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到近前時,謝于歸等人才發現那別莊前還停着好幾輛車,旁邊稀稀落落的站着其他幾人,除了厲王和陳建真,另外幾個男子居然全都是熟人。
那邊也聽到這邊動靜,等馬車停穩之後,謝于歸幾人下了車。
安陽郡主她們就連忙朝着韓恕行禮。
“厲王叔。”
“王爺。”
韓恕目光黏在謝于歸身上,不過幾日沒見就好像隔了許久,對着其他人卻格外隨意:“起吧,不用多禮。”
那邊陳建真幾人也是連忙朝着謝于歸行禮:“見過永安公主。”
謝于歸同樣讓幾人起身後,這才滿是疑惑的看向韓恕:“你怎麼來了?”
韓恕神色平靜:“今日去宣王府跟宣王議事,恰巧遇到李燁和陳家公子,李燁養傷多日想要出城踏青遊玩,宣王不甚放心,李燁便央求了本王與他一起說服宣王。”
李燁躲在人羣后嘴角一抽,他斷掉的腿都還沒養好,出來踏青個屁。
明明是厲王不知道怎麼突然興致來了逼着他出城“踏青”,連這地方都是他提前挑好的。
陳建真恰好在府裡去看他,一併被拉了壯丁,後來出城的時候又遇到其他幾人,就弄成了如今浩浩蕩蕩的樣子。
他之前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如今瞧見謝于歸跟安陽她們也來了,瞬間就明白了厲王的“險惡用心”,追媳婦還得拉着他來做筏子,簡直是無恥!
李燁心中腹誹,臉上笑嘻嘻:“厲王叔平日裡總忙着朝政大事,眼下春光日好,出來走走就當是散心了,要不是厲王叔答應,我祖父還沒那麼容易答應我出來呢。”
他腿上的骨頭雖然已經養好,可走路還得借力,上前對着謝于歸幾人道,
“我們原是想去城南的,出城的時候聽聞你們來了這邊,就索性過來溜溜。”
安陽郡主看了眼陳建真,見他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眼裡好像容不下其他人,她臉色有些嬌紅,朝着自家大哥嗔怪道:“你這腿都還沒養好,出來亂晃什麼?”
李燁笑着道:“沒事,就在這莊子裡賞賞景飲飲酒,又不用四處亂跑,再說你們幾個姑娘家過來遊玩要是入山也不安全,子勤也擔心你。”
陳建真字子勤,聞言臉皮微紅。
旁邊幾人都是善意的鬨笑了幾聲,他們不敢笑話厲王,陳建真與他們同齡又是好友,就少了顧忌,倒是安陽郡主見陳建真被幾人鬨笑護短的瞪了他們幾人一眼:
“笑什麼笑,小心我抽你們!”
她腰間還掛着鞭子呢!
韓恕站在謝于歸身旁,開口道:“先進去吧。”
他開口其他人沒人敢不應,李燁領頭帶着其他人進去,而劉夫人和陳芳她們雖然好奇,卻也識趣的先行入了別莊,將謝于歸和韓恕留在了最後。
謝于歸跟着韓恕身旁,瞧着前面一羣少年男女嬉笑着進去,朝着身旁道:“真是李燁讓你來的?”
“嗯。”
入了別莊有一處極長的臺階,韓恕見她裙襬有些長,便落後半步替她輕提着,一邊說道:“李燁喜歡玩鬧,上次摔馬後被憋在府裡幾個月,鬧騰着要出來,宣王不准他便求了我。”
謝于歸睨着他:“那他膽子倒是挺大的,以前總躲着你,今兒個還敢纏着你了?”
韓恕淡聲道:“人總是要長大的,況且他厚臉皮,這滿京城就沒他不敢的事兒。”
謝于歸憋着笑,瞧他說謊時面不改色也不戳穿他,只伸手撓了撓他掌心,被他一把抓着時側頭就見他耳尖有些微紅,忍不住彎了眼睛。
兩人低頭說話,臺階上韓恕也沒鬆開手。
前面李燁他們回頭時,就瞧見後面韓恕拎着裙角扶着謝于歸上臺階的樣子,李燁頓時牙酸,伸手撞了撞陳建真:“你瞧瞧厲王叔,哪有男子替女人家提裙子的?”
陳建真卻覺得理所當然:“那又不是別的女子,永安公主是厲王的未婚妻子,且婚期就在當前,提裙角那是體貼。”
他瞄了眼安陽穿着的改良胡服,那裙子偏短,下面踩着鹿皮長靴,瞧着乾淨利落,連個提裙襬的機會都沒有,他一時間遺憾,卻又羨慕厲王。
安陽怎麼就沒穿長裙?
