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布.新衣

"芷雙,你說齊貴人會不會被皇上怪罪啊?"儲秀宮,答應們也就今天所見互相討論。面對曉月的問題,芷雙扯着嘴巴笑了笑:"誰知道呢,她那麼得寵。"

"那也是,像芷雙長得那麼像她,也不見萬歲爺有特別留神。"慶芮藉此機會挪揄芷雙,冷不防地冒出這一句,芷雙也未能馬上回應。

曉月則不管那麼多,繼續說道:"但是這個小阿哥很討皇上歡心,說不定皇上一時心疼,責罰了齊貴人兩句,也不奇怪。那襄貴人也算是掙了面子,不怕別人拿她說事。"

"唓,我看就未必。"妙倩甩了甩手絹,吸引大家的注意:"齊貴人就算被說了兩句,你難保她不會眼淚垂尾地對皇上解釋一番,撒嬌一番,依我看,最後萬歲爺還是向着她。"

"妙倩倒說對了,現在不過就一匹布嘛,皇上犯得着去大張旗鼓?又不是傷了阿哥,估計沒什麼大不了的。"

其實不只儲秀宮的人,其她娘娘也聽到了風聲,料想康煕究竟會怎樣責罰齊貴人。但事實上,康煕根本就一字未提。

齊宣從乾清宮回到啟祥宮,已經是明日清早的事情,她在乾清宮陪了康煕一整晚。為他更衣準備早朝,康煕前廳議事,她從後廳側門離開。

一回來,便看見紅梅、雪竹帶淚跪在地上,那一匹嶄新的千絲綾整潔地放在桌子上。

"你們怎麼了?"她知道了科場舞弊的事情,和康煕討論期間,都用盡了不少心思。正想讓腦力休息的時候,回來又發現讓她費神的事情。

"主子,奴婢有罪,奴婢讓主子受罪了。"

"等等。"齊宣蹙起了眉,月半彎的眼睛也漸收柔和之意:"你們有什麼罪?又讓我受什麼粥了?"

紅梅擡起滿是淚痕的臉,嗚嗚泣泣地說:"奴婢貪鮮要了這匹千絲綾,讓主子與襄貴人起衝突......"

"慢着,你們怎麼越說我越覺得糊塗啊?"齊宣坐下來,也着她們站起來說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不失訝異之色:"你們以為我在乾清宮待了一晚,是被皇上責備呢?"

兩人相望一眼,然後點點頭:"我們以為皇上應該不會太難為主子,可是難為了就是難為了,是奴婢的過錯。"

"你們沒有錯,我也沒有錯,錯的是內務府,他們不該把僅剩的布都拿給我,而不懂得掂分輕重。如果我早知道那是最後一匹,我就不會要了,也不會賞你們。你們不用自責,都別哭了啊。"她一邊笑着一邊愁着:"只怕這件小事又會生出麻煩來。"

"主子,咱們趕緊把這布還給內務府吧?"

"不用了,皇上已經賜給襄貴人兩匹新的,不需要我們再去折騰。"她要了杯茶,啜着說話:"我們要是把料子拿回去,指不定又有什麼閒話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紅梅,這料子你別拿了,我以後再賞你就是。我怕她們知道了,衝着你來,你反倒受罪了。"

"主子,皇上沒說嗎?怎麼你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啊?"雪竹摸索着問。

"皇上真的沒跟我提這件事,不過我也覺得奇怪。"她想起昨天下午去的時候,康煕只和她說國事,說阿哥們在這件事裡扮演的角色,爾後到了晚上,躺在君王側,齊宣才提康煕提了一句:"襄貴人那邊,朕給了她兩匹新料子,是去年剩下的,拿給小阿哥去做新衣裳。"當時聽着已經覺得怪,現在回想,便知是怎麼一回事。

"皇上真是這麼說的?"

"是啊,其它的,一句也沒說,也沒問。"她漸漸地笑了,明白康煕是作何想:"行,這件事就算了了。"

"了了?"

"嗯,萬歲爺給咱們了了。"她撫着那匹布料,手感滑過如探水,柔順得沒有半點折感:"雪竹,把我昨天描的新樣拿出來,我要給萬歲爺做件新衣服。"

小阿哥擺滿月酒,是宮中一大盛事,各種喜慶吉品,一應俱全。就連大妃子都準備了從多禮物前來祝賀,其實大家心裡不是來喝酒吃餐,也不是來看看小阿哥到底有多趣致,而是來看看今天齊貴人是怎麼到場的。

"襄貴人,本宮看你這小阿哥真夠可愛的,難怪皇上那麼喜歡他呢。"惠妃看着襄貴人懷中的孩兒,想着自己當年產下大阿哥的時候,也是無比的風光,心裡有一陣嗟嘆。這麼多年,膝下只有一個皇兒,如果有多兩個,良妃早早就沒有立足之地。

"可不是嘛,皮膚嫩嫩的,你看那小鼻子,高高挺挺的,跟咱們萬歲爺長得多像,十足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就是,要不皇上怎麼這麼喜歡呢?那些人啊,也不看看小阿哥是什麼身份。平日裡爭風吃醋就算了,這次搶風頭還搶到人家阿哥的身上,真是不懂規矩。"一句話,又繞到了齊宣的身上。德妃閃了一眼良妃,想不到她一下子就把主題帶出來,速度還真夠快的,隨即便含笑道:"就是不知道今天人家來不來。"難得現在大家有個共同目標,人多好辦事,反正就算有事,起頭的人也不是她。

"你們在說齊貴人吧?"榮妃永遠都是後知後覺的那個,她把名字曬出,眾人都覺無趣,沒人接話,她倒不介意,倒是繼續說道:"聽說那天她又在乾清宮待了一晚,不曉得是她聽皇上說呢?還是皇上聽她說呢?"

本來大家都不指望她能說些什麼有用的,但冷不防地,一百句廢話倒也有一句明智的。

"榮妃,照你看,她今天會不會來啊?"

"誰知道?要來也不知道是助興還是耍威風。"

正當她們都在猜測這個盤算那個的時候,齊宣正在乾清宮為康煕試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