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又怎麼樣, 又影響不到我們兄妹的感情。”武迪利索的將車掉了一個頭,然後往山那邊的別墅駛去。
“這次有點不一樣,三哥你相信我。”武文文眼睛看着窗外, 眼裡流露出迷茫與不解, 她喃喃, “都二十幾年過去了, 我們都回不到小時候了。”
“不會的, 任何人都不會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武迪很自信,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間的感情纔是牢不可破的。
“可是人都會變得。”
“你相信大哥會變?”武迪反問,“我見到大哥的第一眼起, 我就知道這還是當年的大哥,他永遠不會變, 我們之間也不會變。”
“可是...”
“丁丁, 你別擔心。”武迪溫聲寬慰。“你還記不記得小福?”
說起小福, 武文文的眼裡涌出一股厭惡,“記得, 那時候才一歲多,小小的只會爬,我從來沒見過那麼會哭的小孩子,很多次我都想將她丟出去,偏偏大哥對她最耐心, 整天抱着她哄着她。”
“是, 小福那時候是整個孤兒院裡最小的, 大哥關心她是自然的。你當時還說大哥關心她超過了我們, 天天都想方設法去弄她一下扭她一下。”
武文文記得, 當時她嫉妒這個小福嫉妒的發瘋,恨不得立即將她扔出去, 可偏偏大哥對她好極了,因爲她剛來又最小又怕生,不僅白天抱着她哄着她,晚上也陪着她睡覺,她甚至覺得那段時間裡大哥眼裡只有這個小福。
“後來孤兒院的小孩子都意外死了,雖然聽說小福的屍體沒有找到,但是當時的情況,除了我們幾個逃出來,孤兒院裡沒有人倖免包括院長媽媽,小福一個不能走路的小孩更不可能逃出來,只不過太小可能被人忽略了沒統計進去而已。”
“你看大哥當年對她多好,現在呢,我們聊起當年的事情,他連一句都沒帶到小福。”
“丁丁,時間會沖淡一切,我們在他身邊的纔是永遠的。這些外面的人更不可能進到大哥的心裡去。”
“真的是這樣嗎?”武文文被他說得有點動搖。
當年大哥對小福確實好,但是現在跟他們重逢確實提都沒有提到小福,難道真的跟三個說得一樣,時間沖淡了一切,現今只有他們在大哥身邊,這纔是永遠的。
武迪打動方向盤,將車子轉進開往武家別墅的路,“你別擔心,你如果真的這麼不喜歡她,不要見到她就好了。”
“怎麼會不見到,我每次去找大哥她都在旁邊。”武文文現在纔有點回味過來。
她光顧着和錢多多不對付竟然忘了這個小服務生,仔細想來大哥跟她在一塊說話的時間比和錢多多一起的時間還多些。
“你放心吧。”武迪注視着前方燈火通明的武家別墅,臉色微微收緊。
“一切都會如我們所願的。”
......
張茀醒來時已經在醫院裡,空氣裡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明亮的陽光透着窗戶佔據大半個房間,有條椅子小心的避着陽光被放置在陰影裡,椅子上面坐着錢多多,她倚靠在牆邊闔眼在睡。
張茀動了動嘴脣,她想叫錢多多,但是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發出聲音,甚至動嘴脣的動靜也是自己想像出來的。
張茀無奈的閉上眼睛,這個樣子似乎又回到13歲以前甚至更早的時候。
那時候她總是發燒,每次發燒昏睡過去醒來總是在青山觀的廂房裡。
大多數的時候是一個人躺着,有時候運氣好會看到師父從門口經過,她開始會興奮的叫師父,但是師父總是像沒聽到她的聲音一般從門口走過去。
開始她十分失望,以爲師父不理會她,後來才發現原來她根本發不出聲音,好像這一場燒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連發聲的力氣都沒有。
張茀無力的嘆了口氣,她很熟悉這個過程,這個樣子至少要持續半天,估計到晚上的時候就能說話走路了。
張茀閉上眼睛,繼續睡一會兒。
迷迷濛濛之間,張茀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摸她的額頭好像小時候那樣,每次她發燒的時候總有一隻軟軟涼涼的小手貼在她的額頭上,只不過現在那隻手變大了,手指上有一些薄繭。
張茀慢慢醒來,映入眼底的是陸衍略帶清冷的臉。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下來路燈未上,將他的臉色勾勒出些許焦急。
陸衍的手在張茀的額頭上撫着,溫暖厚實像是夢裡做過千百遍,有一瞬間張茀將他與小時候夢裡的那個人重疊了。
四目相對,眼神短暫的接觸後陸衍的目光立即彈跳開,停留在張茀額頭上的手也收了回來。
“你醒了,要喝水嗎?”
