。
關上大門,靳宛和爺爺、敖千圍坐在桌旁,火盆散發出熱氣,驅散了屋裡的寒冷。
“這得有多少銀子啊?”靳海看着桌上的一堆銀錠,兩隻手微微顫抖。
這銀錠銀光閃閃的,看得人花了眼。靳宛撐着下巴面露沉思,倒沒多少激動的情緒。
敖千隨意數了數,然後說:“都是五十兩的小銀錠,一共有二十二個。”
“噗通!”
靳海屁股底下的凳子翻了,老頭子直直摔在了地上。
靳宛和敖千幾乎是同時伸出手,一人扶住他一隻手臂,將他攙了起來。
“爺爺,淡定。”靳宛繃着臉說。
靳海抹了一把冷汗,艱難地嚥了幾口唾沫,嘴脣哆嗦地道:“那是多、多少錢?”
“一千一百兩。”敖千聲音平靜。
靳海腳一軟,差一點又摔了。幸虧靳宛有先見之明,始終沒有鬆開手。
她扶着靳海重新坐好,敖千又淡然說:“今日錢夫人送來的這兩箱東西,可比一千兩銀子金貴多了。”
此話一出,靳宛狐疑地瞥向他,“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不是失憶了嗎,還清楚木箱裡的物件兒值錢?
敖千眼角一跳,扭頭望着她,回答得無比深沉:“……我瞎猜的。”
“完了完了,拿了人家恁多東西就算了,還收了人家的銀子……”靳海心裡發慌,抓着靳宛的手,蒼老的面孔上滿是驚懼,“小宛啊,錢夫人究竟想做啥,爲何要對咱們這般好?”
靳宛不好說錢夫人是在她身上做投資,便安慰爺爺:“你別想多了,錢夫人是真心把咱們當朋友,纔會不遺餘力地對咱們好。
“而且咱也不白拿好處,我不是便宜賣給錢掌櫃香醋了嘛!大不了,往後咱有啥好的,也記得給他倆捎上唄。”
如此一再勸說,好歹是把爺爺安撫下了。
一千一百兩銀子裡,有三百兩是前一次錢掌櫃買香醋給的。
迄今爲止,靳宛還沒有用過一個銀錠。而今有了賣香皂的碎銀兩,她更不會動用這二十二個銀錠,便將它們與木箱子分開來藏起。
除夕來臨前,天氣都不會降溫,靳宛便懶得出門。
她跟着姚奶奶、李嬸子,和偶爾來串門的翠花嬸兒,學會了納鞋底。第一雙千層底鞋墊做得太醜,她打算扔了,卻被敖千死乞白賴地搶去。
第二雙鞋墊,靳宛送給了爺爺,老頭子笑得都看不見眼睛了。
給爺爺的這一雙,比她初次納的好看許多。敖千見了心生醋意,雖面上不顯,可整日在靳宛跟前晃悠,用各種各樣的方式逼迫她給自己做新鞋墊。
靳宛不堪其擾,答應重新給他做一雙精緻的千層底。
敖千大喜,眼底的笑意都多了一倍。
然而不等少女實現諾言,除夕如約而至,靳宛復又忙碌起來。
大采購、大掃除,還要做一大桌子的佳餚。
因爲除夕,錢掌櫃和錢夫人會到她家,跟他們一起過年。
而靳宛寅時便出發去鎮上買東西,還把家裡僅剩的那點兒苳麻子,拉到了榨油坊。
出來時,她聽到了久違的“叮叮叮”聲。
【任務完成。獎勵積分:五十分。總積分:一百二十六分。已扣積分:二十四分。可兌換物品:無。】
由於靳宛已經兌換過《植物大全》,因此現在“可兌換物品”就成了“無”。她也不知道要積累到多少分,纔會有新的“可兌換物品”。
與敖千回到家裡,纔將將到辰時。
爺爺把家裡清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做年夜飯。
靳宛曾說過年夜飯要吃羊肉火鍋,於是放下手中的東西,她就催促敖千去殺羊。
敖千一挑眉毛:“真要殺?”
她連名字都給羊取了,還真能狠下心去宰羊吃肉?
靳宛萬分糾結地瞅着他,“那不殺咋辦,養着過年嗎?綿綿吃了我幾個月的糧草,也是時候報答我的養育之恩了。”
“報答你的方式,就是被你吃……咳咳,我倒是沒什麼意見,就是怕你後悔。”
說到一半,看見靳宛委屈地嘟起嘴巴,敖千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放柔了聲音說話。
此刻,似乎是感覺到自己即將被送上菜桌,綿綿“咩~咩~咩~”地叫得很是淒厲。
靳宛越聽越不是滋味兒,便走到羊棚那裡。一見到她,綿綿就使勁兒把腦袋往她這邊拱。
隔着圍欄,靳宛撫摸着綿綿的羊毛,喃喃道:“時間過得真快,那頭剛斷奶的小羊羔,都長這麼大了。”
敖千靜靜佇立在她身後,目光溫柔地注視着她,“是你給了它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也是你每日去割乾草餵它,連綿綿這名字都是你取的。”
被他說得,靳宛眼睛都溼潤了。
好吧,她承認她不忍心吃綿綿,畢竟這傢伙是她一手養大的。
雖說只有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卻恰好是綿綿從斷奶到長開的階段,說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綿綿在她家裡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存在啦!
思及此,靳宛輕拍了一下綿綿的腦袋。
“行吧,看在你老爹爲你苦苦哀求的份兒上,今年先放過你。等你長得更肥更壯了,再讓你獻身報恩。”
說罷,她塞了一把乾草進去,綿綿蹭了蹭她的手,纔去嚼乾草。
靳宛轉身正好對上敖千的黑臉。
“誰是它老爹?”他問。
靳宛無辜地眨眨眼,“除了你還有誰啊?”
敖千內心幾乎要崩潰,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說:“我不記得我有跨物種生育的能力。”
“嘿嘿嘿……別較真嘛!綿綿是咱們一起養大的,當然是咱們的兒啦!”靳宛說着,張開手臂撲過去,一把摟住敖千的腰。
隨即,她揚起頭顱眼睛發亮地望着他,笑靨如花道:“跟我一起當綿綿的爹孃,你不願意?”
剎那間,敖千隻覺心跳如擂鼓,周身的冰冷盡皆化作甜蜜的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