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鱗這種東西,別說可求,就是可遇都不太可能,世上少有正經來歷的龍鱗,因爲龍族不可能送人這種東西。
對於龍族自己而言,鱗片和皮蛻同樣是極爲寶貴的,就說龍族法衣大多是自身皮蛻所煉製的便可見一斑。
而這一箱子碎鱗片蘊含充沛龍氣,衝這一點,衝這一點,江郎也絕對夠朋友。
木箱子看着有一臂寬,不算很小,但龍鱗都是碎的,看不出完整來,但易書元一感受就明白一共有七片,都是當初碎裂的位置,江郎自己沒有留。
“江龍王大氣,易某感激不盡啊!”
“嘿,你就不用和我客氣了,顯得矯情!”
江郎這麼一句,易書元也不多說了。
石生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湊近盒子伸手去摸,只覺得龍鱗冰冰涼涼,觸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堅硬,反而有種微微的滑膩感,他頭頂的灰勉同樣面露驚奇。
“好充沛的龍氣啊,先生,這可以用來煉丹嗎?”
龍鱗的魅力讓桌案上擺着的果脯糕點都在兩個小吃貨面前黯然失色。
易書元面露笑容,灰勉和他不謀而合。
雖然用不着煉製法衣了,但眼前箱子中的東西絕對堪稱寶物,對於易書元來說用處多多,別的不說,哪怕用來煉丹也絕對是極品丹材。
世上懂丹道者,怕是也幾乎沒人用過這種材料。
“煉丹?”
江郎神色微微一動,略顯詫異地看向易書元。
“老易,你還懂煉丹,仙道丹鼎之術可是很多年不聞什麼訊息的。”
“算是懂吧。”
易書元笑了笑,摺扇一掃,桌案上的箱子就不見了,這種時候他自己都不用說話。
江郎聞言也樂了,丹鼎之法裡頭的一些道道他也聽過,所以此刻調侃了一句。
“哦,看來是煉過,嘿嘿,有沒有成丸的?”
倒不是說看不起仙術,而是仙道中人自己也不再玩這一套了,江郎也是比較清楚的,曾經世上出現過的所謂仙丹,又有多少真正當得起這二字呢,當得起的又付出了多少代價呢?
果然,石生和灰勉都笑了,後者更是直接跳到了江郎肩上,笑嘻嘻道。
“丹鼎各道雖早已沒落,不代表丹鼎之妙就不存在了,先生可是能煉出真仙丹的!”
石生看灰前輩都說了,而師父也沒有表達不滿,便也附和道。
“沒錯,我還看過師父開爐煉丹呢!”
“真煉出來了?”
江郎一下子來了興趣,石生應該不會撒謊吧。
易書元想了下,將摺扇交到左手,右手一展就有一道流光從袖中飛出,化爲一個大葫蘆,隨後葫蘆嘴拔出再往外一倒,就有一粒丹丸被倒出,懸浮在桌子之上。
“這便是了。”
從丹丸出現的那一刻,江郎的視線就完全被它吸引了,他能感覺到丹丸表面有一層清氣包裹,將一切氣息完全隔斷。
“這就是仙丹?我,能碰一下麼?”
“這一粒是給你的,嶺東行雨,伱也算是損耗不小,給你一粒養元丹,不算我白拿你的龍鱗。”
本來易書元這麼說,江郎肯定會損兩句,但這會卻開不了這個口了,
“這可是你說的啊!”
雖然嗅不到什麼丹氣,但江郎心中卻略微激動,彷彿能感覺到小小丹藥的不凡,他伸手抓住丹丸展開手心,見它安靜在手中一動不動,思量一下看向易書元。
“直接吃?”
“直接吃!”
灰勉趕緊開口。
“這丹丸被封着所以聞不到丹氣,江龍王不妨把外層氣息破開,就能看到仙丹真容了。”
江郎瞥了灰勉一眼,他看得出灰勉在壞笑,但老易在這,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事,想了下,他還是耐不住好奇,念頭一動,手心丹丸表層的氣就破了。
一股奇異的丹香就從丹丸上散發出來,更有一層華光從丹丸上亮起。
只是聞一聞氣味,就讓江郎都覺得精神一振,這香味飄出後殿,附近的一些水族聞到了,只覺得神清氣爽。
下一刻,丹丸之上光芒一閃,驟然飛起想要逃遁,不過丹丸只是飛起了大約十幾寸高度,就被困在了江郎手心上方,左突右閃都不能離去。
“好傢伙,原來還有這一出啊,還好我早有準備!”
江郎看向了灰勉,後者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就連石生都愣了一下。
看着手心華光閃爍又靈動飛逃的丹藥,江郎也不再猶豫,直接張口吞了丹丸。
自咽喉處起,瞬間就有一股股丹氣散入了漢子的四肢百骸,溫潤又溫暖,藥力散發是一個循序漸進也越來越猛的過程,丹中元氣直竄身中各個竅穴
江郎顧不上說話,直接閉目端坐在座椅上感受身中變化並適當調息。
良久之後,江郎睜開眼睛,暫時將丹氣全都引導到竅穴,使之一點點發散一點點煉化。
“果然是仙丹,在我這竟然都有此等效果,不過雖然吃了你一粒仙丹,但你答應我的事也不能反悔啊!”“我是這種人嗎?”
