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補救”
暮色四合之際，一名身穿紫色比甲的丫鬟提着食盒，踏入了蔣家祠堂內。
“姑娘。”
丫鬟進了祠堂中，將食盒放在一旁，動作小心地去扶那名在蒲團上已跪了大半日的少女。
蔣令儀因跪得久了，此時行動很有幾分不便，由丫鬟攙着起身，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
丫鬟推了張矮几過來，將食盒中的飯菜取出布好。
蔣令儀吃了兩口熱茶，接過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飯菜。
她眼下的的確確是沒有半點胃口的，不過是味同嚼蠟，強逼着自己去吃罷了。
只因她從來不是會爲了賭氣任性，而不顧自己的身子的人——那樣沒有意義的蠢事，她歷來都不會去做。
蔣令儀邊緩慢地吞嚥着飯菜，邊在心中默唸着這些話，像是在說服自己務必冷靜下來。
只是些叫人不辨真假的流言罷了……
事實證明那劉婆子事後確實是被客嬤嬤控制了。
“是……”
確切來說……那根本不能稱之爲流言，因爲本就是真的。
蔣令儀聞言看向她，那雙疲憊的杏眼中不復往日在人前的靈氣逼人，而是滿挾冷意。
蔣令儀緩緩鬆開因緊攥而顫抖的雙手。
冰冷的祠堂內，燭火一夜未熄。
見得蔣令儀過來，蔣鈺將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沉聲問道：“可是想到究竟得罪什麼人了？”
所以，眼下當務之急是儘快想出補救之策。
丫鬟聞言微怔。
可沒有絲毫憑據的事情，她竟然也敢拿出來大肆宣揚？
……
之前那客嬤嬤忽然同意了她家姑娘的提議，答應了要見她家姑娘——好在她家姑娘及時察覺到了異樣，纔沒中那客嬤嬤的圈套。
她原本是極謹慎的性子，明白不該多問什麼，可這等關頭之下，她實在是害怕了。
分明她們做得已經足夠隱秘，根本不曾留下什麼足以暴露身份的線索。
若能將這些流言及時破除，那麼她的名聲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這件事情，不消去想，也可知必然就是張眉壽所爲！
外面剛開始有流言傳出來的時候，她與姑娘便準備好萬一太太追問，可以拿來應對的說辭了。
認錯是不可能的。
翌日清早，又有丫鬟前來送了早食，並伺候蔣令儀簡單洗漱了一番。
但對方是怎麼知道的？
而正因如此，才叫她越想越覺得害怕。
蔣鈺聞言冷笑道：“我倒想聽聽你想出了什麼好主意——”
丫鬟點了頭，同樣拿極低的聲音答道：“姑娘放心，不該說的，奴婢半個字也不曾說……”
確然，眼下最重要的或許並不是非要查清那流言的出處。
然只一瞬，擡眼瞧見自家姑娘面上那種淡淡的倨傲感，她便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
所以，說白了張眉壽此番所爲，根本是在沒有半點證據的前提下，單憑直覺與猜測就敢將髒水肆無忌憚地潑向她！
思及此處，蔣令儀愈發難以平靜，只覺得心中無比窩火憋氣，不可遏止地氣紅了眼。
沒過兩日，京中竟然就傳出了那樣的流言來！
丫鬟不安之餘，內心漸漸涌起一種名爲跟錯主子的欲哭無淚之感。
如今這局面已叫他無心公事，更加無法面對同僚們異樣的目光與議論，是以今日是稱病告假，打算在家中專心處理此事。
“滾回去。”蔣令儀語氣冰冷地低斥道。
原本心緒躁怒的蔣鈺聞言更是氣極：“那誰準你從祠堂裡出來的！”
洗漱之後，蔣令儀卻未有用飯。
“母親可讓人問過你們什麼了？”
可誰知事態的發展，根本沒有給她家姑娘留下任何可以冷靜的機會。
“啪！”
“姑娘……此事當真是張家姑娘所爲嗎？她是……如何察覺到的？”丫鬟語氣忐忑不安地爲問道。
而是道：“我要見父親母親。”
原本心底升起的那一絲因自己的衝動而升起的悔意，也頃刻間消散了個乾乾淨淨。
甚至經過一夜的休整，姑娘似乎還有點想決不罷休的意思。
祠堂外還守着兩名婆子，此時蔣令儀的聲音壓得極低，只那丫鬟能夠聽清。
她緊攥着十指，壓制着心底的情緒翻涌。
蔣令儀被帶去蔣太太院中時，蔣鈺也正在此處用早飯。
至於爲何篤定張眉壽根本沒有憑據——呵，那可是個如瘋狗一般咬住人就絕不會放的，若真被她抓到什麼證據，只怕早就直接找上門來了！
那時她只當是有驚無險，且此事成不了也是好的，畢竟這件事情原本就太過冒險。
不外乎是頂着未來太子妃的身份，背後有太子殿下替她撐腰，做起事來自然能夠毫無顧忌，全然不講道理！
丫鬟被看得心中一顫，連忙垂下頭去。
按不按套路出牌且不提，只說一點——她張眉壽憑什麼能這麼肆意妄爲？
蔣令儀似瑟縮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睛，道：“回父親，女兒還未曾想到。”
呵……還能是憑什麼！
見她放下了筷子，丫鬟忙伺候她漱了口。
即便他是在氣頭上，卻也聽出了一處關鍵來。
“女兒是想到了一些主意……想着興許有些用處，纔來見了父親母親。”蔣令儀低聲道：“女兒自知此事是因女兒而起，但女兒認爲，不論背後之人究竟是誰，眼下最緊要的應當是想辦法消除那些流言，及時止損纔是上策。”
面對這樣肆意妄爲到令人覺得可恨的人，她心中的那份自尊根本不允許她直面自己的後悔。
丫鬟應了一聲，忙將碗碟收起，掩去眼底慌亂的神情，矮身行了行禮，提着食盒離開了此處。
姑娘此時要見老爺太太，莫不是……要承認自己所爲嗎？
蔣令儀在蒲墊上緩緩坐下，薄脣緊繃成一條直線。
“……”
通過此事讓似乎被妒忌衝昏了頭腦的姑娘冷靜冷靜也好……
畢竟這種事情查起來，本就費時費力，即便到時查清楚了，局面恐怕也無法挽回了。
若能如這逆女所言的那般及時止損，自然是再好不過。
蔣太太也微微皺眉看着女兒：“你若想到了什麼，便說出來吧，我同你父親聽一聽看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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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