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翩翩問道:“你小叔在本地?”
“對啊,不在本地的是我爸。”
葉昕彤一邊幫忙掰筷子,一邊躊躕一下,想了想說道:“其實吧,我和你們幾個說實話,我小叔不僅在本地,而且他就是……”
鹿佳的電話響了起來。
以前都是震動,今天這不是有演出嘛,就將震動給調成鈴聲。那鈴聲大的,“哥哥能給暖腳丫,哥哥把卡給你刷……”
貝伊夾得壽司掉了。
她每次聽到這歌,都覺得要尷尬死了。
靠,鹿佳,你竟然下載成了鈴聲。
鹿佳一邊向貝伊敬個軍禮,你好,貝作詞人,我是你迷妹,一邊笑着接起電話:“喂,小雨姐。”
打電話的人是鹿佳以前兼職俱樂部的瑜伽老師。
如若說,刨除貝伊她們,鹿佳生命中還有幾位貴人的話,一位是那個律師學姐,另一位就是打電話的小雨姐。
那時候鹿佳又不是學這個的,也不是專業的,一個上大學的普通學生,她就想賺到這份錢,而且還是在那麼好的俱樂部裡做兼職,能站住腳,可見小雨姐曾經幫過不少忙,算是大貴人。也是看着鹿佳在俱樂部裡最初收拾墊子衛生浴室,一直到站在人前落落大方,隨時就能教學員的見證者。
“哪天?行,那你放心去吧,我代班。”
小雨姐打電話說要去外地參加好朋友的婚禮,需要找個人代一天班。事實上,算上來回路上的時間,她需要找人代三天。所以只找到其他同事代了兩天,就本週六那天,連其他同事也早就有了安排,實在是找不到人啦,就只能打電話麻煩鹿佳。
別看只代一天班,小雨姐也挺不好意思的,一是鹿佳早就不兼職了,人家和好朋友開網店挺賺錢的。二是這回開學人家念大四了,很忙,聽說除了在學校上課,還要在校外上什麼補習班。
鹿佳倒是一點兒猶豫也沒有就答應下樓。她和貝伊她們最初創業的時候,那時候心裡沒底仍在兼職。而在那個過程中,小雨姐可是沒少幫她串班。
再說了,
鹿佳解釋道:“我們那個補習班就倆月時間,上學期暑假前就上完了。剩下的全是網上課件,自己聽。所以我真有空,小雨姐,你太客氣了。你要是參加婚禮喝多什麼的回不來,也彆着急往回趕,我還能再幫你頂幾天。”就是需要上完課折騰。晚上十點才能回來。
不過,不怕折騰啊。
明兒貝伊就要買車去了,沒有葉昕彤,她還有貝伊接送。話說回來,只要不是讓她明天替班就成。
明天,她們要陪同貝伊一起購車,見證貝伊,年輕不拽,世界怎麼精彩豪擲幾十萬的時刻。
這面鹿佳接完電話,剛和大家說是誰打的電話,通知合夥人們那天她有事,如若網店有什麼事,需要合夥人們多幹點。
那面貝伊正嗯嗯點頭應鹿佳呢,她的電話也響了起來。
Free loop的鈴聲。
孫翩翩立馬一頓,和鹿佳、穆微分別對視一眼。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小細節才能出賣本心。
Free loop是林泉在操場給貝伊過520唱的歌。
鹿佳微搖了下頭,示意大家別欠欠地問貝伊:“你用這首歌當鈴聲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對不對。
那怎麼的,好聽的歌,因爲他唱過就不能當鈴聲啦?不要將任何事情賦予特別意義去提醒。沒必要,因爲不能解決什麼。
人能回來,還是能和好?
當我們陷入無解的問題中,這就該去女性化了,這是她們幾個夜間聊天討論過的,每到這時就要用男性思維。
畢竟你看男的他就沒那麼多感慨,他比較重視結果。
那作爲朋友,想讓貝伊日子過的順心,就不該去放大貝伊情緒上的問題。倒是貝伊如若發話,她要挽回林泉,那她們幾個會馬上去捅咕林泉的情緒,各種幫忙渲染林泉的回憶。
給貝伊打電話的是戴英。
戴英說話語速很快,還有點激動。
貝伊倒是慢悠悠的語調,接起電話問道:“出什麼事了,還是又賣了什麼大單子。”
“都不是。”
然後等貝伊聽完也愣了一下。
怎麼啦?
貝伊一邊按斷電話,一邊納悶地看看大家:“諸位合夥人,電臺《青春同路人》要找我們其中一位,去做訪談嘉賓。”
啊??!
