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二十一匹健壯的軍馬馳騁而來,煙塵滾滾氣勢如虹,雖只有二十一騎,氣勢卻好似一支軍隊。
鹿靈縣城外的一些行人老遠就紛紛想要躲避,甚至城門口的一些站崗衙役都嚇得往兩邊躲。
“籲~~”
騎手們紛紛控制馬匹減速,到了城門附近,二十一騎的速度也已經緩和下來。
城門附近的百姓都敬畏地看着這些騎馬的軍士,二十一匹馬漫步走向城門,每一匹馬劇烈的喘息聲都清晰可聞。
段嗣烈皺眉看着縮在一邊的鹿靈縣衙役,這裡的衙門就這點水準?衙役沒什麼精氣神。
“你們縣中的楚縣令可在衙門之中?”
衙役領班趕忙上前一步回答。
“回軍爺,在的,縣尊大人應該在衙門處理公務。”
“嗯!”
段嗣烈點點頭,然後看向後方自己的親兵。
“所有人,下馬。”
一衆親兵紛紛從馬背上下來舒緩筋骨,然後隨着自家將軍牽馬入城,直到這一羣騎兵離開,城門口附近纔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鹿靈縣衙中,楚航停下手中的筆,略微詫異地看向來通報的下屬。
“武威營的段將軍來了?帶了多少人?”
衙役趕忙回答。
“回大人,只帶了二十人。”
“走,帶我過去!”
楚航將筆放在架子上,自己站起來身來,他的信件應該還沒到都督府,至多也是纔到,所以這位段將軍肯定是早就已經出發了的,來這不是因爲他的信。
此刻的段嗣烈已經在衙門的公堂之外了,身邊只有幾名親兵,而剩下的人則在衙門外的街上看馬。
段嗣烈打量着公堂內外的情況,這鹿靈縣衙應該已經很久沒有修繕過了,但公堂內部的一塊大匾額顯然是新的,或者說上頭的字是新的。
“明鏡高懸.”
段嗣烈喃喃着讀出來,這字跡十分有力。
這時腳步聲傳來,段嗣烈尋聲看去,見到了久聞大名的這位楚大人,也不由讓他眼前一亮。
哪怕楚航並非習武之人,但在段嗣烈這等境界的武者眼中,其精氣神的飽滿程度遠勝常人,一看就絕非等閒。
“見過楚大人,在下段嗣烈,奉都督之命在北倉州擇地作訓新軍之營區,在鹿靈縣中巡視一番之後,只覺此處最爲合適,又久聞楚大人大名,便先來拜訪了!”
“段將軍客氣了,楚某自然鼎力相助!”
段嗣烈的名號其實也不算小了,楚航之前也做過功課,知道他是大都督手下的得力干將。
而且楚航十幾年前就見過段嗣烈的,便笑着道。
“當年月州武林大會,楚某也曾一睹段將軍風采,沒想到今日我們在西北共事,實在是有緣啊!”
段嗣烈眼睛一亮。
“哦?楚大人當年也去了武林大會?”
當初去月州的不只有武者,文人雅士也是趨之若鶩的,就爲了一睹《山河仙爐圖》的風采,可惜嘛,臺子太高,有資格近距離欣賞的人太少,後面畫還丟了,所以很多文人都是掃興而歸。
“不錯,當年我舅舅在月州的元江縣擔任主簿,武林大會之時我也在月州,自然是去看了,江湖客的武功令我印象深刻!”
段嗣烈露出笑容。
“回首往昔,好似就在昨日”
有這一段往事,文武官員之間的距離也迅速拉近,熟悉起來自然也快,而楚航也藉機說明了一些只有面對面才方便說的事情。
段嗣烈的神情慢慢嚴肅起來,聽完之後看着楚航道。
“楚大人可有證據?”
楚航搖了搖頭。
“其實並無實證,只是時間上過於巧合,鹿靈縣事端不多,我就下意識將之聯想起來,並且也能說得通,不過此事畢竟捕風捉影,所以我也未在書信中和大都督說明。”
“嗯,我去看看屍首,不知方不方便?”