他似乎沒料到張茀會在這個時候醒來,那一點點鬆懈出來的關懷不小心被她看見,令他整個人都有點緊張。
陸衍站起來走到牀邊的櫃子旁倒了一杯水,然後轉了個身將張茀扶起來。
張茀瞥了他一眼,神色已恢復如常,似乎剛纔的只是她的幻覺。
她就着陸衍遞過來的杯子低頭喝了一口水,乾渴難受的嗓子舒服多了。
“我躺了多久了?”張茀問。
“已經一天了。”陸衍回答,他放下杯子將張茀慢慢的放下躺好,“你現在感覺的怎麼,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張茀搖搖頭,“我就是有點軟別的不舒服倒沒有,你別擔心。我這麼昏睡過一回就會好起來,我小時候常這樣,今天還在昏睡一晚明天就能起來了,這次還算好沒發燒。”
陸衍聽張茀講到小時候的事情,似乎來了興致,搬了張椅子坐在牀邊,“你小時候常發燒嗎?”
“三頭兩回燒,又麻煩師父,所以師父才收了我做弟子。”張茀頗有些自侃精神。
小時候生病雖然難受,但身邊的人都很關心她,現在想來還是很溫暖的,也不算什麼悲慘的事情。
“這個我很有經驗,你別看我現在還起不來,明天我就生龍活虎了。”
陸衍被逗樂了,“你倒是挺樂觀的。”
“那當然我多命大呀!小時候師父都好幾次說我也許挺不過五歲的,沒想到後面還是挺了下來,比起生死大事,這些事都不算事了。”
陸衍微微笑,向來冷鬱的臉色也有幾分緩和,聽了張茀的話似有感慨,“你說的對,除了生死大事,這些都是小事。”
陸衍感慨罷也沒說話,房間裡安靜下來,一時間氣氛竟生出幾分微妙來。
張茀用目光巡了一圈房間,不太習慣兩個人這麼沉默,開口問他,“錢多多呢,我中午醒來的時候她還在這。”
“她守了一天也累了,我讓她回去休息了。”
張茀這纔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昨晚後來怎麼了,我記得被一個渾身是頭的怪物纏上了後來就沒知覺了,我昏迷是因爲那個怪物嗎?”
陸衍的神色流露出一股濃濃的悲痛,頓了下才“嗯”了一聲。
“那是血衣,是被人專門製造出來害人的,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張茀難以想象,有人會製造那麼可怕的怪物來害人,而且它身上掛滿了頭顱,難道那些都是…
“那背後的人找到了嗎?會製造這麼恐怖東西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陸衍頓了下,徐聲道:“你好好休息吧,血衣上了你的身,你元氣大傷,這段時間要靜養。”
張茀見陸衍轉移話題,便問他:“是不是還沒找到,這件事是不是還在保密階段,我們是不是還不能談論。”
“這件事你遲早會知道的,只是你現在身體虛弱不適合想這麼多事。”
陸衍伸出手捂住張茀的眼睛,輕聲說:“睡吧,等你睡醒了一切都結束了。”
張茀心裡存疑,但精力確實吃不消,又想這件事有陸衍盯着應該出不了大問題。
再說趙栩也是個十分負責的人,如果沒有找到陸衍肯定會如實告訴她沒有,陸衍含含糊糊的看來是有點眉目了。
張茀也不糾結這個問題,陸衍的手溫溫暖暖令人舒服的很,她合着眼睛慢慢也進入夢鄉了。
第二天張茀一大早就醒來了,她伸了個懶腰動動手腳,覺得還行,恢復的挺好,在意料之中。
但是奇怪的是沒有像往常一樣神清氣爽,而是覺得有一種疲憊感,深深的疲憊感,多喘兩口氣就喘不上來一樣。
張茀有點疑惑,難道是這次血衣太厲害了,被傷的太嚴重了。
“吱呀”門被打開,錢多多拎着東西推門進來。
“小福子,你醒啦。”錢多多一臉驚喜,三兩步走到張茀牀前,“你感覺怎麼樣,有沒什麼地方不舒服。”
“很好,很好,我好的很。”張茀硬撐着坐起來,不想讓錢多多擔心。
張茀虛弱的朝錢多多笑笑,“你看我沒事了,再休息兩天就好了。”
錢多多左看右看也覺得張茀已經恢復了,欣喜的朝着她笑,“幸好呀,你知不知道你都快嚇死我了。”
“趙栩打電話過來說你夢遊,我以爲跟我之前一樣睡一覺就好了,誰知道你睡了一天還不好,要不昨天陸衍一定要我先回去,我非要在這裡等你醒來不可。”
鬢邊的碎髮落下撓的張茀臉側癢癢的,她伸手將碎髮撫了上去,笑笑說:“其實我昨天就已經醒了,怕打攪你休息就沒讓陸衍打電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