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山河社稷圖》中出現的白龍其實並不算太過巨大,至少比起一般的老蛟要小很多。
但給衆人的衝擊力卻着實不小,尤其是白龍從那天空巨畫中的山河世界飛來,帶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致使許多在感知上產生一種白龍十分巨大的錯覺。
而事實上帶來的影響也確實極爲巨大,那白龍入水那一刻,掀起了與其體型極其不符的滔天巨浪。
“嘩啦啦啦.”“嘩啦啦啦.”
整個龍元走水的區域中,水流與元氣頓時都激盪起來,那一條白龍蕩起的水紋讓萬千追逐龍元的修行之輩都有明顯的體感,一些修爲弱的甚至感覺自己猶如浪濤中的小舟,隨風雨不斷飄搖。
北海龍族一側,亞慈神色嚴肅的看向那一條陌生的白龍,此龍才一入水,他已經覺出所有元氣都開始迅速激盪起來。
前方的浪濤也霎時間高了不止三成。
亞慈又擡頭再次看向空中,那一幅帶着畫中天地的畫卷,就是易先生的《山河社稷圖》麼?
真乃聞名不如見面,亞慈當然已經聽過這寶物的傳言,並且也對它有過一定程度的想象,但真正看到來還是震撼不已,而此龍從畫中來,難怪是易先生來說了。
一邊的北海龍族重臣緩過神來,紛紛開口詢問。
“龍君,此龍竟然從仙尊的《山河社稷圖》中出現,難道與仙尊有關?”“莫非也是畫龍?”
“君上,此龍非同小可,海中洋流元靈潮汐都起了變化!”
“龍元氣數似乎有變,有些不對勁了!”
“君上!”
殷練等龍有些急了,怎麼龍君這會還有些出神了?
亞慈看向周圍的蛟龍,能感受到他們的驚愕甚至帶着一點驚慌,點了點頭隨後緩緩揭開謎題。
“這白龍來自《山河社稷圖》,來歷自然不凡,此番龍元潮汐正是最佳時刻,他要走水了!”
“走水!”“走水?”
北海一衆老龍聞言皆是驚駭,此刻的情況,龍君語境中的“走水”自然不太可能只是跟隨龍元潮汐這麼簡單。
那真實情況只能是,此白龍要行化龍走水之事!
同樣的驚駭感出現在龍元潮汐的各處,只不過絕大多數存在並不清楚白龍走水一事,更直觀的感受只是因爲潮汐激盪帶來的。
大部分東海龍族所在的一片潮汐水域,自然也有不少龍族看到了白龍現身。
只不過在白龍入水之後,絕大多數存在已經看不見白龍了,只能感受到潮汐和元氣正在產生變化。
而江郎看向天空的《山河社稷圖》心中是終於明白了什麼,一邊也有其他東海龍族的人說出了江郎的心裡話。
“江龍王,這白龍難道是當年龍君讓我們找的那條?”“我感覺也像,江龍王,是也不是?”
東海龍族中,真正近距離和敖珀有過接觸的也就只有江郎,此刻面對同族詢問,他收回視線,龍鬚擺動昭示他自己心中也不算平靜。
“除了是他還能有誰,也難怪這麼多年少有他的訊息,其實敖珀根本就少在世間遊走,他本就在《山河社稷圖中》!”
老易你這口風可是真緊啊!
我早該想到的,天底下還有你老易找不到的人?你都不敢打包票,只能說是想與不想罷了。
就在江郎想着怎麼找易書元說道說道的時候,對周圍水元之氣的感知上就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
實際上天下各道中的多數,除了白龍剛剛現身的那一會,此時的注意力大多還都在《山河社稷圖》上。
這件傳聞中的寶物,哪怕是曾經親眼見過的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更不用說是大多數沒見過的了。
當年易書元雖然藉助《山河社稷圖》爲東方天庭煉製道器和仙丹,但其實寶物並沒有真正展現在世人面前,人們見得最多的可能還是煉丹中帶起漣漪的幻象。
而如今,於元氣潮汐中的各方修行之輩,只要擡頭,就能見到懸於天際的那一幅畫卷,或者說,那一個世界!
畫中山水天地,一切的一切都和尋常意義上的畫中境截然不同!
只聽傳聞是感覺不出來的,親眼所見則霎時間在心中自有分辨,尤其是越往畫卷邊緣看,彷彿視線能無窮無盡的延伸開去,也更顯畫中世界的無邊無際。
“洞天世界”這個即便在修行界都顯得有些神異傳說味道的詞彙,也不止在一個人心中出現。
但一些龍族的老蛟,一些水族的道行高深之輩,其餘各道中修爲境界不俗的高人們已經漸漸覺察出不對勁來了。
正常而言,白龍入水猶如石子入了水面,濺起水花是很正常的,而來龍來歷氣勢皆不凡,激起的水花大一些也說得過去。
可是到了現在,這激流非但沒有平緩下來,反而變得愈發激烈了起來。
外界的一切猜測,一切議論,一切視線與一切觀注,對於此刻的敖珀來說都無所謂了。
在敖珀入了這如龍形走水的龍元潮汐之中的那一刻,沉重的壓力就侵襲過來。同樣也帶起敖珀心中的化龍之志,走水便在此時!