“請!” 段嗣烈和楚航以及衙門仵作外加捕快一起去了停屍房,整個過程中楚航泰然自若的神色也讓段嗣烈確信此人和普通文官不同。
之後的大半天裡,在並無線索的情況下,楚航和段嗣烈也只是相互之間商討一些工作上的事宜,到傍晚時分,則在城中一家酒樓爲段嗣烈接風洗塵。
酒肉菜餚相伴,也讓這羣風塵僕僕,此前在軍營中也不常能飲酒的軍士分外開懷。
在鹿靈縣城城西的角落一個獨門小院,此刻裡面正有幾人匯聚在客廳,商量的事情也和此前長風府發生的事有關。
一盞小小的燈火圍在桌子中間,將幾人的陰影投射到屋中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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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真的有仙人留書?”“此事不會是假的吧?”
“確實有些荒謬,但畢竟是那人傳訊回來的,不得不慎重對待!”
“那書真的丟了?”
剛剛說話的人搖搖頭。
“趙元嵩此人也非蠢鈍之輩,逃脫之刻或許已經反應過來,知曉自己被當了棄子,做了犧牲品,所以他很可能還沒死,那船上的屍體也根本不是他!”
“你是說,他帶着仙書跑了?”
開頭說話的人點點頭。
“若真的有仙書的話,定是如此!”
說着,領頭者看看左右道。
“你們前兩天是怎麼回事,竟然敗露了?”
“哼,只怕是那趙元嵩逃脫之後暗中使力了,爲的就是讓我們亂上一陣,他好乾擾視線回家做安排!否則我們這絕無可能敗露!”
“確實有可能,不過也不能小瞧了大庸江湖人,聽伱們說上次那人竟然以一敵二和我們的人同歸於盡,顯然是很不簡單的。”
幾人又商量一陣之後,還是那個新到的領頭之人道。
“總之府仙書的事情若爲真,那楚家人或許是看過的,將那鹿靈縣令抓起來逼問一番也是有必要的!”
就算是事後,也可嫁禍給大庸的江湖人,畢竟楚家所謂神工秘策的事情在長風府也流傳甚廣了,再傳個裡面夾帶秘籍什麼,嫁禍給大庸江湖人也不錯,這種事也並不是沒做過。
“大人,今日可是來了一些軍士啊!”
“哦?是誰來了,有多少兵馬?”
“人倒是不多,大約二十騎,不過來的是誰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小卒,那縣令在酒樓設宴款待呢,應該是某個武官。”
爲首之人微微點頭。
“我等前去探上一探!”
——
酒席一直持續到月明星稀,在酒樓之外也能聽到軍士們爽朗的笑聲。
此刻也已經深了,酒樓中沒有什麼其他食客了,只有二樓的堂中幾桌人還在吃着。
段嗣烈對楚航是又一次改觀了,一個文官,酒量竟然這麼好,今晚酒沒少喝,就連他手下的親兵都已經醉了大半,剩下的因爲要照顧醉漢所以停杯。
但楚航這個文人,竟然還只是臉色微醺,意識則足夠清醒。
“楚大人好酒量,軍中武官也沒有幾個如你這般厲害的,段某佩服!請!”
段嗣烈舉杯相邀,楚航也來者不拒,也是一個“請”字就和對方一起飲盡,隨後笑着道。
“這酒雖然尚可,但酒勁可比登州的挑纖酒差遠了,改日有機會,我弄一些真正的好酒,再款待段將軍!”
“哈哈哈哈哈哈,爽快!段某就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
稍遠處的兩個酒樓夥計,一個靠着柱子打哈欠,一個則乾脆趴在了空着的桌子上,聽着這剩下幾桌人談天,也隨時準備伺候着。
外頭的夜色之中,酒樓遠處街巷的一處屋檐陰影下,有人正在看着那邊酒樓上的燈火。
酒樓那邊的歡聲笑語也隱隱能傳到這裡。
幾人在這裡已經觀察許久,此刻也在暗中低語着。
“這麼個喝法,怕是一頭牛也得醉了,或許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反而是下手的好機會!”
“確實如此!”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也有人早已經發現了他們,正在暗中觀察着這羣人。
裴長天趴在遠處的屋頂上,身體貼着屋脊橫條,藏入其中陰影,他不是正好遇上,而是這段時間幾乎一直都留心縣衙,或者說留心楚航。
一來是留了個心眼,二來也想着能和楚航好好聊一次,今夜倒是果然有了驚喜。
正好算是一個不錯的投名狀!
這麼想着,裴長天又剋制了自己咳嗽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