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元被貶出內閣，長安楊氏被抄，這兩件重磅炸彈在官場上引起震盪。
很多和楊氏有牽連的官員都暗暗擔心，陛下難道會一查到底嗎？
景王府。
今日景王蕭景設宴，邀請了端王蕭峰，同時陪宴的還有商晉大學士。選擇在這個時間設宴自然不是爲了喝酒，而是和楊飛元貶出內閣有關。
商晉是東閣大學士兼吏部尚書，楊飛元的情況引起了他的擔憂，而他的孫女又即將嫁給景王，所以便來找景王協商。最近景王和蕭峰關係親近，所以便有了這次晚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三人交談的內容扯到了正事上。
蕭峰也感到疑惑，便道：“商大人，太子這次對楊飛元和長安楊氏動手，透着諸多疑點。其一，長安楊氏被抄家，出事的只有楊飛元的弟弟楊飛開，據說抄了八千萬兩，只是讓楊氏大出血，但這個錢財可不是楊氏的全部積蓄啊。太子這麼陰險、貪財，怎麼會放過這塊大肥肉？”
“其次，楊飛元選擇保持沉默，默許了這個結果，他手中可是握有不小的籌碼的。”
“其三，楊飛元因爲楊氏牽連，被貶出內閣，但是還兼着戶部尚書的之權，父皇看起來很憤怒，但對他的懲治並不嚴重，難不成體諒他以前的功勞”
“所以我懷疑，這根本不是太子的主意，而是父皇的主意！太子只是做事的人，衝在最前面，幹得罪人的事。另外，楊飛元的沉默自然是妥協，壯士斷臂，保全了楊氏。”
蕭峰一針見血，看出了真相。
商晉是五位大學士中歲數最大的，如今六十有三，他在官場混跡四十餘年，早就學會了透過問題看本質。
如果只是太子要整楊飛元和楊家，商晉根本不用這麼怕，怕的是像端王說的這樣，背後之人是陛下啊！
商晉嘆道：“端王殿下所言極是，這也是我最擔心的。”
蕭景的大局觀和分析能力就差遠了，他詫異道：“我還是想不明白陛下爲何要這樣做！陛下的威望無人敢反駁，要查任何重臣都是一句話的事，何必讓太子得罪人呢？難不成陛下故意打壓太子？讓太子得罪重臣，畢竟太子現在的實力很雄厚了！”
蕭峰搖搖頭，道：“不是打壓，陛下對太子寵愛有加，更何況憑陛下的手段，根本不屑去敲打。如果這件事是陛下策劃，那陛下的用意就耐人尋味了，商大人，你怎麼看？”
商晉嘆道：“兩位殿下，我懷疑陛下是要整頓內閣，查抄楊家只是藉口，讓楊飛元離開內閣纔是目的。而下一步，就是我了。”
“整頓內閣？”蕭景一驚，作爲大夏最顯赫的機構，內閣乃是所有官員夢寐以求的位置，五位內閣閣老都是位高權重的重臣，不會無緣無故地突然整頓。
蕭峰嘆道：“商大學士猜的沒錯，陛下應該是要整頓內閣。楊飛元是晉王一系，需要離開內閣，下一步是商大人了…”
商晉算是景王一系，先有楊飛元，隨後就是商晉了，這是要把站錯隊的人趕出內閣啊。
至於剩下三人，李明衝是內閣首輔，基本不會動。程明和鹿遠征效忠陛下，沒有支持任何皇子，估計也不會動。
“那還有辦法操作嗎？”蕭景緊張問道。
蕭峰看向了商晉。
商晉悠悠道：“陛下讓太子來做這件事，這說明了陛下的決心，想要反抗就要面對陛下，難度極大！”
蕭景暗罵一聲，一旦脫離了內閣就失去了很大的權利。就比如楊飛元，原本是主管戶部，還能管理其他政事，涉及其他官署和地方州府，一旦脫離內閣，就只能管理戶部了。
如果說內閣大學士是第一序列，那六部尚書只能排第二序列。
突然，蕭峰想到了另一件事。
楊飛元離開內閣，那誰會補充進去？
如今大夏擴展了安西十四州，疆域增加了三分之一，還不算北方佔領的齊國領土，國土的擴張勢必讓政事增多，按照慣例，內閣大學士基本是五到八人定額，如今只剩四人了，陛下不可能不補充。
自己的姨丈霍星野是兵部尚書，這次是否有機會進入內閣？
這個念頭剛起，就被蕭峰否決了。
霍星野年紀太輕，最重要的是他沒有進過翰林！
“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這雖然不是大夏的升遷制度，卻也是一種默許的規矩。
六部之中就只剩下工部尚書了。
工部的杜尚書？
估計不可能，因爲他能力不足。
