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昕彤一邊開車,一邊看眼貝伊。
她知道這時候不合時宜,卻不知怎麼地,就想到一句題外話。
跟過龔叔、周哲、童瑞、或許也包括她小叔吧,跟過的那些女孩子迅速完成幾步跳,還都嫁的不錯。所以那些女孩子,備不住心裡還挺感謝這些“貴人”的。各取所需,需要的得到了,就會滿足。
而她好朋友,真心和她小叔談一場戀愛。她知道貝伊腳上的傷不是小叔弄得,可是在這種分手時刻身上帶傷,就怎麼看怎麼慘,啥也沒有得到。
你說,這事兒諷刺不。
這世間總是會有些事情,就很無厘頭似在告訴你,付出真心,你只想要感情,就是會啥也得不到,你不如要點有用的。要不然到最後整體氣質這一塊,都看起來很慘,像個大冤種。
不冤嗎?貝伊有啥呀,除了一條手鍊。按照她小叔的賺錢速度和百分比,算什麼。剩下有什麼像樣的禮物。倒是貝伊才掙幾個錢,只她知道的,給她小叔買絨衣絨褲就花幾千,更不用說羽絨服那都給買幾件了,都說到現在還沒付首付,那能買上房子嗎,明明掙得不少,可談幾個月的戀愛,就幾個月沒攢下過錢。
所以說,明明不該拿那些女孩子和貝伊比的,可是從結果上看,好像還不如那些女孩子,唉,真是諷刺。
葉昕彤覺得自己也不用問誰對誰錯。
因爲她就憑剛剛看到貝伊單薄的肩膀,孤零零從她小叔房子裡往外走,她小叔再怎樣,她小叔在主場,更何況她小叔看起來總是很強大,並不需要人安慰。可貝伊空着兩隻手,有那麼一瞬間給她錯覺,就跟那淨身出戶的小可憐一樣。
沒招了,她把她奶奶給的花硬生生塞貝伊的懷裡,她見不得貝伊空着兩隻手,靠,憋屈。
葉昕彤將琢磨的話,沒控制住溜出來幾句。
貝伊看她一眼,“外表看起來軟弱的人,可能心比誰都狠。看起來很強大的人,可能心比誰都脆。”
葉昕彤就更心軟了,都這時候了,姐妹,你就別裝冰雪聰明說公正話了成嗎,老說那些正確的話幹什麼,爲自己考慮,別委屈自己纔是真章不是嗎:
“聽你這話,對我小叔,還很有感情嘛。
剛我讓你在小區門口等我,我去取車時,給翩翩打過電話了。
和我說實話,因爲那個蘇雪凝?那個賤人,我奶一根手指頭就能收拾得她從有到無,不足爲慮。”
“不是,是過不去心裡的點。”
葉昕彤看着車窗外,聞言停頓好一會兒琢磨到底是哪個點,等琢磨明白才說道:
“那我就說說我的看法吧。
首先,別看我爸、我大爺,我姑都和我小叔是一家人,但是我爸我大爺他們接受的是什麼教育,那是什麼年月,那些年家裡還窮,大家吃的穿的都差不多,那都很樸素,爲人正派,極接地氣,過年也不往外掃垃圾。
然後不得不說,等我小叔出生,我爺就起來了,就註定我小叔和大多數普通男孩成長環境不太一樣,用我奶的話,沒有和一些有壞習慣的公子哥學的吃喝嫖賭抽,還知道見過新鮮後,沒什麼意思就趕緊去忙正事,真是謝天謝地,祖墳冒了青煙。
你看那些混廢的,我奶每次聽說誰家在哪個孩子手裡敗落了,她都後怕。”
接下來,畢竟要說小叔的隱私,葉昕彤就先咳了一聲:
“然後你懂嗎,一一,我猜我小叔就在往二十啷噹歲轉變時,沒守住那根弦,像童瑞周哲他們估計也是這種情況。這一沒守住,我認爲,不說是破罐子破摔吧,反正指定是覺得也就那樣了。後期再處於他創業,包括很多場合應酬,常看常見就更不覺得有什麼。連我都看過好多。你看那個彭惠,爲什麼見韓雲朵斜眼睛,心裡都有數。那有太多的女孩子,想當蘇雪凝第二、第八,第一百零八,恨不得使宮心計爭搶着往上衝。”
葉昕彤尷尬的不行,但話已經說出口,就必須說完。
她繼續道:
“所以我十分懷疑,我小叔在男女方面經歷過幾個時期。
