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還以爲真的拜了師,原來他們存的是這個心思…哼!”老頭冷哼一聲,枯瘦如柴的右手指尖探出,一道黃白色的火焰激射而出,瞬間將眼前的因果線燒成灰燼。
“沒有因果的因果線,這是在害人!”老頭冷哼一聲。
與此同時,遠在鷹娑川另一邊的茫茫大山之中,大柳樹村,原本盤膝坐在炕上的柳子生臉色陡然大變,張口便噴出一口鮮血,眼中充滿了駭然。
十二地支瞬間感知,齊齊飛至,發現老大並無大礙之後,連連詢問。
“鋒兒被發現了,有高人斬去了我埋下的因果線,斷了師徒……也不知是福是禍。”柳子生眼望東北,喃喃輕嘆。
“因果線被斬?大哥與鋒兒雖非師徒,但有師徒之情,當日他三拜雖說不是拜師之拜,但其情已有,難道有高人收鋒兒爲徒?”柳醜生皺眉道。
柳子生沉默半晌,搖頭道:“不清楚,如果真是抱木宗的前輩高人要收鋒兒爲徒,他們應該不會害鋒兒,我那因果線中隱藏着我們梓脈的誠意,抱木宗身爲桑之一脈,我想不會的!”
而此時此刻,抱木宗第一盤的小酒館中,老頭望着躺在地上,處於靜止狀態的樊劍鋒,喃喃道:“桑梓槐椿本一家,這梓之一脈倒是有心了,嗯?等等!”
老頭眼睛忽然一亮,緩緩走到樊劍鋒身旁,枯瘦的手掌緩緩貼在樊劍鋒頭頂,半晌後,忽然哈哈笑道:“槐之一脈也着落在這小傢伙身上了?咦?有趣,椿的氣息?也有?還有……這是第三舍的血脈。奇怪,可並非黃家仙?”
老頭擡手陳默不語,良久之後,忽然探出手,拉出樊劍鋒脖子上掛着着的那枚綠色玉佩。觀看半晌後,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就對了!這就對了!哈哈,原來一切的因果都在這裡!”他忽然起身,朗笑一聲,道:“入我門牆,傳承我道。非你莫屬!”
隨着他話音落下,原本靜止的一切瞬間恢復,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樊劍鋒就像個提線木偶,原本躺在地上的,可忽然翻身而起。雙膝跪地,抓着酒杯將半空中繼續落下的酒水盡數接在了杯中。
“人生難求一醉,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閒吧!哈哈!”老頭傲然一笑,此刻樊劍鋒二人的情形,正雙手舉着酒杯,跪在他身前。
兩人眼神雖然依舊渾渾噩噩,但卻齊齊舉起酒杯。對視一眼,仰頭將這一杯美酒喝下。
“三拜!”
與此同時,剛纔也被靜止了的劉龍趙虎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淡淡開口。
樊劍鋒與洛雲來兩人眼神漸漸迷離,臉色潮紅,跪在地上晃了幾晃,咕咚咕咚兩聲,倒翻在地,沉沉睡去了……
這裡本非我家,卻是我的家。
我的根在這裡!
這是一座小小的村落。村中只有九戶人家,我的主人稱這裡爲九舍村。
我的宿命,就是護衛這裡的第三舍,黃家!
可我並不是生來就是護衛第三舍的。
村頭有棵大樹,那棵樹有多高。我不知道,當初我還是這樹上的一部分的時候,我就很想知道,可我沒來得及知道,就被第三舍的那個黑衣男子給砍下了。
於是我成爲了第三舍茅屋外的籬笆,孤獨的籬笆!
