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望着車窗外的景色，心裡卻在想着貝伊戴着旅行團紅色小帽那張小臉。
61天沒見了。
她好像胖了點兒。
胖點兒好，說明暑假回家過的不錯。
以前抱怨貝伊不讓他操心，現在倒是慶幸，十八歲的女孩能保持理智有多省心。
隨這輛車的一名中年助理，以前是林父的特助，合上剛看完的文件回身對林泉說道：“路上睡一會兒吧，連軸轉，身體會吃不消。”
前天林泉剛從聖彼得堡回來，昨天旁聽一天會議，今天又要趕到夏諾。
雖說需要儘快接手一切，但這也就是仗着年輕吧，要不然一般人受不了這種強度。
“沒事。”
林泉從西服兜裡掏出私人電話，電話接通那一刻他就說：“貝伊來了。”
張瑋正在青年旅社吃方便麪，聞言方便麪斷了：“追到你那裡問你爲什麼消失，那你見她了嗎？”
“只派人接走安頓，我在出差路上。”
但總要見的。
派人接走？
張瑋腦中好像出畫面了，接走，一切衣食住行都好好安排一番。
讓貝伊感受一下，如果去莫斯科生活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見面前先讓瞭解一番，讓貝伊不用對未來的日子迷茫，這樣也能好談話，林泉是爲這個目的嗎。
“那她現在一定在追問接她的人，什麼時候能見到你。這可是漂洋過海去見你啊。”
林泉舒了口氣：“或許吧。”
林泉忽然將話題轉個彎：“你工作找的怎麼樣？”
“說起這個，哥們我可有話聊了。那首歌怎麼唱來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無奈啊。咱國情十八歲真不能叫成年，畢竟父母還在供養。成年是在離開校園，下一秒立馬就成了。”
張瑋知道林泉在故意轉話題，
可見那位此時心很亂。
尤其是剛見過貝伊那張臉，以前在學校那陣都小鹿亂撞了，就更不用說現在，肯定心緒難安還透着緊張。
什麼總，他也是林泉。
一邊想談貝伊的問題，一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談。
越重視一個人，越容易變得不像自己。
要不然人家用得着磨磨唧唧挺猶豫的嘛。
換個人試試，林泉別說緊張了，絕對會嘎嘣溜脆的說見或是不見。
所以張瑋也就順着林泉的話題轉彎，還開玩笑道：“信嗎，林總，以前在學校那幾個和你有點不對付的，現在一定有人在後悔，早知道和你處好關係啊。”
以前，大家都是同學，不吃誰的喝誰的，憑什麼要捧着你，林泉多少有點兒公子哥做派，就弄得有些人看不慣。
現在出去找幾圈工作再試試，只會感慨當初太年輕了，怎就那麼不務實。都不用去什麼林家公司，林家國內的人脈也擺在那裡。如果時光能重來，林泉不是個名字，他叫資源。
林泉被張瑋逗得扯了扯脣。
或許是貝伊來了，高興還是大過於其他。
或許是張瑋說得真逗，這是他這些天第一天露點兒笑模樣。
“那你來這面試試。不過，不能做原專業，你知道的，我這裡不缺數控和計算機人才，這個國家盛產這個。對口的給不了你，倒是幾年後缺位人事經理。”
“什麼？老四啊老四，那我是不是最後一次叫你老四。而且我怎麼覺得你缺的不是人事經理，而是思想特助，你這是要找我去，爲嘮嗑方便吧。”
“你考慮一下，先掛了。”
“噯？”
張瑋對着掉線的電話吐槽，還沒給他當林總呢，就說掛就掛。有能耐你掛個貝伊的電話試試。這就是他說的，怎麼對他不帶一絲猶豫的。
想到貝伊……
張瑋看着已經泡囊的方便麪琢磨，其實不管他要不要去林泉那面工作，他都應該去看看。
這樣的話。
好的答案是，異地戀轟轟烈烈開始。
那他能給出出主意怎麼生米煮成熟飯。
這不叫偷吃禁果，這叫煮成熟飯，甭管異不異地心裡踏實，感情更上一層樓。
而壞的答案嘛，要是萬一分開了。
父親去世，家人生病，被喜歡的女朋友分手，張瑋嘆息，他也能陪在林泉身邊多開導一些。
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開導。
他全程都在圍觀，想談什麼不用講述來龍去脈。
所以也能看出來，別看張瑋這小子平日裡和貝伊關係挺好，但人家真正好的人是林泉。
不是有那麼句話，沒有眼珠子哪有眼眶子。
與此同時，貝伊確實像張瑋猜測的那般。
“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林泉。”
這位魏振宇特助特別有意思。
從機場到賓館一路上的建築物，能給介紹的口若懸河。
講解的同時，還能從話裡透出林泉這些天的行程很忙碌。
比如看到一棟建築，他說最近已經陪着林總看五六次了，來回往返，第一次是從哪飛哪，第二次第三次，諸如此類毫不違和的插播，林泉很累很忙很讓人心疼。
但當真問到什麼時間能見到，他卻能將欲言又止、欲說還休、遲疑不語用面部表情表達的淋漓盡致。
“這個嘛……嗯……”
這位特助好似在說，林總的行程表可能會因突發事件而隨時調整。在和你解釋，工作的人和學生還是有區別的，希望你們理解確定不下來。
他也似乎在說，作爲下屬，他是沒有資格去詢問確定具體見面時間的，就別難爲他了行嗎。林總怎麼想的，他哪知道。
雖然再追問就不禮貌了，但是弄得貝伊感受很不好。
