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觸右腿,手上動作別忘記,堅持住。就這一個動作還偷懶?接下來十二首歌怎麼堅持。”
“CUBA是全國比賽,不容一點兒馬虎。我們H大是北方賽區的賽事場地,許多高校將到我們學校比賽,鄰省校隊也會接踵而至。所以我們啦啦隊必須要時刻展現學校的精神風貌。聽我口令,起,向左擺胯,胯,胯不知道在哪嗎?”
“貝伊,注意後背挺直,你自己看看鏡子,像個小老太太似的佝僂,這模樣好看嗎?”
貝伊汗珠子順着臉頰往地上掉,從熱身、壓腿、一直到現在,感覺腰和腿要被掰折了。
隔壁音樂室裡,孫翩翩也不比貝伊強到哪去。
孫翩翩正被音樂老師教導道,“不對不對,停下,這裡必須一口氣上去,不能停頓,這樣才能帶動起全場氣氛,然後大家一起唱we will we will rock you,懂嗎?”
孫翩翩心想:懂是懂了,可是她一口氣真上不去,剛纔憋得差點兒給自己送走,恍惚中見到了姥爺。
“來,鼓手跟着,咱們再來一遍。”
“別的,老師,對不起,稍稍等我兩分鐘,我再去吃個麪包。”
她算是減不成肥了,要爲藝術獻身了。
……
“給你泡的大棗茶,提提氣。”
“給你買的骨頭湯,補補鈣。”
貝伊接過骨頭湯喝口道:“快點兒吃,今天上完課就去練舞,還沒有學習。也不知道這個時間段圖書館有沒有地方。要是沒位置,我們需要揪住誰再打聽打聽,晚上哪裡有比較空的自習室。”
現在早起知道去哪裡,晚上還不清楚。
孫翩翩吃飽飯揉着肚子道:“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挺了解學校佈局的。結果開始學習才發現,我瞭解的全是網吧在哪裡,哪個食堂飯菜好吃,哪裡有小情侶抱一起,半夜從哪個犄角旮旯的小門能爬牆回學校。關於學習方面,一切好像都在從零開始。”
“走吧,我吃好了。”
“你就吃這麼點兒,真不吃啦?那我打掃了吧,你看這雞塊你咋不吃呢?多可惜,太香了。”
甭管去哪,路上,纔是貝伊和孫翩翩聊八卦的時間。
“娟子和宿舍裡戴英又好成一個人,你聽見她們說的話了嗎?”
“什麼。”
“我發現你現在真是一心一意奔前程,這種大事都沒注意,咱宿舍的戴英和她理工的男朋友分手啦。”
貝伊驚訝道:“不能吧,她倆可是從高中開始處,當年老師家長都沒打散,會不會在鬧矛盾?”
“不像在鬧矛盾,男方提的分手。我聽娟子給她出主意,讓她在空間裡發一些暗示有人追的話,讓刺激刺激她男朋友,結果這招沒好使,我看倒給戴英刺激夠嗆。一會兒猜測她男朋友沒登QQ。一會兒又說她男朋友看到了,就是變了心。第二天又諮詢娟子,問男朋友會不會有什麼難言之隱,明明前幾天還在一起。娟子說可能是,哪有這麼突然就分手的,出招讓她用關心的語氣問問。”
貝伊還沒有說話,老嫂子就自顧自吐槽道:
“難言之隱是那男的得了絕症;那男的發現你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你爸媽單獨找他給五百萬,讓他麻溜離開你。
一天天這麼貴的學費不好好學習,就知道瞎尋思那狗血劇情。
你是什麼女主角的命啊?缺心眼子。
你沒發現分手徵兆,
不代表對面沒情況。
大學生活多精彩啊,聯個誼、打個球、互相遞個水,甚至可以到心儀男生面前假裝摔倒訛上他,這就能認識上了。”
老嫂子繼續分析道:
“在男人的角度,能說出分手,只會是預謀已久,哪裡像女孩子天天拿分手嚇唬人。
而但凡男人還有一點兒想吃回鍋肉的心思,只會給你晾在那冷戰,消息不及時回,也不怎麼找你,回頭在外面沒追到比你好的,再哄你說那陣他是真忙,他心情不好,這就是留後手。
那個戴英,她男朋友連後手都不留,可見就是鐵了心分手。
貝鼻,記住沒有?嫂子囉嗦這麼多,全是爲了你,往後誰和咱提分手,咱可不挽留。變心的男人,你別說發消息刺激他了,你就算給他發遺書都沒用。”
貝鼻急忙點下頭,知道了。
孫翩翩疑惑:“你點頭幹什麼?”