我每天看着村頭的那棵大樹,那纔是我的根。
可我再也回不去了,從此,我不再是我,我的根,斷了,我只有一個宿命,那就是保護三舍。
漸漸的,我也成爲了第三舍的一份子,每一天,我遙望着第一舍那個呱呱而哭的嬰兒,看着第二舍那對恩愛的夫妻,望着他們屋角煙囪裡的炊煙,守護着我需要守護的第三舍。儘管,那眼光,看似很近,卻彷彿穿越了遙遠的星空,因爲那是我唯一能看到的,因爲我獨孤。
孤獨,無盡的孤獨。
直到有一天,主人帶來了一隻小鳥。
一隻火紅色的小鳥,很美麗,很好看,像一隻燃燒着的太陽。
小鳥的叫聲很動聽,很美好,但我卻聽到了她叫聲中的悲慼。 www• Tтka n• ¢〇
主人將她放在我的肩上,用一根紅色的繩子拴住了她,細細的繩子,一頭拴在我的腳下,另一頭拴在她的腳下,她只要想掙扎着飛去,那繩子,就會像火一樣的燃燒起來。
我以爲這就是永遠,永遠如此,永遠跟她陪伴,永遠守護着第三舍。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我的根,那棵大樹,崩塌了!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那棵大樹有多高,他是那麼的高,他俯視着一切,俯視着九舍村,而我,本來也應該擁有這份高傲的,可我,成爲了籬笆!
那棵樹崩塌了,落下的枝椏砸爛了九舍村,也砸斷了拴在我和紅色小鳥腳上的紅繩。
籬笆破了,小鳥飛了,我們自由了!那一刻,迴盪在我腦中的,只有小鳥兒那歡快的鳴叫聲,叫聲中,種下了希望。
她飛向了太陽,而我,七零八落,飛向了無窮無盡的蒼穹。
直到有一天,我落在一座星辰之上。
我有三舍血脈,我本是黃家仙,但我卻不是!我從來都不是!我也不想是!
我夢想着站在那棵大樹的肩上,我夢想着身周都是我的兄弟,我雖爲籬笆,但彼此交錯的站在他們中央,我也就很開心了,很知足了。
於是我自名:樊!
我的後人,永不侍黃家仙!永不守三舍!
我是老大,弟弟是老二,這不是廢話,因爲記憶中,父親常說我不是他親生的,而是隔壁老王的孩子。
母親沒有反對,所以我也就相信了自己是隔壁老王的孩子。
小時候我一直很好奇,爲什麼隔壁不但有老王家,還有老柳家,父親爲什麼偏要說我是老王的孩子,而不是隔壁老柳的孩子?
我要是隔壁老柳家的孩子多好,那我就可以天天跟思妍見面了。
後來我長大了,就慶幸自己是隔壁老王的孩子,而不是老柳的孩子了,因爲我喜歡柳思妍,要是我是老柳的孩子,我就不能喜歡她了。
有一天母親不見了,我和弟弟問父親,我媽媽呢?
父親說你媽跟着隔壁老王跑了!
我和弟弟哭着喊着衝到老王家,卻發現老王正在給他的傻兒子喂粥吃,老王很胖,長着一個酒糟鼻,跟我一點也不像。
我問他,我媽媽呢?
他說,你媽媽不是在你家嗎?
我和弟弟跑到家裡,父親也不見了。
父親給我們留了一封信,看了之後我才知道我是父母的孩子,不是隔壁老王的孩子。
不過我出生的時候身上裹着一層皮,就像蠶繭一樣的生下來了,父親信中說,那皮是五種顏色的,後來扒開了那層皮的時候,我是沒有呼吸的,直到過了一天一夜,我纔有了呼吸。
檢查父母遺物的時候,我和弟弟發現了兩個小香爐,有一天其中一隻摔碎了,裡面竟然寫着字,我和弟弟仔細看過之後,才知道是父母留給我和弟弟的任務,說是要我們修習丹道。
那一年左隔壁老柳帶着右隔壁老王的傻兒子走了,老王老婆也跟老柳老婆離開了,我和弟弟,帶着思妍一起來到了抱木宗,只留下隔壁老王一個人,在那裡挺着個酒糟鼻釀酒,很像抱木宗第一盤小酒館中的那個老頭,哦對了,現在是我師父……
“你纔是酒糟鼻!”
小小的酒館中,老頭忽然怒吼一聲,枯瘦的身體中,似乎有無窮的力量,這一聲吼之下,樊劍鋒與洛雲來齊齊驚醒。
口齒間尚有美酒的味道,兩人轉頭四顧,一陣茫然。
“你的根還在嗎?”老頭看向樊劍鋒,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他又轉頭看向洛雲來,問道:“你究竟是隔壁老王的孩子還是你爹媽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