李燁扭頭就見自家好友一臉傾羨的神情,頓時牙更酸了。
進了別莊,便有下人上前,安陽郡主是這裡的常客,而厲王雖然這幾年來的不多,早些年時也曾在這裡長住過一段時間,所以莊子裡的老人幾乎都認識。
別莊的管事是當初長公主府的一名長隨,名叫詹祿,他瞧着來了這麼多人不由驚訝:“王爺,郡主,這些公子小姐可都要在別莊小住?”
安陽郡主說道:“詹叔,永安公主還有這幾位是我請來的,我們住瀾園那邊的院子就行,至於其他人都是我哥的狐朋狗友,你將他們安頓在客廂。”
詹祿看向厲王,厲王淡聲道:“本王住以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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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其他人不同,他在這別莊裡是有自己的住處的,叫玉華堂,就在瀾園旁邊,而瀾園的主院就是以前長公主的住處,安陽郡主所說的那些院子則是瀾園周圍的幾處偏院,是以前長公主用來招待客人所用。
詹祿連忙答應下來,就喚了莊子裡的人領着這些人下去,而他則是親自領着厲王和安陽郡主幾人去了瀾園。
陳芳、趙姮都是第一次來別莊,瞧見哪裡都覺得新奇。
劉夫人卻是以前來過,只是也就那麼一兩次而已,看着這裡變化也覺得驚訝。
謝于歸和韓恕並肩走着,看着四周的環境覺得熟悉又陌生,那成片成片的薔薇花牆,還有乾淨的廊樓橋面,等快到瀾園時,瞧着附近那一池塘泛了新綠的荷花葉子,忍不住低聲道:“老詹將這莊子打理的真好。”
韓恕嗯了聲:“你走之後,這莊子就空置了下來,陛下原是想要放詹祿回京養老,是他自己不願意非得留在了這莊子裡,這幾年一直都好好打理着這裡,護着你的瀾園。”
謝于歸聞言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詹祿,隱約能瞧見他鬢邊泛了白:“老詹的兒子應該娶親了吧?”
“娶了,去年初還生了個女兒。”
謝于歸低笑:“詹雲那小子也是妻兒雙全了,我記得他以前還總說不願意娶媳婦呢。”
“那是沒遇見喜歡的。”韓恕隔着衣袖與她勾着手指,外人看去時只能瞧見兩人衣袖碰着,偶爾交織,“我上次見過詹雲,他跟他妻子感情極好,他女兒也長得好看,奶聲奶氣的已經會叫人了。”
謝于歸說道:“那得等找個機會去瞧瞧他家閨女,補份賀禮。”
詹雲以前跟着她替她辦事,出生入死好些年,他們成親她本該送份大禮。
韓恕嗯了聲:“好。”
謝于歸手指被抓着有些癢,感覺着他捏着自己指頭把玩,神情卻一本正經的專注看路,她突然生出幾分戲謔心思,戳了戳他:“韓恕。”
“嗯?”
謝于歸示意他過來,韓恕不明所以的彎着腰,謝于歸輕踮着腳湊到他耳邊,“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韓恕微怔,反應了片刻,眼睛睜大了些,耳朵就發燙了起來。
謝于歸就喜歡逗他:“都不喜歡?那成親後不生了……”
“沒,我都喜歡。”
韓恕牽着她的手,正想說只要他們的,男女都喜歡,擡眼就見她眼兒彎彎狡黠偷笑,那紅脣水潤潤的讓他有些惱又有些甜蜜,手中捏了她手指蠢蠢欲動。
若非周圍有人瞧着,他真想摟着她教訓她,讓她總逗他!
詹祿走在前面,眼角餘光瞧見後面厲王跟那位永安公主靠着頭低語,眉眼之上都全是溫柔,他忍不住低聲道:“王爺與永安公主的感情真好。”
安陽郡主瞧了眼促狹:“可不是嗎,以前瞧着厲王叔冷冰冰的,沒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化成了繞指柔。”
詹祿聞言輕道:“長公主以前最擔心的就是王爺,如今王爺能找到喜歡的人,長公主定然替他開心。”
劉夫人在旁心中翻了個白眼。
她當然高興了,自個兒養大的崽子自個兒吃了!