在車裡不方便和姐妹們吐槽，可不耽誤貝伊和老嫂子訴說。
“嫂子，就這麼個人精，太極打的，拳法真好。林泉那裡一定有許許多多這樣得用的人精。虧着我知道林泉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也才22歲，不是32、42，你瞧瞧他這位特助呀，這要是林泉外面有個女人，有個私生子，瞞我不和玩似的？要是想讓我不知道的事情，我這次真感覺出來了，林泉能做到。這就是你說的有錢人生活？”
不，這纔是有錢人的生活。
兩輛商務車停在酒店前。
女助理去辦理入住。
兩名男助理，拉着貝伊他們的行李等候送入房間。
魏振宇帶着貝伊她們是坐在車裡，不知道在等啥呢。
孫翩翩剛要拉車門，被穆微按住了手。
翩翩疑惑，什麼意思？
穆微擠擠眼睛，第一，這車門不是拉的，應該是按鈕。國內目前這種商務車少見，但她在車展上也見過。第二，沒看魏振宇都不動嘛，酒店工作人員會給開門。
穆微又隔着車窗看眼酒店名字，這個她查過。
與大劇院對望，步行五分鐘就到達紅場和克里姆林宮，總統在那裡辦公。
而這個酒店，列寧，包括我們的元首領導也都住過。
也難怪翩翩進入大堂就暗暗嘀咕天吶，想象的是和旅遊團去住民居，結果借貝伊光換地方了。
本來應該是一人一間的，能休息更舒服，但林泉考慮到貝伊歲數小，怕她害怕，沒個說話的，就讓這些接待人員安排兩人一間。
魏振宇在貝伊安頓好後要離開了，離開前特意再次介紹一遍兩位女助理。
“一位相等於是導遊吧，這幾天會隨同你們一起出門遊玩。”
而另一位算是生活助理，無論是翻譯，要辦什麼事情，找酒店溝通，衣食住行，缺什麼都可以找她。
另兩位男士，一位是司機，想去哪裡，由他接送。這幾天一直會有專車跟着。
至於另一位，魏振宇沒有太細說，但貝伊她們也聽明白了，相等於是保鏢。因爲有特意提醒如果想感受異國酒吧，不要故意甩掉這位。
而且這幾位這幾天也住在酒店，就住在你們前前後後左左右右。
“放心休息，這是四位的電話，裡面已經安裝電話卡。現在國內時間是凌晨一點，不過我覺得家裡應該都在等電話吧，報一聲平安還是好的。那就祝各位晚安。”
鹿佳、穆微和翩翩急忙說：“謝謝，麻煩你們了。”
貝伊是看着魏特助也欲言又止。
而魏振宇終於說點乾貨，這也可能是路上收到的最新指示：“林總說很開心你們的到來，讓你們務必好好玩，開心最重要。貝小姐，林總也在拿到你新卡的時候就將號碼存上了，他會從外地回來就給您打電話。”
聽聽林泉說的這是人話嗎。
打電話還要等從外地回來。
是啊，在國內也沒打，好像手指頭壞了。
貝伊覺得多虧自己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很強大，要不然都覺得自己很多餘。這要是換一個愛多想的姑娘都受不了。
拿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在打發嗎？
反正，也行。
貝伊和翩翩一個房間，她們剛洗過澡，房間門就被敲開了。
穆微披散着吹得半乾不幹的頭髮：“讓咱們去餐廳吃夜宵，我是去過回來的，我去，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氣氛和香噴噴冒油的肉，好棒啊。翩翩一定很喜歡。”
穆微還要再說點什麼，生活女助理果然出現了，然後用不太熟練的中國話對貝伊行禮說道：“夜宵準備好了。”
能不能別這樣行禮，這是從哪培訓的，主要是她們沒被培訓過被行禮。
搞得翩翩邊用刀叉切牛排，邊偷偷瞄人家說道：“被人盯着吃飯，這不香啊。”
不香什麼，你吃了好幾個布林餅、俄羅斯大肉串，魚子醬、紅燴牛肉，連土豆泥都造了兩小盅，就更不用說其他，還喝了幾口伏特加。
“這餐廳氣氛真棒，讓我有種從下飛機就好像當了人上人的錯覺。我這纔到，就有點兒腳底打飄。真怕回頭接不了地氣。”
連鹿佳都發出這樣的感慨。
穆微說：“林學長打算給貝伊打造一個愛麗絲仙境。”
孫翩翩吃的眼冒精光：“沒錯。”
老嫂子系統：“哇噢，你看那幾位俄羅斯帥哥。”
而接下來穆微給她媽打電話是這樣說的：“媽，你想不到我在幹什麼，在酒店做皮膚護理。人家說了，等會要是倒時差很困難，要是還睡不着，可以再來一個身體護理。”
過了一會兒：“啥？我爸告訴的，我就說嘛，我們幾人身上又沒有跟蹤器，怎麼會前腳下飛機，後腳就被林學長派的人接到。”
穆爸爸接到省城律師朋友問女兒航班的電話，他也很意外。
有人接不是更好？他就急忙告訴幾點的航班。
不止穆爸爸提供訊息。
“還有周文文那個笨蛋，她往後一定幹不了保密工作，現在想想，她和博士男，這是誰套誰的話啊？”
互相套吧，畢竟都有各自的朋友，也都希望林泉和貝伊能好好的。
孫翩翩示意美容師不用護頸了，這麼享受，她有點享不了。
翻過身對旁邊的貝伊說道：“一一，那林學長是不是也知道咱們幾個去過他爸爸墓地的事。”
她們幾個之所以從省城去首都，一方面是換盧布，另一方面就是周文文那裡套出來林爸爸葬在哪，想去看看，旁邊還有林泉的姥爺姥姥爺爺，她們都見到了，獻過花、鞠過躬。
是的，林泉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