易書元拿了塊桌上的果脯,嗅了嗅果香後問道。
“是你要找那白龍還是龍君要找?”
“也不瞞你,我本來也想找他的,而如今龍君也放出話來,若他入東海一脈,則可上天龍圖卷。”
江郎一邊說,一邊感受中體內的變化,仙丹之妙果然不同凡響,身中一些需要長時間恢復的損耗應該能大大縮短時間。
“哦?上天龍圖卷有什麼好處麼?”
江郎不由回頭看了易書元一眼。
“天龍圖卷非我東海龍族一脈獨享,而是龍族共有之寶,入之能強風雲之感應四時之變,覺身中之智,這些玄奧的先不說,就是名氣也很重要。”
“幾方天庭都有天龍圖卷印畫,我縱然是這大庸長風湖龍王,但跋涉千山萬水去往異域,那一方天地神祇地頭修行各道,說不得也認識我,得給我幾分面子!”
這麼牛氣轟轟的啊!
易書元微微點頭,不過天龍圖卷似乎也並非完全靠實力,至少某個關係戶之前也在上頭,現在則已經沒了頭。
但即便如此,易書元對此依然談不上多感興趣,畢竟和天神變不同,白龍變若入東海一脈,在龍君那說不定得隨叫隨到,太麻煩了。
——
“轟隆隆”
天空雷霆閃耀,長風湖上下着瓢潑大雨,從望湖樓的樓上窗口往外望去,下午的長風湖也是昏暗的一片。
望湖樓中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即便下着這麼大的雨,但樓內用餐的客人卻不少,很多人覺得這樣反而增添了一些平日裡難有的韻味。
桌凳都被拉得離窗兩尺,易書元和江郎坐在最靠外的位置,帶着石生和灰勉一起品嚐望湖樓的美酒佳餚,也聽着樓中食客談天說地。
在易書元面前,江郎既不會有什麼架子,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顯聖真君雖談不上聽從天庭調遣,但這大通河怕是收不回來了。”
易書元飲下杯中酒,淡淡說道。
“那顯聖真君又沒有霸河之意,就莫要以他爲藉口了,收不收得回來不在於神,而在於民。”
“也是,反正我是不操這心了!”
兩人說着這話,酒樓裡不遠處的桌子上,也有聊天的人在說類似的話題,並且提高了聲調慷慨激昂。
那是一個體態寬胖的漢子,夏天還沒到呢就穿着短卦。
“啪~”
桌子被那大漢拍得震響。
“那楚司馬啊,真是條漢子,帶着人扛着繩索,纖着十幾艘巨料大船生生拖到兆州,救人無數啊!嶺東人都愛聽的《治災記》上,那一段是聞者激昂聽者亢奮啊,我一個長風人在那聽了,都是忍不住攥緊了拳頭!真給咱們長風人長臉啊!”
“說得好!”“對,咱們長風府自古以來人傑地靈!”
大漢拿着碗來喝酒,旁邊有人給他倒酒,他“咕嚕咕嚕”痛飲一碗,又開始說着。
“上個月我從兆州回來,你們猜怎麼着,那邊人聽說我是長風府人,熱情得不得了,還問我楚司馬如今怎麼樣了呢!”
在樓內的大多都是長風府本地人,就算是外地遊人此刻也都被漢子吸引。
這人一半說的是《治災記》中的事,一半說得自己近期去嶺東的見聞,聽得在場的長風府人也是不由生出一股自豪感。
“可惜了啊,楚大人這等大才,就該重用啊,朝中奸佞嫉妒楚大人才學,又頻頻說着楚大人沒能科舉提名.”
“唉唉,兄臺慎言啊.”
漢子喝了不少酒,這會氣勢也起來了,又“啪~”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慎什麼言?早些年科舉舞弊,朝野上下以及我等黎民百姓後來都知道了,皇上聖明整頓考場,纔有了後來的清明,楚大人在當時定是被人換了卷子的!”
易書元在一邊不由露出笑容,楚航當年是個什麼德行他可是很清楚的。
只能說人一旦成了偶像,崇拜之輩往往會過於將之美化,而一旦有什麼壞事,又會過於將之貶損,卻忽略了楚航也是一個人,也有喜怒哀樂情緒高低。
“若沒有那些奸佞使壞,楚大人又怎會被調去邊疆苦寒之地,哪怕他調去嶺東,或者調來我長風府當父母官,也比這強啊!”
“哎呀誰說不是呢!”“只要考評出衆,楚大人也是能回來的吧?”
“難哦,朝廷裡的門道深着呢.”
肚腩凸出的漢子聞言大笑。
“嘿嘿嘿,咱到時候也送楚大人一件功”
話到此刻,同桌有人猛然一拽大漢的衣衫,後者好似一下子回了神,話音至此而止,只是大笑喝酒。
江郎在一邊不由露出笑容,低語着對易書元說道。
“楚航啊,也算是出息了,當初在龍宮我還招待過他,一轉眼已經是皇帝心中的棟樑了。”
易書元微微點頭,更不由高看江郎一眼,這貨還是有些水平的,知道楚航被調去所謂的苦寒之地,本就是皇帝看重他能力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