“昂————”
一聲高亢的龍吟自白龍口中發出,敖珀四爪緊貼腹部,流線型完美的龍軀在激流之中快速遊動。
敖珀僅僅片刻已經到了龍元潮汐的最前端,別人追逐龍元多爲吐納着充沛的元氣,而這對於他不過是次要的!
頭部的麻癢和身體鱗片上的麻癢極其強烈。
原本是仙軀還好一些,在易書元化爲龍身的時刻剎那間就全部爆發出來。
這種癢深入每一張鱗片的縫隙,根植於額頭深處,滲透在身體的每一寸角落。
水流來吧,激盪沖刷我每一張鱗片,哪怕是把我鱗片撕扯下來也纔好呢!
也只有奮力遊動牽引水勢,那無窮重壓席捲而來,才能緩解此刻敖珀身體上的麻癢。
但還不夠,遠遠不夠!
身上越是麻癢難受,白龍扭動牽引的水勢就越是激烈!
對於廣闊漫長的龍元潮汐而言,白龍在其中不過是小小的一條,但此刻白龍身軀遊動甩出的水流卻好似引發一重又一重的激浪。
這激浪自白龍身邊延展,很快就幾乎發展成了海嘯那麼誇張。
“昂————”
龍吟聲再次從白龍口中發出,這一聲龍吟好似能穿金裂石,潮汐中萬千追逐者無不清晰可聞,無不如雷貫耳.
“嗚呼.嘩啦啦啦”
那白龍帶起的海嘯在之後襲來,無數修爲還不夠的存在猝不及防之下,根本來不及反應或者根本無法抗衡,直接被洶涌的水流席捲,一時間險象環生。
等一些修行之輩穩住自己的時候,原本身邊同遊的一些熟悉或者新結交的道友已經不見了。
“昂————”
龍吟聲再起,這次不光是震耳欲聾,遠近各方的天空也產生變化,視線所及之處都迅速被烏雲覆蓋,僅僅片刻已經不見陽光.
“轟隆隆隆.”“咔嚓.轟隆隆.”
無盡雷霆在天上閃耀,滾滾烏雲似乎是受到潮汐影響壓得很低。
整個天空入目所及都是壓抑的鉛雲和翻騰的雷光,或許也就只有上方一塊《山河社稷圖》所覆蓋的範圍是例外!
潮汐越來越亂,越來越急,這種感受越來越強烈,因爲想要跟上潮汐已經變得越來越困難。
從白龍出現,入水帶起激流,再到此刻翻騰水勢激盪氣數,短短時間內發生了許多變化,在這雷霆滾滾的時刻,已經有許多本就是勉強跟着的人被大水沖走。
一旦離開了龍元走水的區域,那麼基本上就再也跟不上了。
同時很多龍族和一些道行高深的存在於此刻大概也明白了什麼。
白龍要走水!真正意義上的化龍走水!
灰勉和一根長髮所化的易書元也在此時藉着一股激流回到了石生氣齊仲斌身邊。
一見到師父回來,師兄弟立刻靠了上來,石生忍不住道。
“師父,原來那白龍一直都在《山河社稷圖》中?”
“師父,那白龍是要走水麼?”
易書元還沒開口,灰勉就跳躍幾下,到了石生和齊仲斌頭上一人給重重拍了一尾巴,然後又回到易書元肩頭。
“沒大沒小的,叫白龍前輩!山河圖裡面是隨便都能住進去的?”
石生撓頭,齊仲斌稱“是”,而易書元看向前方悠悠說道。
“敖珀修行至此,已到龍族修煉最爲關鍵的時刻,此番北海化龍大典,真龍元氣遊走,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這一劫過去則是蛻變!”
“師父,山河社稷圖不是您煉製的嗎,敖前輩他是一開始就在圖中,還是您煉製山河社稷圖的時候產生的呢?”
石生這個問題讓易書元回頭看着微微點頭,這份靈覺,不愧是我的弟子。
“這便不好多言,或許本就是那意境畫卷中存在的一抹靈性,但敖道友但確實是因我才真正意義上出現於世間!”
也是此刻,敖珀的聲音自潮汐前方傳向各處。
“天下諸君共赴此刻,敖某不甚欣喜,若諸君能夠承受,且觀敖某化龍之路,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