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老父親般的擔憂
但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無需她說，衆人都是知曉的。
張巒去宋家請罪，在宋家門前長跪不起，宋家剛鬆口時，又傳出了苗氏懷了身孕的消息。
宋家選擇了退親。
這一隔便是兩年，兩年裡，張巒一蹶不振，宋氏也百般煎熬。
張老太太已然想起來了。
那兩年裡她曾張羅着給二兒子議親，媒人多番提到柳員外家的姑娘什麼都好，聽得她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可兒子死活不願點頭，連相看都不肯。
後來，兒子還是娶宋氏過了門。
再接着，大兒子要娶填房，她偶然便想到了柳家，託人一問，竟得知柳家還有個姑娘已近年滿二十了尚未出閣。
她當時一聽這話，便覺得沒戲。
細細打聽了，得知這姑娘並無什麼缺陷隱疾，只說是眼光挑剔了些，故而遲遲沒有定下人家。
“你選在此時捅破此事，根本就是想逼我休棄柳氏，你認爲柳氏不會容你，你只有先將她扳倒了，才能保住自己。可是芸兒，你想錯了，我平生最恨的便是被人玩弄利用！你若不這麼做，我原還能保着你，可眼下……”
天知道這樣荒唐殘酷到匪夷所思的事情，爲何會獨獨攤到他頭上來！
可眼下，單是靠她說，還不足以令人信服——
王守仁下了馬車之後，祝又樘又吩咐了車外的清羽。
他已經徹底聽明白了，也認清了。
“彥郎……我沒有……”芸兒委屈搖頭流淚。
去請郎中的小廝跑的急，被請來的郎中亦是形容匆忙，想來需要請郎中的人必是發了急症一類的病或是受了傷。
天知道他爲何總是接到各種奇奇怪怪的任務。
太子殿下有點坐不住了。
他不僅被戴了綠帽，且從始至終都一直在被柳氏利用，他娶柳氏過門，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祝又樘滿心好奇。
他原本被老太爺砸破的頭還沒好全，近日又一直被關在祠堂吃素，近日猛不丁受到這樣的打擊，當真有些受不住。
說、說中了？！
這棋已經下了好幾局了，太子殿下明顯心不在焉，心思壓根兒不在棋局上，這般不尊重對手的行徑固然令人不齒，可關鍵是太子殿下還每局都贏了，這……當真就讓王守仁無話可說了。
這是哪門子的兒媳婦，分明是來討債的惡鬼！
祝又樘透過支開的車窗往外看，見張家又有下人出來，且這回還是跑着的，顯然十分焦急，不知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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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兒子的腦子突然變得這麼靈光，該不會是快被氣死了，迴光返照吧？
見他遲遲不落子，顯然又在走神，王守仁也懶得出聲提醒他了，乾脆倚在隱囊上歇息。
沒想到，這裡頭竟真的有“鬼”！
約是半柱香後，有郎中匆匆進了張家的大門。
她這句話剛在心裡落音，忽然就見張彥噴出了一口猩紅的血來。
挑剔的姑娘能看得上她家老大？
可偏偏還真看中了！
“彥郎，我若早知是今日這樣，就該早一些對你說的……”芸兒朝着他的方向哭着說道。
張老太太心底一陣不安。
既然已經徹底捅破了，那就必須要將這件事情掰扯清楚了才行！
“將大哥扶進去歇息。”張敬鬆開他，對一旁的小廝講道。
張彥閉了閉眼睛，緊緊抿着脣，顯得尤爲倔強。
有沒有考慮過他從此後還有什麼顏面面對家中老小？他還要不要做人了！
依照他對她以往的態度來看，不該是倒過來安慰她‘不怪你，此事與你無關’嗎？
輸都輸了，還說人家下棋不認真，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可他不能，他的尊嚴今日已經所剩無幾了，這最後的一點點，說什麼也要保留住。
“行了，你也別演了。”
張彥牟足了勁兒睜開沉重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被人制住的柳氏。
清羽聽得分明。
這一刻，他甚至不爭氣地想哭。
柳家同意將女兒嫁過來做填房。
他就是柳氏拿來接近二弟、泄憤報復的棋子而已。
祝又樘和王守仁坐在馬車裡下棋。
芸兒只哭着否認，內心卻在道：你這蠢貨平時被人利用的還少嗎？人皆可用，怎麼偏偏到了我這裡，就被一眼識破了呢？
“去罷。”
老父親般掛念着小皇后的太子殿下想去張家一探究竟，但即便不用腦子去想，也可知此時張家必不會見生客。
“什麼叫早知今日這樣，便早與我說了——分明是你想以此作爲籌碼，好尋了時機慫着我休了柳氏，將你接進門吧！你若真顧着我的感受，此事就該爛在肚子裡纔對！”
王守仁也瞧見了那郎中，也有些放心不下，不待太子殿下開口，已自行說道：“公子，家父與張二伯父向來交好，別是蓁蓁和張二伯母出了什麼事，或是被人欺負了去——我想去張家探一探大致情形。”
他感覺自己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了，尤其是女人。
嚶嚶嚶，這根本不公平！
王守仁興許打探不到什麼。
芸兒聽得一愣，“彥郎，你在說什麼？”
若不是聯想到這些陳年舊事，和近來柳氏漸漸暴露出來的真面目，張老太太說什麼都不會相信這什麼勞什子芸兒所言。
“大哥——”
什麼叫去瞧瞧？他一個外男想來自然打探不到什麼，太子殿下想說得應當是讓他“去偷看”吧。
“去城外莊子上將苗氏帶回來問話！”張老太太凝聲吩咐道。
婆子應下，垂首快步出了院子。
老太太當時還在心裡嘀咕了一句“真是見了鬼了……”。
今日所見擺明了過於蹊蹺，由不得他不去操心。
張家門外附近的一條巷子裡，停着一輛馬車。
於是，他看向了王守仁。
他想咬牙都沒了力氣。
“彥郎說得這叫什麼話？難道你甘願被矇在鼓裡一輩子嗎？”
“不，我還能聽……”
“你也去瞧瞧張家究竟出了何事。”
張彥緩緩地轉頭看向她。
老太太驀然睜大了眼睛。
“你早不說，晚不說，偏偏今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你圖得什麼！”
院子中一陣忙亂，小廝跑着出門去請郎中。
小皇后和她的母親當街綁了人帶回家，到底是爲什麼？
他說着，面容有幾分決然地搖了搖頭，彷彿看破了這充滿欺騙的人生。
“老大！”
那邊，張彥已經撐不住了，張敬原本對他的禁錮，此時已然成了攙扶。
究竟什麼時候太子殿下才能吩咐他去做一件正常、不，至少正經的差事？
清羽來到張家後牆處，見四下無人，足尖輕點，躍進了院牆之內。
不久後，一輛馬車停在了張家後門處，深青色車簾輕動，苗姨娘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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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