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劉夫人心思
太子殿下心中那句“吾又何嘗不是”,幾番險些吐露出口。
關於張家大公子秋闈一事,他也並非沒有想法。
可偏偏在這件事情之上,劉大人做得實在太絕,也太拼,根本沒給別人留一絲表現的機會——竟活生生將他一個熱心腸都逼到了不得不袖手旁觀的境地。
在此之前,他當真沒想到,一把年紀的劉大人竟然表現欲如此之強。
可這種妄圖一家獨大的做法,實在有些不妥,待下次見面還須敲打一二纔可以。
沒表現上的太子殿下默默打算道。
而在此時,範九走進了堂內。
他依次向堂內之人行禮罷,才上前與張巒稟說道:“老爺,劉大人府上送來了請柬。”
說着,將手中之物遞上。
她哪裡吞吞吐吐了?
“奴婢本是想,這張家公子確是人中龍鳳無疑,且這數年觀望打聽下來,已是大致有了瞭解——張家的那位太太,如今待他很是不薄,且他與嫡出的妹妹弟弟們,也皆相處甚好。想來,不可與一般庶出子女相提並論……”
“看着我作何?有什麼就說什麼!”劉夫人滿臉不耐煩。
但爲了抓住每一次登門的機會,劉大人能不能好好吃酒,對他而言又有什麼干係呢。
有他在,估計劉大人是不可能‘好好地吃一杯’了。
“將請柬送去大公子那裡,讓他選一篇近來所作中最爲滿意的文章帶過去。”張巒笑着將請柬遞給範九。
張巒邊往下看邊意外地道:“……劉大人竟是請了李東陽李大人爲池兒指點文章!”
“大哥,劉大人在請柬之上可言明瞭何故請池兒前去劉府?”張敬適時地問道。
本以爲時日一久,老爺這份心思也就會跟着淡了,可數年下來,她眼瞧着老爺的心思非但沒淡上半分,還愈演愈烈——如今對那張家公子的上心和殷勤程度,竟與……跟她家夫人剛成親時都有得一比了!
次日,劉府。
方媽媽愈發愕然。
她至今都忘不了女兒初見張家公子時,那句“一切但憑父親母親做主”……
祝又樘在心底搖頭失笑。
“老奴再說句不該說的……”因房中再無第三人,方媽媽才壓低聲音說道:“依老奴看,姑娘這幾年來遲遲沒有瞧得上眼的,未必不是……”
可真正讓人不好意思地還在後面。
劉夫人聽得有些心煩。
“……是請池兒明日晌午過府一敘。”張巒輕咳一聲,尷尬地笑着解釋道:“我近來在工部忙得脫不開身,劉大人也是知道的,瞧,這請柬上也提了,待彼此得了閒再聚——”
方媽媽這才又道:“不單單是老爺,據聞前頭兩位狀元大人,也對張家公子讚不絕口。王大人家的千金倒是還小,可據聽說,柳大人家的姑娘恰值婚配之齡,還未定親……”
劉大人最多隔一日便要來一趟,若無要緊事,應當不會無故請池兒前去。
咳,再者道,少飲酒,有助於養生。
“據聞李大人性情清高,頗有幾分孤傲之氣,觀其書法畫作亦能窺得一二。都說李大人平日裡不願與他人過多往來……倒未曾聽說過,劉大人與之竟有交情在。”張巒合上請柬說道。
即便他對劉大人的品性極有信心,可若說劉大人沒有所圖,他卻是斷然不能相信的。
方媽媽神色艱難地想了想,總算做到了那麼一絲心領神會。
因爲,這請柬根本不是給他的。
張敬和祝又樘皆點着頭,面無異色。
祝又樘輕咳一聲,應下來。
便是太子殿下,也是久久無言。
範九應下,立即去了。
劉大人好絕——這五個字,他在心裡早已經說倦了。
這才一日,就使人送了請柬過來,倒叫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是爲什麼?
“待得了空,備上好酒,可要請劉大人過來好好地吃一杯。”張巒與祝又樘說道:“到時既安也來。”
方媽媽愣了愣。
方媽媽笑着嘆口氣,遂不再多說。
張巒尷尬稍緩,不禁在心中感慨——自己人就是自己人,體貼。
劉夫人微微皺眉。
劉夫人見方媽媽不再說話,皺眉道:“想說什麼直接說就是了,吞吞吐吐地做什麼?”
……
偏偏劉夫人還在講道:“你跟了我這些年,難不成我還能爲了一兩句話與你計較,給你難堪?”
不知道夫人想聽的是不是這個?
張敬亦是訝然。
說到這個,劉夫人更是心情複雜。
當然是因爲那該死的危機感越來越重了!
這心煩,顯然不是不願聽。
“老爺常掛在嘴邊,說張家公子是狀元之才……那些貧苦出身的狀元郎,尚有大把的人盯着想要結親。更遑論張家公子出身書香門第,張家老爺近年來仕途也十分順暢。”
可到了其他要她相看的公子身上,就又成了“女兒想多留在父母親身邊幾年盡孝”!
深刻詮釋了什麼叫做,你我之間本無緣,只因我肯花錢。
除此之外,方媽媽實在想不出要拿什麼別的事情來形容,才能達到這種貼切而傳神的效果。
到了劉大人這裡,據聞更是將大半家產都砸了進去,這才叫愛棋成癡的李大人‘聞香而至’。
劉夫人擡了擡眉毛,神情倨傲:“繼續往下說。”
她也……沒什麼話想說啊。
但顯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心裡竟然有了一絲該死的危機感……
李大人獨來獨往,確實不喜交友,可奈何劉大人家中往上數不知多少代,一直極愛收藏各路名家棋譜。
張巒接了過來,邊打開看,邊笑着說道:“昨日我與劉大人提了一嘴,說他府中廚子手藝頗好,沒成想這隨口一說,劉大人還當真放在心上了……”
劉夫人擡了擡眼皮子,斜睨她一眼:“他們在一起論文章,我去湊什麼熱鬧?”
老爺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可夫人從起初便不肯點頭。
“夫人,張家大公子到了,您可要去瞧瞧?”劉夫人的陪嫁乳母,方媽媽低聲問道。
她真的沒有,夫人非要逼着她發誓嗎?
簡直是來回切換無壓力!
可她的盡孝又是怎麼個盡法兒呢?
想到這裡,劉夫人忍不住複雜地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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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