爲什麼會找我們。
因爲我們是本市的網店,銷量難得的在整個淘寶上都不錯。
主要是性質呢,又賣情侶會用到的一些物品,除了那方面的保健品,可以說其他都賣。
連不久後要到來的中秋節,她們都有和周文文同學的姐姐的蛋糕店合作預定情侶月餅,月餅上寫着我愛你,我喜歡你等各種字樣。現在就已經開始接預定單子,量少,訂了的纔會做,沒訂的沒有現貨,中秋節那天會全市派送。
孫翩翩嘿嘿笑道:“其實保健品也能賣,只要掙錢啥不敢賣啊?不就是大小號嘛,懂,咱幾個是懂王,這不是網站不讓咱們亂賣嘛。”
別打岔,人家說正事兒呢。
貝伊解釋道:“還有一點,人家說了,咱們網店是大學生創業,是年輕人。你再聽聽這個欄目的名字,青春同路人嘛。”
那《青春同路人》又到底是個什麼節目呢。
不是人家沒名氣,而是她們真孤陋寡聞。
她們自己的節目太多了,就不會像大多數人在熄燈前會聽聽電臺。哪有空啊,自己還要編故事寫書呢,不寫也要看書,嘮嗑,起早還要練瑜伽,更不用說每天每天都有各種雜七雜八的事件會發生。就算哪天終於沒有任何事情要忙,那還要喝酒呢。有一回貝媽媽打電話,貝伊喝高興了接起來就不耐煩道:“喂,誰呀,喝酒呢,你找貝小貝給我打什麼電話……啊,我就是貝小貝。”
後來,貝媽媽連罵貝伊三天。貝伊當了好些日子的小鵪鶉。
不過,孤陋寡聞可不包括葉昕彤。
葉昕彤扔下甜蝦,看眼手錶,一揚手:“巧了,我知道啊,走。”
黃色小mini裡,幾位姑娘邊吃喝啤酒,邊聽情感節目《青春同路人》邊吐槽。
不,孫翩翩沒有喝啤酒,她是抱着一盒壽司下來仍在炫,一口一口接一口。
嘴裡塞鼓鼓囊囊還不忘說:“對你忽冷忽熱?分手。”
忽冷忽熱,就代表着沒有非你不可,那不分手留着他幹什麼。等到他遇到更好的給你戴綠帽子嗎。
“每次買單,他掏錢動作總是慢半拍,分手。”
那說明他和你藏心眼,都沒有把你當彼此,你還和他浪費時間處什麼,等着他現在吃飯錢都不捨得給你花,將來生病不給你治療拔你氧氣罐嗎。
“暑假和他回老家見父母,發現他家裡人都不喜歡我,有些親戚直接就不藏着掖着表現出對我的嫌棄。但他對我很好,又希望我畢業後隨他回老家工作,因爲在那面有現成房子,可是想起那些親戚看見我是那樣挑剔的表情,我就發憷該怎麼辦。”
怎麼辦?
“分手。”
他家裡人敢和你甩臉子,說明他和家人的溝通工作沒做好,甚至有沒有可能他就沒說你好話,本身也對你的各方面情況持保留意見,要不然那些親戚哪來的底氣對你挑三揀四。
年紀輕輕的,現在就能看到將來的日子,到婆家不受歡迎,將來嫁了人回孃家也成了外人,你就靠他對你的好過日子嗎,你問問自己,敢說出他對你會永遠好嗎。人生纔開始就要爲他放棄那麼多,分手。男的不有的是,跟誰處對象,人家都會對你好,不好的壓根兒就沒有開始。
“處了半年分手後,他突然拿出一個賬單,讓我把一起出去吃飯看電影等費用還給他……”
電臺裡,打熱線的人還沒有說完,這面葉昕彤就組織道:“來,一起,一起。”
“呸!”
五張臉對着車窗外齊齊地呸了一聲。
她們五個此時此刻,像極了村口大樹根下揣袖子講究人的老太太們。
只比老太太們差一點。
老太太們講究人,那半個小時準保就會有人身敗名裂、名聲慘淡,甚至社會性死亡。比如活好好的呢,在外面打工幾年沒回村,她們說人家死啦。
這不嘛,她們幾個照奶奶輩和老嫂子還有得練,就沒怎麼罵要錢男,只對着車窗外呸一口就議論道:“這姑娘挺幸運的,虧得分手了,這要是被那麼個男的一直唬弄着踏入婚姻殿堂,你說那日子,那得被那男的算計成什麼樣?”
“結婚後,再給他生一孩子,到時候三窮三富過到老,一旦孃家或是自己有點兒要用錢的事,他都能做出處對象吃飯寫賬單的事,他能捨得掏錢幫你過點啥難關?”
“那不能”,孫翩翩說:“用我媽的話,那種摳門的唧唧歪歪的人,放屁他都怕人饞,他得回家放,很怕別人聞到味兒被佔便宜。”
貝伊坐在副駕駛上,笑的前仰後合的。翩翩你吃壽司呢,能不能就別說這個。
穆微是說:“這種不止是摳門的事了吧,我覺得人品上可以打個問號了。尤其是一分手就翻臉不認人。”
總之,真要是遇到這樣的“結算男”,那就兩面算賬,讓他也把你的花銷結一結。你要是不想和他浪費時間糾纏,也想不起來自己花什麼錢了,那就單方面把錢給他。就當花錢買了經驗,想必給完錢後一定會心堵得慌,但真沒必要多尋思這事兒噁心自己,想讓自己舒心,就反過來看事件本身,還是很幸運早發現是那樣一個人,並且離開他了,挺好。
行了,說正事兒吧,咱可別討論裡面的故事。
大家隨着收聽電臺節目也算是聽明白了,涉及到一些年輕人上學期間或是剛步入社會各方面的困擾問題。
那到底應不應去不去啊?