“哦,就忽然覺得痛痛快快說分手的,怎麼也比冷着你什麼也不說的有素質。
那些對你冷戰的,相等於他在逼女方說分手,這樣他還不用愧疚。
我就納悶了,爲什麼剛開始談戀愛,大家的男朋友都閒得像個無業遊民,他天天陪你也不嫌煩。可是處一陣後,他就好像在聯合國上班見不到人影。
到最後更可悲,一個短信一個QQ通知分手就完事兒,連見面鄭重說分手的時間都沒有。
一段感情總是開始的很美,分開的很潦草。這樣顯得相處的時間都沒了意義。”
“一一,難怪人家說理論好的都是沒談過戀愛的,哈哈哈。”
貝伊不樂意道:“你還能嘲笑個人?就好像你不是單身似的。”
“好好好,我錯了。噯?說正經的,我看咱班鹿佳在啦啦隊挺照顧你的。”
“嗯,以前的隊長再開學要大四了,呂老師就提拔鹿佳做隊長。我們又是一個班的,她會指點我偷懶技巧。”
孫翩翩說:“要說鹿佳當隊長我一點兒也不意外,人家實力外貌都過硬。我意外的是,她和咱們想象中好像不一樣。那天我吹大花轎,我看除了你,還有她帶頭給我鼓掌並且吹了聲口哨。”
孫翩翩和貝伊口中的鹿佳,人美大長腿。
貝伊身高169,鹿佳172。
如若說貝伊是沒有攻擊性的小美人,白白淨淨的,小骨架摸起來還有肉,往那一站169像165的氣質,那鹿佳就是有攻擊性的大美女,172看起來像175的壓迫感,總是身板直直的走路。愛穿高跟鞋,天天化妝,所以班裡同學對鹿佳偏見很重。
有人說,鹿佳大一就被歲數大的男人包養,這話是鹿佳以前宿舍室友傳出來的,說鹿佳的生活費學費根本不是父母給的,而是老男人。
這學期開學後,也有人說,鹿佳已經被大款踹了,所以才和學校裡那些外國留學生混在一起,看來又想找老外男友接着養她。你瞧,和老外們在學校涼亭說跳就跳一段街舞,即使她穿的是高跟鞋短裙,也從不會不好意思。
更有個別傳的很惡劣,說鹿佳晚上沒影蹤,回宿舍是踩着關門時間露面,甚至夜不歸宿,可能在外面幹什麼不好的工作。
而這一切不好的傳言,都源於鹿佳很好意思對別人談錢字。這點讓她顯得和大多數二十歲的女生不一樣,也在男生心裡留下很市儈的印象。
有一次,就連班長收不齊班費都是找鹿佳幫忙。
班長說和欠班費那幾個人是哥們,不好意思開口。
鹿佳就找到人頭敲着桌子問:“同學,班費呢。咱班搞活動總需要用錢吧,你不交是想讓班長拿手指頭抵賬?我就納悶了,你們關係不是挺好,就這麼支持兄弟工作?呵呵,合着你們男人之間也夠塑料的。”
回頭鹿佳也沒藏着掖着,直接當着大家面兒又對班長道:“你是班長我是班長?少拿我當槍使。看在咱倆老鄉情的份上,只幫你這一次。”說完就出去點菸抽了。
連教授拎包進教室,呵斥她不能在走廊抽菸,鹿佳也臉不紅不白,只笑笑說:“老師,上節課的老師邊講題邊抽菸,分析案例講到關鍵還差點兒燙着手指頭。您要說他是男的纔可以這樣,您這是歧視女性。再着,上課抽菸的女教授也有呢,咱們學校的那個……”
“住嘴,老師也能是你能隨意評價的?”鹿佳將沒幾根頭髮的老教授,氣的頭髮都翹了起來。
然後由於這個事件,鹿佳的風評就更差了。
要不是她次次拿獎學金,準保連導員陳老太也受不了。
據傳,陳老太每次去鹿佳寢室,從不念叨學習方面,而是:“你給那菸灰缸添點水,別哪天不注意把樓點着。”
此時貝伊說:“我覺得鹿佳好像不是大家傳的那種人。晚回寢室、總逃課或許是有原因的。”
“憑據?”
“第六感吧。今兒訓練前,隊裡有個大三學姐穿件挺漂亮的紅裙子,我壓腿的位置恰好對着鹿佳。我看到她眼裡帶着欣賞,沒有漂亮女孩間的嫉妒和亂七八糟小心思。倒是隊裡別的女孩偷偷瞪大三學姐一眼,小聲說句嘚瑟。還有你吹嗩吶,她能帶頭給你鼓掌就很博我好感。”
貝伊心想:再說老嫂子也說過,那些太過惡劣的評價,不要輕易扣在女孩子頭上。
比如被中年大款包養、出去幹不好工作之類的。
畢竟你沒相處過非要賤嗖嗖給你交學費的年輕男朋友,不代表別人沒遇上過,不代表就非要是中年男人才會給女朋友大把大把錢花,很可能是咱見識少。
而這裡面一旦是假消息,這個世界本就對女性不公平,回頭鹿佳參加工作可能都會受到影響。
“還憑她和六班的穆微是好朋友吧。”貝伊道。
大二法學系不算專升本,只本科就共有十個班級,貝伊她們在一班,提到的穆微在六班。
貝伊繼續說道:“穆微多優秀,咱們繫有名的文藝女青年,我這種不怎麼八卦的都知道她。聽說她特長也特別多。我今天還聽個小道消息,下一任校主持人居然不是出自專業系,而是穆微。”
孫翩翩點了下頭:“也是,物以類聚,就像我們,都是善良有才很可愛才湊到一起玩。鹿佳要真那麼不堪,穆美人怎麼可能單單和鹿佳一個宿舍。噯?說起這個,鹿佳搬離那個傳謠言的宿舍,我看她倒享福啦。聽說她和穆微兩人住四人間,能空着兩張鋪隨便放東西。你說她倆怎麼就有那好命,要不咱倆也找導員談談?就說要好好學習,需要空間。”
這就是女孩子聊天,說說能扯出很遠。
“呵,翩翩,導員會說,你倆快回去做夢,做夢比較快。等九月份你再看,新生一到,全給你塞滿。”
就這樣,倆人終於過足嘴癮也到達了圖書館。
進圖書館前,又共同做個給嘴縫拉鍊的動作才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