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幹什麼?今天晚上還有個酒會要你出席,可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你怎麼見人?!”
席老太太幾乎要氣瘋了。
今天這個酒會,是即將卸任的市長大人組織的。
人家給他遞邀請函,遞了很多次,卻都沒找到他本人,最後實在沒辦法,市長才讓助理把邀請函送到了席老太太這裡。
席老太太看着席御臣靠在椅子上,面向窗戶卻心如死灰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今天這場酒會,可是市長親自點名邀你參加的!我告訴你,雖然高市長這次是舉辦的卸任酒會,但出席的人有不少都是政界精英!這些日子,席氏股價震盪,這個送上門來的好機會,你可不能錯過。”
“我不會去的。”
席老太太耐着性子剛剛說完,這時一直沒說話的男人忽然開口了。
這下可惹火老太太了。
“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心情去參加這些亂七八糟的酒會。”
“沒心情?我看你不是沒心情,你根本就是因爲那個失蹤的女人才不想去的!”
一個月了都過去了,可席御臣始終都是這幅要死不活的模樣。
雖然偶爾也會去公司,可他不是把自己每天加班到很晚,就是每天光喝酒不吃飯,根本就是在活活折磨自己。
席老太太對於席御臣是抱着很大期望的,因爲在席家,席御臣是她唯一的親孫子,也是她唯一培養的接班對象。
但,席御臣現在這麼折磨自己,她真的既失望,又心痛。
席老太太深吸一口氣,她正在說服自己剋制怒氣。
十幾秒之後,席老太太的情緒,才一點點的被自己壓下去。
她拄着柺杖,一點點的挪動着腳步走到席御臣跟前,喬菲菲想跟過去,卻被老太太給阻止了。
她找了個椅子,索性直接坐到席御臣對面。
有很多話,她想跟他好好聊一聊。
“阿臣,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不人不鬼,哪裡還有一點席家子孫的模樣?我知道,你因爲樂多雅的事情,心力交瘁。但已經一個月了。阿臣,我們按照道理講,你找人已經找了一個月了,可你找到了半點線索了麼?”
“她是被人劫走的,我必須要找到她。”
“好,你找她,我沒有阻止你,可是你不能因爲找人,就把自己禍禍成這樣。阿臣,我是席家的人,可我同時也是你的奶奶,我看到你這樣,我心裡難受啊!”
席老太太后面這句話,真不是在作秀,她是真心實意的。
席御臣聲音很平淡,聽起來沒什麼起伏,因爲他的雙眼此刻也是冷冷清清的,看不出半點情緒。
“找不到多雅,我想我很難獨自活下去。”
唰!
席御臣此話一出,席老太太跟站在後面的喬菲菲,兩個人臉色一瞬間都白了。
“你……”
席老太太指着席御臣,好像想罵他沒出息,但是她話到嘴邊,卻又並沒有說出來,就那樣堵在喉頭,過了十幾秒,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說道:“我的手上,有一條關於樂多雅的消息。”
喬菲菲的臉色,從白變青。
而席御臣,則一下子將目光聚焦在席老太太的臉上。
如果他剛剛的眼神形容是一潭死水的話,那麼現在,他的眼睛將化作一把利刃,在月光下,泛着陰冷的寒氣跟銳氣。
席老太太說:“樂多雅是被白雅柔劫走的。我知道,你正在找越獄後的白雅柔下落,但是你找了一個月,都沒找到她,我有她的消息。”
席老太太說完之後,好像知道席御臣沉默不語的在想些什麼,於是在他還沒問她的時候,她就先一步的說了出來:“我承認,我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有幾天了,之所以一直沒告訴你,就是想看看你爲了這個女人還能頹廢多久,可現在,我耗不起了。”
席老太太把自己撇的很乾淨,但席御臣也不是傻子,他微微動了動嘴角,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件事跟席老太太,到底有沒有關係。
樂多雅失蹤,跟白雅柔的確有脫不開的關係,但白家現在明明已經倒臺了,白雅柔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逃得過席御臣手底下的勢力。
更何況,這都一個月過去了,他都沒有白雅柔的下落。
除非一個人死了,否則,她肯定是比自己更厲害的人給藏了起來。
所以,他才找不到她的消息。
席御臣看着席老太太,漆黑的眼眸裡有着濃烈的嘲諷在翻涌,只可惜席老太太沒看到。