怎麼有點打怵呢,別看這些問題都很常見,任何人也都能說兩句看法,可是現在電臺請去的嘉賓可是專業的心理老師,她們和心理老師一樣的身份去幫着解答?
她們哪裡會。
鹿佳說:“也不必妄自菲薄。看來人家心理專家,情感老師早就請過了,經常去當嘉賓。電臺能對我們發出邀請,本身也不是很在意我們給的是不是最正確的答案,而是以一位年輕人的角度,隨着這些問題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而已。”
貝伊說:“那你去吧,佳姐,戴英那麪包括我的意見,都是覺得應該答應接這個通告,因爲主持人會介紹你的身份,收聽觀衆都是年輕人,應該對咱們網店有宣傳效果,你們覺得呢。”
她們當然也是這個想法。
但是,鹿佳搖頭:“我不行,我這個人的人生境遇和大多數人太不一樣,我知道自己的毛病,有時候過於尖銳敏感。雖說人家不是要正確答案,但也不能像我這麼奇葩吧。需要選一位和大多數人有共同成長經歷的。”
那就是穆微了。
穆微瞪眼睛:“我剛失戀,讓我去解答怎麼談戀愛,你們可真是在傷口上撒鹽,再撒把辣椒麪。”
好吧,萬一打熱線電話的觀衆經歷和穆微一樣,穆微哭了就完了。
貝伊有句話嚥下沒說:其實哭了,纔會收聽率槓槓地。
孫翩翩沒等貝伊看她呢,就說:“我一口東北話,連普通話等級證都沒有,你們不是說過嗎,平常聽不出來口音,到正經場合就完了,什麼嘎哈咋的不小心全會帶出來。再說,我去能幹什麼?我連戀愛都沒談過。我還學習不好,有那個緊張、期待,到現場連線回答的時間,我不如多看兩眼書,姐妹們,幫幫我吧,我真怕自己司考打358分,我昨兒還做噩夢了,考一宿。而且信不信,要是我去,連我媽都得吐槽電臺有眼無珠咋會請我當嘉賓。我媽說,就你這樣的還叭叭的教別人呢,你都不如我。”
葉昕彤擺手:“我也不可能。”
沒問你。
“你問不問我,我也不去,我還小,什麼都不懂。姐姐們不去,我憑的什麼去啊?憑得後合夥加入?”
所以,貝伊你就別看別人了,就你吧。
鹿佳:“你性格好,即使連線,有人問出一些想象不到的問題,你不會那麼尖銳。”
穆微:“你戀愛過,失戀過,你有經驗,你那股喪勁兒還過去了。”
孫翩翩:“你有戀愛小妙招,我那小本子上記得全是你的戀愛經驗,你還有普通話等級證。”
貝伊看向葉昕彤。
葉昕彤憋了好一會兒,詞全讓她們搶了,豎起兩個大拇指:“你漂亮。”
貝伊被逗笑,心想:我漂不漂亮的,隔着電線,誰能看見我是怎麼的。
好吧,她除了有點不想去,你說,是不是怪尷尬的,瞎聊什麼啊,然後有認識她的同學們萬一正收聽節目,她雖然會就事論事,但一定會表達自己的戀愛觀點,到時候都知道了,呃……現在只想象一下就怪不好意思的。
除了這個私心,她確實是最適合,因爲她有老嫂子系統。
“我真去啊?”回宿舍爬樓時,貝伊磨嘰道。她知道這是自己沒自信心的表現。
鹿佳提醒:“那還能是假的?不過,你可千萬別笑得哈哈的。”
比如人家熱線觀衆說個什麼事,裡面帶個繪聲繪色的形容詞,然後觸動貝伊的笑感神經,貝伊笑得哈哈的再給主持人和聽衆們笑懵逼。
完了,不提醒還好點,貝伊更緊張了。
知道她爲什麼從不參加嚴肅的大合唱之類的嗎,她越是到很緊張的場合越是愛無厘頭的笑。猶記得上中學的時候,老師正訓班裡一名男生呢,她不合時宜地沒憋住笑了下。
那死死地抿緊嘴也不好使,那咋辦呢。她打小就知道自己好像有點兒笑病。
所以當晚,幾位女孩就此話題一直在聊天。貝伊用本子在假設各種問題,由大家回答,這叫集思廣益。
葉昕彤早忘了最開始提小叔那茬。
當然了,主要是也沒人關心她小叔“其實是誰”這件事兒。
第二天上完課,下午三點半,貝伊她們出現在車展上。
老嫂子系統說,她今天爲此給自己抹了紅嘴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