難不成從侍郎中或者翰林院中挑選？
程明就是翰林院大學士，沒有在六部掛職，卻也進入內閣，另外讓六部侍郎進入內閣參知政事也是常有的事。
蕭峰嘆了一聲，誰進入內閣還得看陛下啊，尋常人根本左右不了，陛下太英明也是麻煩事啊。
三人都暗歎一聲，各自飲酒，沒有多說。
片刻後，蕭景突然陰狠狠說道：“陛下整頓內閣是目的，既然是讓太子出馬，那我們就讓太子不好做。禮部右侍郎崔昌文、刑部左侍郎宋慈、兵部左侍郎郭子儀都是太子的心腹，不如給他們找點麻煩事！能扳倒三人最好，扳不到他能噁心他也行，四哥，你舉得呢？”
蕭峰點了點頭，應道：“好啊！我正有此事。”
他早就想動手剪出太子的羽翼，但是他追查許久發現，不管是崔昌文、宋慈還是郭子儀，竟然都是清正廉潔的好官，想找他們的罪證都很難。也不知道太子從哪裡找來的這樣的清官！
“商大人，你意下如何？”蕭景躍躍欲試問道。
商晉卻提出建議：“就算把這三人拖下來，對太子的影響也很小，想讓太子失勢，必須讓陛下失望才行。”
蕭景笑容一僵，瞬間沒了動力。
蕭峰也忍不住嘆了一聲，也毫無頭緒。
酒宴進行到深夜，結束前三人也沒商量出一個所以然。
蕭峰乘坐馬車返回王府，途徑一處街道上，突然有人放冷箭攻擊，隨行護衛追擊未果，卻發現箭羽上有書信。
“殿下，請過目。”護衛將箭羽呈給蕭峰。
蕭峰接過箭羽，發現這箭桿的材質和製作工藝和大夏的不同，他連忙取下書信查看後，臉上立即浮現喜色。
然後命令馬車繼續返回。
子時過後，宵禁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巡防營的士兵巡查。
蕭峰一身夜行衣悄悄地離開了王府，前往城西一處幽靜的宅子，叩響了後門。
嘎吱…
房門被打開，門內是位書童，他問道：“公子深夜有何貴幹？”
蕭峰說道：“踏雲而行。”
書童立即請蕭峰入內，來到一處房間後，蕭峰見到了親人，黃麒麟。
“外祖父！”蕭峰眼眶通紅，立即上前拜道。
黃麒麟扶住蕭峰，笑道：“峰兒快起，你貴爲皇子，豈能拜我這等逃犯？”
蕭峰搖搖頭，道：“在孫兒心中，外祖父是我最重要的人。”
黃麒麟大爲感動，拉着蕭峰坐了下來，笑道：“上次瞞着你詐死，是怕你衝動，別怪外祖父啊。”
蕭峰道：“孫兒自然不會怪罪，可惜外祖父的行蹤還是泄露了出去，孫兒恨不得殺了蕭銳！”
“哎，可惜了一次天賜的機會，已經擒住了蕭銳，竟然還讓他跑了，錯失良機，悔不當初啊。”黃麒麟惋惜道。
蕭峰並不清楚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此時聽黃麒麟講述，才明白始末。
“外祖父也是想得到火藥，另外，這個火藥真有這麼強大和神秘？我在京都之中從未聽說過？”蕭峰問道。
黃麒麟嘆道：“火藥之威，已經超脫人力了，太子和夏皇深知火藥的強大，所以隱蔽性做得非常好，生產和試驗都在虎賁閣。虎賁閣在城外，防禦之嚴堪比禁軍，火藥都是在那裡生產。我收買了幾個虎賁閣的工匠想套出火藥的配方，但沒有結果。所以只能自己研究…”
“唯一慶幸的是，蕭銳在趙國皇都將火藥運進皇宮時，是通過煉丹藥材，一名御醫私藏了一些火藥被我找到。但裡面的種類較多，很多是用來遮掩的，所以想要通過火藥反推配方，難度太大，爲今之計只能安排煉丹師自己研製發明。”
“外祖父，這段時間你一直都在京都裡嗎？”蕭峰問道。
黃麒麟搖搖頭，道：“剛剛回到，之前去了一個地方見見朋友。這次回來不會呆太久，東廠的暗探眼線衆多，不宜久留。”
蕭峰嘆道：“外祖父，是孫兒沒本事，沒法幫你。”
黃麒麟笑道：“這些不是你的錯！爲了你母妃，爲了自己，好好努力，太子一日沒坐上皇位，你就有機會。這次我回來，便是計劃着一場大事。哦，對了，我回來後聽說了靖國公的手段，如果不是呂雉反水，還真可能被靖國公陰謀得逞，所以對皇位虎視眈眈的人不在少說。”
蕭峰連連點頭，隨即問道：“外祖父，什麼大計劃？”
黃麒麟笑道：“附耳過來！”
兩個人交頭接耳，密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