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佳說:“我知道,班裡有傳言說我傍大款,至於對不對呢,一半吧。”
穆微瞭解部分真相,聞言給自己倒杯酒。
她每次聽鹿佳講這些事情心裡都難受。
好在鹿佳也不常講,沒幾個人清楚事實是怎樣的。
看來今天能提起,這是在心裡認可貝伊和翩翩。認爲大家思想同頻能夠理解。
這面鹿佳繼續說道:“我曾經處過一個條件不錯的男朋友,他28歲,所以不對的是我沒有傍老頭,故事的開始也不是傍,而是以談戀愛的方式。那對的地方是哪呢,我確實靠他才能念上大學,他給我交的大一學費,每月還給我生活費。”
“你們一定納悶怎麼用男朋友交呢。
我母親在生完我第二年就跑了,嫌棄我父親不會說話,是真不會說話的那種,我父親在老家騎個帶鬥三輪載人掙錢。
總之,我那個媽,當有機會認識到健全的男人就跟人跑了,沒管嗷嗷待哺的我。
父親在我九歲那年,外面下着冒煙大雪,車翻進溝裡,他喊不出來救命二字,耽誤救治人就沒了。
從此我成了拖油瓶,被奶奶帶到叔叔家生活。
奶奶活着時,我還有書念。奶奶沒了後,我成了叔嬸家的小保姆,爲幫他家帶孩子曾兩次停學。所以我比你們都大。
正常念大二20、21歲是吧,翩翩是20?一一就更小了是吧,才十八歲,但我今年是23歲。”
貝伊和孫翩翩邊聽這話,也邊給自己倒杯酒。
故事太上頭。
這可真是你有故事,我有酒,真聊起來能聊一宿。
鹿佳接着講述道:“別人高中在玩命學習考大學,我是犯愁一旦考上拿什麼去念。急的我利用放假去打工,畢竟就算是申請助學金也總要準備點兒生活費。就這樣,我在老家那裡的加油站給人加油。我前男友就是那個加油站的老闆,當然了,那也不是他掙來的,他父親比較厲害。”
鹿佳很坦率地剖析自己道:
“對於那時才念高二的我來講,他的出現好像童話故事裡的白馬王子,有錢還長得不差,我的生活太苦了,別人稍微給顆糖就會陷進去。
能和他在一起也有懶的原因。
你們覺不覺得,女性本身可能真的存在依賴心理,很希望在自己不用奮鬥的情況下,就能擁有這擁有那,感覺那樣才叫幸福。
曾經我也那麼認爲。
但事實上,想靠美貌吃飯容易餓死。至少我不行。而且每當我想走捷徑,現實總會甩給我一個響亮大耳光。”
翩翩擰眉問道:“他和你處夠了,甩了你?”
鹿佳搖頭否認道:
“是他不可能娶我這種女孩,他到年紀要結婚了,明白嗎。
我記得我們分手時,他說,鹿佳,你不要看到像你這樣的女孩嫁成功了,你就覺得自己也有機會。
你應該去分析一下,那些普通女孩是怎麼成功的?可能真的存在天時地利人和,命好。畢竟命這事兒說不清。有的她就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比方說,她找的男朋友是靠自己白手起家,父母無法束縛,我前男友說,他不行,他離不開家裡支持。
比方說,她的未來婆婆本身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不覺得找家庭條件差的兒媳有什麼。就這一點,還需要她婆婆在小戶女變成富太太的過程中心理沒有變化,並且不強勢不當家。有些越是普通女孩變成富太太,
等到她做婆婆越是挑剔。
就類似種種吧,我前男友用事實給我舉例,戀愛是衝動的,婚姻是理性的,到結婚這一步,不看門當戶對的太少。也正因爲這樣,普通女孩嫁給有錢人的例子極少,所以纔會有一個嫁成功就像宣傳片似的,搞得許多女孩誤以爲成功率很高。
他說,他曾經也期待過成功,希望我和他是特例,所以才和我有這個戀愛故事的開始,沒想到努力過失敗了。”
鹿佳表情很冷靜:“他說爲娶我,在他父母面前爭取過,甭管這話是真是假,真假都沒有糾結的意義,有意義的是,我問過自己,就算他父母不反對,我們就真的合適嗎?”
翩翩不明白,“要是同意,好好處下去就可以啦。”
沒想到鹿佳搖頭說:“不是這樣的。一段感情從最開始雙方不是平等的關係,以後相處只會越來越不健康。每次他給我錢,我聽着那個點錢的聲音,人家明明是很心甘情願的給我,可是我自己本身就是會多想,總覺得這是在賣自尊、很丟臉。”
鹿佳連續喝了兩杯酒後,繼續道:
“還有,和他在一起的三年時間,高二、高三和大一這三年,我很沒有安全感。
我總怕他會不高興,我總怕自己比他哥們的女朋友差,給他丟臉。
人家有的女朋友是從國外回來的,家庭條件以及自身也帶光環,男朋友送塊表,人就能轉手送名牌腰帶。不像我,花一分向男朋友要一分。
爲此,我極有恆心和毅力用最快的時間學會跳舞、學彈吉他、就包括我這個普通話等級證還有一口流利的外語,說真的,最開始都是爲討好他學起來的。
更不用說,那些如何撒嬌才能讓男朋友更寵愛的方法,我簡直是學雜了,小黃片都看,就沒有我不會的。我這個灰姑娘當的絕對夠努力。
我極力想向他證明,我除了家世不好,各種聰明。
我和你們講,當你極力想證明什麼的時候,那一定是你最自卑的地方。”
嗯,這話讓其他三人很贊同。
鹿佳回憶起從前的日子,嘆口氣:
“說真的,現在想想挺累,和自己打工掙錢是兩種累法。
我總結過,就我那個狀態,即便我前男友的家人同意我們在一起,你們覺得我們能再處幾年?”
今天鹿佳的有些話, 穆微也是第一次聽。
穆微附和道:“可能也會走不下去。當一方總是伸手夠着另一方,心態會不對,早晚分手。他不提分開,你自己也會作到分手。因爲你會疑神疑鬼,像天天守着一個寶物似的怕人偷。”
鹿佳說,“對啊,所以從他和我說分手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未來不能靠再找個有錢男朋友翻身了。先不說能不能再找到,也不提我有沒有駕馭有錢男人的能力,是我壓根兒就沒那個天賦吃那口飯。我寧可去外面對客戶卑躬屈膝掙錢,那叫身子矮半截,但心境至少是平等的。”
貝伊問鹿佳:“那你現在提起前男友是什麼感覺,會想再和他見面嗎。”
“不會再見,遇見也要假裝沒看見,讓他和他新婚妻子好好過日子吧。
我也不恨他,甚至有點感謝他。畢竟沒有他的話,我這大學夠嗆能念成。
當初我嬸子想讓我去打工,她廠房都找完了,那時候無論花不花她家錢也不願意讓我去念書。那叫能馬上掙工資交給她,不一樣的。
所以要承認,我前男友供我念大學這件事兒,相等於改變我命運。”
話題聊到這,鹿佳還像探討學問般,反問大家:
“你們說,許多女孩在分手後恨對方,那是不是說明前男友給的價值不夠。比如情緒價值不夠關心,物質價值沒有讓她們變的更好,甚至還讓人家貶值了,所以纔會心裡有怨。包括離婚也是,要是在分割財產時給的足夠多,孩子什麼的也安排明白,你說這年月誰離不開誰?恨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