第一時期,就是我說他十多歲往二十啷噹歲轉變那陣。那陣指定是相比較亂的。
中期,蘇雪凝時期吧,我甚至懷疑他後期的轉變,可能在和蘇雪凝那個中期就有點意識到了,比如說,可能忽然某一天覺得這樣沒意思,他要去相信愛情了。晚期嘛,就是這幾年,從我小叔二十六歲前後吧。”
葉昕彤說,她有此結論是有證據的,因爲確實她小叔最近這幾年空窗期非常消停。清心寡慾的樣,天天健身都不看女的,嚇得她奶說,完了,算是閉眼前看不到他結婚,這女人邊乾脆不樂意沾了,比那亂沾還讓人犯嘀咕。
“我想說的是什麼呢,一一,不是說他身處那樣的環境,做那樣的事。就理所當然,就對。
他那樣要是對,那難道以後結婚,有錢男人外面都有女人,合着他必須合羣也得找一個,也叫對嗎。
有錢,身處環境,大家都去做錯事,你也去做,本質上就能從錯變對嗎,不是的。
只是說,他都已經那樣了,他現在也並不那樣了,他在和你相處中,很認真。”
葉昕彤想起她小叔那些戀愛腦行爲,就像第一次談戀愛似的,她都替自己親叔害臊。
那真是恨不得天天的,看海看天看雪,一副能不能給他個機會,做他的寶貝,他想給貝伊逛街做錢包,貝伊心情不好他要做個貼心小棉襖。
那不是小棉襖嗎?
人家貝伊只是迷信起個頭,覺得勾不出來娃娃考試好像過不去,他就用鉤機,還會翹大拇指笑得傻了吧唧的鼓勵。
貝伊沒空搭理他,他還能自我攻略開解自己,把自己勸妥妥的。一點也不霸道,還不沒事找事。
“如果,一一,我是說如果。你還有興趣想和我小叔談談,我相信你把這一點再和他強調一下,對那種事情着重地談談,包括你介意的一些點,你都說出來,你聽聽他怎麼說。他要是還掰不過來,那沒什麼可講的。可我覺得吧,我小叔都不用掰,只要是你,你去和他強調,你都不用威脅他,也不用和他打商量,你只要坐在那裡,像你平時和人說事似的慢聲細語講完,我覺得都會比我奶好使。真滴。”
貝伊想將那些場景從腦子裡摳出去,不想回憶的,可是有些畫面是那麼的清晰。
葉清宇昨晚在飯店,以一個半老闆的姿態對她說:“坐下。”別看語氣很平常,但那份傲氣,真是沒誰了。
葉清宇今早在翩翩家,像個瘋子一樣的打架,然後看她的眼神冰涼。她能感覺到葉清宇在剛看到她和林泉親吻時,把她當一個陌生人。是那種往後見面,他看到她,會目下無塵的人。
還有剛剛在葉清宇家裡,他推她坐下那一瞬,渾身散發最後一次談話的氣息。
那份極爲理智的淡定,“我聽聽你,還有什麼詞能用來評價我。”
“彤彤,問題是,在這次爭吵後,我連想和他談話的慾望都沒有。”對,就是老嫂子說的不該放挺,可她就想放挺,別講道理,不想聽,挺沒勁的同時還挺累的,就這樣吧。
葉昕彤欣然接受貝伊的選擇,也好,時間是良藥,要是過很長時間還是沒有談的慾望,那就拉倒。並且那還說明,一大段時間過去後,無論是貝伊還是她小叔,都徹底啥事沒有了,可以下一個。
只要青春在,後面還有愛。
葉昕彤看着貝伊笑了起來,擰開音響跟着動力火車一起唱道,“那就這樣吧,再愛都曲終人散了,那就分手吧,再愛都無需掙扎……”
搞得貝伊都露出點笑模樣:“你這是要去哪啊。” 貝伊實在是沒想到,她的分手party居然在澡堂子。
“我腳還壞着。”
“錢只要給到位,別說腳壞了,腳趾蓋都有人照應。”
“可鹿佳她們快到了,翩翩也在發貨。”葉昕彤一回來,花樣特別多。
“她們落地就會來,還有翩翩姐搞不好已經穿着一身浴服,頭上裹着白毛巾像偷地雷的似的在等你。”
要不說北方文化大洗浴,可真治癒人。
人家葉昕彤說了,身心健康,先身體舒坦,心裡才能順溜。洗去一身塵埃後,才叫新生。
“噯?咱幾個怎麼屬我最髒啊?”
