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莫汐顏很乖地窩在慕雪辰的懷裡,彷彿在很認真很認真地聽着他講故事,一絲苦笑浮上他的脣邊:“就算你真的恨我,也別忘了照顧好自己,進了皇宮,就不比在將軍府。雖然我知道皇兄很喜歡你,很寵着你,但我還是放心不下你,你說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一語說完,慕雪辰心裡無比酸楚,他的顏兒快要離開他了,這回是真的了。他擡起頭望望天色已漸漸安了下來,冬日的太陽總是要落得比往常的快,他笑了,笑老天連給他與顏兒再多一點相處時間都不願再給了。
慕雪辰緩緩地站起身,抱着莫汐顏滿臉傷愁朝山下走了去。
皇宮中,慕雲皓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正在殿中不地來回踱來踱去。也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達到了沸點,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刻。
這一刻,他盼了好久好久,對於即將來臨的那一刻,他沒想過竟是懷着焦急,激動,充滿期待的心情去等待着那一刻,比他剛登上皇位的時候還要興奮,還要欣喜。
慕雲皓擡頭望望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想雪辰也應該快要來了吧。沒過多久,蘇高便匆匆進來報備道:“皇上,辰王爺來了。”是皇上吩咐他在殿外只要看到辰王來了,就馬上進來告訴他的,所以他在第一時間瞧見辰王時,就馬上進來嚮慕雲皓報告了。
慕雲皓聽了蘇高的話,便飛快地跑了出去,待快到殿外時,他才放緩了腳步,從容地向殿外走了去,那雙深諳的眸子隱隱瀉着一股喜悅之意,正鎖着不遠處某人懷裡的人兒。
慕雪辰緩緩地朝慕雲皓的方向走去,一縷髮絲在凜冽的晚風中飄揚着,深邃的眸子此刻正散發着淡淡的憂傷,與慕雲皓那雙充滿喜悅與激動的眸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慕雪辰每走一步就把懷裡的人兒摟緊一分,每向前走近一步他的心情就更沉重一分,每靠近
一步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停的滴。
儘管顏兒此時就在他的懷裡,可是他卻覺得此時的她已離他好遠好遠,彷彿已不再是屬於他的了,不,本來就已經不在是屬於他的了。從求慕雲皓救顏兒的那一秒開始,他的顏兒就不再是屬於他的了。快要走到慕雲皓面前時,慕雲皓止住了前進的腳步。
倒是慕雲皓從臺階上走了下來,他看了看慕雪辰懷裡的人兒,伸出手,平靜道:“把她交給我吧。”
簡單的幾個字,卻聽得慕雪辰心一緊,抱着莫汐顏的手又不禁摟緊了幾分,只因他一刻都不想鬆手,更不想放手。
慕雲皓似乎看出了慕雪辰在糾結,在捨不得,他深諳的眸子流露出一絲戲謔之意,扯了扯嘴脣道:“後悔了嗎?”手依然伸着,沒有收回來,因爲他知道雪辰一定會把顏兒送入他的懷抱中。
慕雪辰眼神清冷,眸底隱約流露出了一絲沉痛之意,此刻他再也裝不了什麼瀟灑,也不會再說什麼奉承討好之類的話,就算連假笑對此刻的他來說也是一件難事。只見他低沉道:“好好照顧她。”隨後便把莫汐顏交到了慕雲皓的手上。
“朕會的。”慕雲皓深諳的眸子閃過一絲愧疚之意,說到底他在心底還是覺得自己對不住慕雪辰。其實只要他想個辦法或者找個理由,把顏兒帶進皇陵溫泉解毒,顏兒不做他的妃子也是可以的……
可是愛情原本就是自私的,自己的幸福就要努力的去爭取,只有自己努力去爭取了,纔不會給自己的將來留下任何的遺憾。
慕雪辰瞧了瞧慕雲皓懷裡的人兒,此時還在甜甜的沉睡着,那張既蒼白又憔悴的小臉顯得很平靜,好像外界的一切事物都與她無關似的。
慕雪辰心中縱有千言萬語,此時卻只能對她深深地凝望了一眼,心裡很難過,卻始終不肯再多說一句話。他猛地轉身,心裡不停地默唸着,再
看一眼,一眼就好,不可以再看,不許再看,再看就會更捨不得,更捨不得放手。再看,他怕自己會衝上前去,把懷裡的人兒再搶過來。
一股錐心之痛涌上心頭,慕雪辰慢慢地閉上眼睛,一滴沉痛的眼淚悄悄地從他的眼角滑落了下來,在夜的光芒的照耀下,顯得晶瑩剔透。
慕雪辰努力驅使着自己的雙腳往前走,只見他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浮起,指甲陷進肉裡,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大概是此刻心裡的痛,早就超過了手上痛。
有時候,一個人的一轉身,或許就是一輩子。從這一刻開始,顏兒就再也不是屬於他的了,她的世界從明天開始將會有人從此取代他的位置。
眼看着自己與顏兒離得越來越遠,他的心一片凌亂凌亂,不禁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快速消失在慕雲皓眼前,自始自終都沒有再回過頭去看顏兒一眼。
慕雲皓看着慕雪辰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涌起了一股複雜的情緒。但當低頭看到懷中的人兒時,他還是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慕雪辰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皇宮,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行走着,眼前浮起了與莫汐顏相處了一幕幕。
他們一起吵過,一起鬧過,一起開心過,一起難過過,一起相依爲命過,還在一起做過好多好多事。這些回憶有酸有甜有苦,是那麼那麼的美好,卻也是那麼那麼的傷人,是他沒能好好保護她,沒能好好照顧她。是他沒用,所以他活該受這份罪。
一股冷風朝他侵襲而來,他那墨黑般的長髮在寒風中迎風飄拂着,那雙深邃的眸子在黯淡的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憂傷,更加無助。第一次,孤單的夜他無處閃躲,他感覺到了,夜的冷,夜的傷,夜的孤單,夜的落寞。
只要他一閉上眼,顏兒那張清麗白皙的臉龐,那雙清澈的眸子,秀挺的鼻子,櫻桃般的嘴脣,以及那一笑一顰的表情都歷歷在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