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真的還有一半,也不適合你。”
聽到易書元這麼說,江郎心中一驚的同時,臉上也是笑着搖搖頭。
“看來我的感覺還是沒錯的,即便真有另一半的話,你給我看我也不會看的。”
或許是怕易書元不信,江郎又補充道。
“看了那冊書之後,我就明白你老易對龍族一定極爲了解,當然,是站在伱仙人高度,龍族視線之外的另一角度視之,實在令我驚歎也驚喜,算是開拓了我的視線,讓我心有所悟,但凡事適量便好,貪多便不是自己的道了!”
江郎能說出這句話,易書元也是毫不意外的。
“江龍王有化龍之志,易某佩服佩服!”
“嘿,老易,你也不用笑我,你就瞧好了吧,將來你必見證我化龍!”
“是是是,那是自然,不過這種事短時間內不能見分曉,易某不至於在這看着你化龍,便先告辭了!”
江郎微微皺眉。
“告辭,這麼快?”
易書元摺扇拍了拍手心。
“怎麼,你還有什麼事麼?”
“怎麼沒事,拿了龍鱗就想走?你答應了幫我找那白龍的!”
Wшw★ ttk an★ ¢ o
易書元“刺啦”一下抖開摺扇,輕輕扇動之下,罩住亭子的那個避水氣泡都微微晃動,好似外部的水流在推着泡泡。
“我也說了不敢打包票的。”
江郎笑了。
“別和我打啞謎了,實話說吧,你到底認不認識那條白龍,他叫什麼名字?”
易書元還真就認真想了一下,隨後站了起來,搖着扇子在亭中來回走動幾步,當初在嶺東上空,確實江郎也問過白龍名字。
只是那會易書元每每變化白龍,都只以白龍代之,確實也沒想好,此刻在聽到這問題,他走動幾步思量一下之後,忽然停下腳步看向江郎。
“他叫敖珀!”
江郎愣了一下。
“一個名字你走來走去想這麼久?你不會誆我的吧?”
易書元十分認真地回答。
“易某以道起誓,他就叫敖珀,琥珀的珀!”
江郎微微皺眉,易書元卻不理會他了,直接一步跨出,出了避水氣泡入了龍宮輕柔的水流之中,踏着一縷微波去了。
“哎,老易?你這就走了?”
說着,江郎立刻跟了出去。
易書元當然也不可能這就走了,但也差不多了,至多是尋了石生便離去了。
——
北倉州,鹿靈縣,一名衙役撐着傘,在雨水中快步跑入縣衙,在衙門中穿梭一陣到達後院官署。
官署之外的屋檐下,一名並未身着官袍的短鬚官員正出神般望着外頭的雨勢。
“大人,大人”
衙役的聲音同腳步聲一起傳來,也打斷了官員心中的某些思緒,他尋聲望去,一名衙役正撐着傘急匆匆跑來。
這裡不比大庸富庶之地,縣衙內部沒有那麼多雕樑畫棟,也沒有那麼多帶頂的長廊,擋雨的也就是屋檐下了。
“什麼事?”
官員轉頭望向衙役,後者撐着傘到了近處。
“大人,您的家書!”
衙役從懷中將捂着的一封信件取出來交給官員,而這官員正是如今已經開始蓄鬍須的楚航,他剛剛忙碌了半天,這會外頭開始下雨,就不由暫時放下工作,出門看雨。
楚航伸手接過書信,也不避諱下屬,直接在屋檐下撕開就看了起來。
距離上次的夢已經過去一月有餘,即便是官員家書,也依然今天才到。
信是老管家寫的,按照楚航去信的要求,在家裡檢查了一下,楚航書房角落確實有一個木盒子,裡面的空白書還在,家裡其他地方好像也沒有丟任何東西。
“書還在?”
楚航喃喃皺起眉頭,但他有種感覺,書已經沒了。 如今長風府楚家的那個書房木盒中,確實有一本空白的書,但這不是易書元將書放了回去,而是之前盜書之人將一切歸位的時候也從書房桌面上隨手找了一本空白書冊塞了進去。
“大人,沒有什麼吩咐的話,小人便先告退了。”
“嗯,多謝了,去吧!”
“是!”
衙役行了一禮,抓起地上的傘又再一次走入雨中。
這位楚縣令雖樣貌年輕,上任時間也不到半年,但從他的實際行爲上來說,衙門內外都能覺出他是一位好官,也贏得了衙門中人的尊重。
衙役走了,楚航多少還是有些患得患失,實際上連日來他都有些類似的情緒。
再看了一眼手中書信,楚航忽然笑了。
“看來仙道長生或許是與我無緣了.”