幾個人躺在浴牀上,揚州師傅給搓下的泥,屬葉昕彤最多。
貝伊心想:因爲你小叔啊,心細起來和他的霸道一樣,讓劉阿姨給她搓,而他就等着她不配合呢,他好躍躍欲試當搓澡工。
每個人都搓完泥後,沖洗一番又全身推了一個蘆薈。
孫翩翩趴在牀上一臉享受說:“錢真是好東西,真解乏,是不是貝伊?這回好沒好點。”
貝伊心想,我就這兩天心累,身體上一點也不累,不僅除了啥活不幹,而且還因爲葉清宇給她洗過腳、按過腿,天天在書房工作完,他說他挺累的說要給她按摩後背,他要放鬆放鬆胳膊。
那個按摩手法,和這位揚州女師傅搭在她身上都不一樣。
又舒坦,又有點起說不清道不明的反應。
反正男人身上好像帶着靜電。
葉清宇這個混蛋。貝伊已經預料到夠她緩的。
北方澡堂吃喝玩洗一體,貝伊穿着一身浴服,披着一頭長髮,頂着嬌俏的小模樣,在吃飯時見到匆匆趕來的鹿佳穆微和戴英周文文。
“分手啦?”
“嗯,不長記性”,貝伊一邊舉着啤酒瓶喝,一邊拄着下巴道:“又分手了。”
這簡短的對話,大家都懂,當年貝伊可是咬牙切齒說,我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我好不容易調整好的狀態。結果在葉清宇一番這這那那的表現中,主要是小叔太穩定發揮,太有魅力,貝伊又一頭紮了進去。沉浸式戀愛。
洗浴裡的KTV,貝伊這回再唱香水有毒,她頭一回覺得這歌寫的真記實,以前她覺得無腦來着。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該嗅到她的美,洗乾淨陪你睡……不唱啦,真是夠了。”
孫翩翩瞪眼葉昕彤,你給點的啊?
葉昕彤:那不保留節目解酒歌嘛。
翩翩自己喝的挺多,還急忙拉過也喝得有點多的貝伊,舞舞玄玄道:“不唱了,聽我說,貝伊,咱還是重新愛上掙錢吧咱。你沒發現嗎?分手才最能看清真相。虧着你這些年。甭管和誰處不處分不分都在忙賺錢,恭喜你,還有剩下的,不像戴英和穆微。”
戴英和穆微:“……”
穆微說,我也剩套房子,巧的很,還漲價了。
“你說你要是沒掙錢,可咋辦啊?男人們分手還是從前那風光無限的樣,咱們呢,清醒點,一定要拿對掙錢工作的反感去面對男人,拿對男人看一眼就上頭的戀愛腦去愛上工作。你看着的,我相中董路了,我一定要在拿下董路的同時,還要掙多多的錢。這種側重點我就能整明白,我給你們打個樣。”
老嫂子系統在這鬧糟糟的KTV環境裡,聽到翩翩這話心想,
越來越覺得,自己可以放心離開了。
與此同時。
葉清宇正在公司開會,聽年度彙報。
今年整體一年發展不錯,所有人都有些激動地看向葉清宇。
沒想到,會議開完了,葉清宇只是衝大家點了點頭,說了句不錯,就站起身。
還是快走到門口了,好似纔想起來:“老杜,你帶大家出去聚餐。好好玩。”
車上,沒有王亞東。
林泉那面出派出所就住院了,不知道是鼻樑還是肋骨。
而王亞東是被林泉的特助魏振宇,給打的左胳膊骨折也住院了。
家裡這面,葉清宇也給劉阿姨放假了。
葉清宇回到家,剛進家門就將領帶扯開。
要不然像心堵得喘不過氣。
葉清宇坐在空無一人的家,拿起沙發桌上用泥巴捏的青蛙,似乎還能感受到貝伊坐在這裡,笑着舉起青蛙給他看。他也坐在這裡,給貝伊捏娃娃,結果手笨的捏出個女鬼。
鸚鵡可能是聽到門響了,以爲是貝伊回來了,在陽臺叫着:“貝貝貝貝貝貝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