……
幾人在別莊安頓下來之後,幾個年輕的便耐不住性子鬧着要出門賞景,謝于歸和韓恕也去了,跟着他們在桃林溜達了一通,等着天快黑時纔回了莊子。
第二天幾人早早就入了林子,獵了野兔和山雞,然後便去了後山湖泊釣魚。
謝于歸第十次拉起魚竿,瞧着早先還掛着玉餌的勾上空空如也。
安陽忍不住在旁笑出聲:“你這釣魚的技術也太差了吧,這湖裡的魚養的安逸的沒有半點危機感,好釣的不得了,怎麼輪着你來的時候每次魚餌都吃了卻還能次次空杆?”
李燁蹲在一旁,將掛在勾上的魚取了下來,見謝于歸又拉了空竿忍不住大笑:“居然還真有人跟姑姑一樣釣不起來魚的?以前姑姑來釣魚的時候也次次空竿,皇叔還說姑姑是屬貓的,難不成你也是?”
謝于歸羞惱:“誰說我釣不上來!”
她不信邪的掛了魚餌拋了杆,沒多會兒就感覺到線往下沉。
她連忙一拉時,就看到那魚鉤上掛着東西,臉上剛露出笑來伸手去抓魚時,誰知道那魚在她手靠近時突然掙脫了開來,啪嘰一聲掉進了水裡。
謝于歸:“……”
“哈哈哈哈哈!”
一羣人大笑出聲。
趙姮靠在陳芳身旁笑得眼淚直流:“謝姐姐,你肯定屬貓,魚見了你都怕!”
“哈哈哈,還真有人釣不上來魚的?”
謝于歸頓時氣惱,捏着那魚竿時不自覺的鼓了臉,早知道當年她就該直接把這湖給填了!!
韓恕見她氣呼呼的樣子,開口道:“你再釣一次。”
謝于歸看他,韓恕伸手替她重新掛了魚餌拋進了湖裡,等到湖面泛起波瀾時,他抓着謝于歸的手突然一拉魚竿,就瞧見魚鉤上掛了一尾大魚。
謝于歸頓時眼睛一亮剛想收竿,就見那魚又掙脫跑了。
旁邊幾人見狀就想取笑,沒成想韓恕突然就着謝于歸的手拿着那魚竿朝着湖裡一甩,那魚鉤直接穿過了魚頭勾在了魚鰓上面,魚線朝着那魚身上纏了一圈。
他往回一拉,原本朝着水裡躍去的魚瞬間被拉了回來,砰的一聲落在地上時,被穿了魚鉤的腦袋瞧着頭破血流,一雙死魚眼瞪着幾人表示它死的不甘心。
一羣人的笑僵在臉上。
韓恕放下魚竿掃了他們一眼:“嬿嬿釣的。”
那明顯的帶着威脅的“還不快誇”的眼神,讓得幾人都是一哆嗦。
李燁頓時道:“謝姐姐厲害!!”
其他人也是紛紛開口:“永安公主釣技驚人,佩服佩服!”
“哇,這魚好肥,還是謝家姐姐厲害。”
“公主果真是神人。”
謝于歸:“……”
我信了你們的邪!
……
黃昏時,幾人也沒急着回別莊,而是在湖邊烤起了魚。
火堆燃起來後,安陽和陳建真蹲在火堆邊翻着火上烤着的獵物,不時小聲說着話,而其他幾人則是取了酒水出來圍在旁邊說笑。
都是年輕男女,又是熟識之人,少了京中的規矩之後鬧起來便玩起了遊戲。
謝于歸靠着韓恕坐着時,聽着他們笑鬧,不時摻合幾句,而韓恕則是替她剔着魚刺,將烤好的魚肉分出來放在洗乾淨的芭蕉葉上,再將烤兔撕碎混了香料放在魚肉旁邊。
謝于歸剛被拉着行了酒令,灌了幾口酒後,就有塊魚肉遞到了嘴邊。
她下意識張嘴接過,卻不小心碰到了他手指。
韓恕手中被那溫潤所染,忍不住在她脣邊一抹,而謝于歸酒勁上涌時,鬼使神差的含了進去伸着舌尖輕舔了下,韓恕頓時喉間一燥,忍不住舔了舔脣。
“厲王叔……”
一聲叫聲,韓恕連忙收回手。
那邊李燁扭頭正想跟韓恕說話,卻突然忍不住驚訝:“厲王叔,你臉怎麼紅了?”
韓恕揹着人側身擋住了滿臉緋紅的謝于歸,面無表情朝着李燁看過去。
李燁頓時一哆嗦,那酒勁兒散了大半。
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