這麼說着,楚航又看向屋檐之外的大雨,他隱隱有一種感覺,此書一去,便不會再出現了。
可惜確實是有些可惜的,但真要說十分懊悔麼,楚航此刻細思,回想曾經種種,尤其是在嶺東的經歷,覺得似乎也不是。
就是不知道將來若是再見到易先生,該如何面對他了.
亦或許,此生他也不會再現身見我了呢?
“唉,庸人自擾!”
嘆了口氣,聽着雨聲,楚航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時至今日,那一夜夢中所見的仙訣已經幾乎是忘卻了,實際上在夢中看的時候也是模模糊糊的,畢竟夢不清人不醒。
可是看着這大雨,心卻特別容易平靜,還有種聽雨若聽絃的感覺。
手中書信雖是關係仙道機緣,但楚航聽着雨聲,心思平靜之下,又回想起嶺東和京城中的一些往事。
當初楚航在嶺東雖然只是一個司馬官職,但能管數州興建之事,各州的知州都得過問他的意見,大小官員無不對他噓寒問暖。
去了京城面見皇上,朝中也不吝溢美之詞,但轉頭被皇上任命爲邊陲苦寒之地的一個小小縣令,實在是讓很多人都大爲詫異。
實際上,就連原本屬於同李謙一派較爲對立的派系,剛得知此事的時候,也有不少人覺得驚愕。
不論派系鬥爭如何,不管楚航出身如何,是不是沒進過科舉,但至少在大多數官員那,“此人有功又有才”是明裡暗裡都被認可的。
沒想到皇上直接將他“發配”北倉,而且僅僅是一介小小的縣令!
這下子所有人對立派的都閉嘴了,沒有人任何人說楚航一句不是,甚至私底下玩笑的時候都難免嘆息幾句。
是的,都知道這也算是一種歷練,但到底是有些過了。
不過別人想的是別人的事,實際上對於楚航而言倒也並無什麼怨言,或者說其實最初他心中也是有些詫異的,甚至生出一種參加下一屆科舉的念頭。
但聖旨下達的幾天後,皇上在一處譚元裳的酒樓包間裡“偶遇”了楚航,和他同桌而食,長談一個下午。
此後楚航心中便再無任何芥蒂。
“轟隆隆”
閃電劃破長空,雷聲斷了楚航的思緒,他將信紙重新塞入信封之中,轉身回了屋內,再次回到了桌案前,點起一盞避風燈,開始繼續處理公務。
一個小小的縣令,應該是沒什麼可忙的吧?這話或許在其他地方合適,絕對不適用於楚航這,不適用於鹿靈縣。
鹿靈縣名氣不大,佔地面積卻不小,地勢地形複雜,交通看似不便,實則小道不少,但所處位置又看着十分關鍵,縣內人員構成複雜,人口總數卻自三十年前就維持在一萬人,這種紙面信息自然是不可信的。
這段時間以來,楚航先是熟悉縣衙,和下屬建立信任,再是熟悉縣城,弄清楚縣中格局,然後最近開始熟悉鄉村,並且是每一處鄉村都要自己跑,跑不止一趟,再遠也要去。
地形,水文,人文等情況都需要了然於胸。
楚航要做的事就是好好治理鹿靈縣的同時,配合大都督鄒介做些事。
鹿靈縣相對於大庸諸多富庶之地而言,雖是邊陲苦寒之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但對於大庸西北一盤棋來說,可是重要地界,這是即便在承天府也少有官員瞭解的情況,但在那天下午,天子都和楚航說了。
“嗚呼.嗚呼”
好似一陣風在屋外吹過,避風燈火苗都微微跳動。
“嗖~咄~”
破風聲過後,桌面一聲輕響,楚航被嚇了一跳,身子都不由微微一抖,他放下筆看向桌角,那邊竟然插着一支鐵標。
這是江湖武人的暗器?
楚航看看四周又看向門外,除了雨沒有發現任何人,他抓住鐵標用力一拔纔將之拔出,標身上還綁着一支小竹筒,顯然裡面有信。
拆開竹筒內的信件一看,楚航頓時皺起眉頭,這是某個不知名江湖義士送來的信,明言西北江湖門派中,有被南晏細作滲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