她說:“你想知道白雅柔在哪也不是不行,但今天這個酒會,你必須得給我去參加,還有,你要帶着菲菲一起。”
喬菲菲站在後面,聽到席老太太的話,慢慢的低下了頭。
席御臣的目光,緩緩移到她身上。
“你只需要答應我,等你參加完酒會回來之後,我就把白雅柔的下落告訴你。”
市長退任,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一座城市中,商場上的企業家是除了政zheng府同事以外,跟市長關係最爲密切的。
所以,今天市長退任,在北城無論是政界還是商界,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動,而之前跟市長有過“合作”的那些生意人,在得知今天晚上的酒會之後,來參加的一個個都是各懷心思。
有的,是想借機試探,還有的,是想趁機盤一盤關係。
畢竟,老市長雖然下臺了,但只要不是被人揪下來的,那他手上一定還有大把的關係在。
而退了任,想做些跟利益有關的事,比在任的時候,或許還要方便一些。
樂多雅之前跟席御臣也出席過類似的場合,但不太一樣的是,在這個酒會,今天晚上來的人政客的比例跟商人各佔一半一半。
面對這麼多的政zheng府官僚,樂多雅顯然有點不適應。
而最讓她不解的是,這個酒會看起來這麼高大上,爲什麼還會邀請冷嚴來?
冷嚴之前可是首屈一指的黑幫分子。
市長邀請他……
呵呵,這裡面的水好像比她想的還要深。
“表情別一直繃着,你現在看起來,很難看。”
冷嚴的手中端着一杯香檳,偶爾有人過來給他寒暄幾句,他就喝一口酒或者舉下杯子,看起來還是很熟稔的樣子。
因爲四周有人在看,所以樂多雅不能做大動作,只能微微抽動着嘴角冷笑:“是你非要給我設計這麼個造型,還要給我化這麼濃的妝……我是來陪你參加酒會的,又不是來選秀的。”
樂多雅還有的抱怨呢!
她這剛下飛機,就被冷嚴給抓到了一個造型設計室,然後她就被三四個女人拉到換衣間,又是試衣服,又是脫衣服的。
這來來回回,把她都倒騰暈了。
最後,用了三個小時,才把她從裡面推出來。
“不化妝不打扮,你是有多期待被人認出來?”
現在的樂多雅,臉上畫着風情濃厚的妝容。
豔麗,卻不惡俗。
而在她的左眼上,還有一個手繪的銀色面罩,配上身上黑色的真絲裙,看起來完全是點睛之筆。
樂多雅也知道冷嚴的心思,但她真不習慣這麼濃的妝容……
“這麼麻煩,你還不如不帶我出來!”
“這是遲早的事情,你逃不掉。”
“什麼意思?”
“你雖然不姓冷,但是我母親的遺囑上明確寫明瞭,如果我找到你之後,冷家有百分之三的股份歸你所有。所以,你勢必要習慣這些場合,因爲你以後,會代表冷家,經常遇到。”
“……”
樂多雅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她震驚的看着冷嚴,正要開口說話,這時冷嚴注意到前面,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把她領着往前走。
“前面的男人叫做江浩然,是江氏地產的公子。自從白家倒臺之後,江家便坐上了這個位置。”
冷嚴簡單的做了一個介紹,樂多雅卻不懂他的意思。
“你跟做房地產的有合作?”
“不管怎樣,多認識一些生意人,總歸不會吃虧。”
冷嚴的這句話,樂多雅驚覺好耳熟。
好像,之前聽誰也那麼對她說給,而且,也是在這樣的場合。
“你好像不太喜歡跟這些人交流?既然如此,幹嘛還要繼續呆在這裡呢?”
“因爲我不止是席家人,更是一個生意人,所以不管我願不願意跟這些人說話,多認識一些生意人,總歸是好的。”
以爲不去想,就想不起來。
以爲不提起,就會淡忘他。
可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在白日做夢。
樂多雅猛地感覺自己心臟上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
那東西是隱形的,她根本看不到。
只感覺它細細密密,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帶着毀滅世界的惡意,形如饕餮。
“江少爺,你好。”
“少爺,是冷嚴。”
“咦,怎麼是你啊?”
樂多雅看着站在面前一身淺棕色西裝,身形挺拔的男人,先是怔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指着他哦哦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