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夜風帶來一點雨絲落在張茀臉上, 她伸手摸向臉上的雨絲,眼神定格在眼前的水箱,然後打了個寒顫。
不行, 不行, 太可怕了, 她如果躲進去沒被武西竟找到也會被這一水箱的女屍嚇死的。
但昨天警察都說了女箱裡沒有女屍, 難道真的被武西竟轉移了?
張茀想不明白, 但小剛被辭退了,今天晚上安保力量又這麼足,這大樓裡有詭異是肯定的。
張茀咬牙決定賭一賭。
張茀迅速轉移到水箱邊緣朝門的方向看了一眼。
很好, 武西竟那個膽小鬼果然不敢過來。
現在就是時機!
張茀伸出一隻手將水箱上面的蓋子移開半米,然後探出半個頭一邊警惕的盯着天台門方向, 一邊瞥了眼水箱。
這一看令她的腿瞬間就軟了, 這次沒有手機的燈光給她照, 但藉着四周大樓的燈光也能看到裡面的情形,裡面深深淺淺的陰影分明就是昨天看到的屍體, 並且靠近水面的還能看到一些白色的肢體。
張茀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昨天的警察在撒謊,怪不得小剛僅僅是跟上來就立馬被辭退了,怪不得武西竟對天台這麼在意,一有動靜就第一時間上來。
張茀百分百確定, 武西竟肯定會過來確定這裡無恙。如果張茀被他抓了, 萬一不幸再聯繫到昨晚報警的事, 那她就死定了。
“啪啦啪啦”
門那邊傳來許多腳步聲, 一定是下樓的保安上來了, 張茀的逃生的機會只剩現在的幾秒!
張茀渾身發冷,顫抖不止, 即使知道她們都已經死了沒有危險但內心仍然十分恐懼,但她沒時間猶豫了...
張茀忍着一股股上涌的反酸,扒着水箱的邊緣,閉着眼睛翻了進去。
水瞬間浸到到張茀頸脖處,張茀全身的汗毛立即炸開了,這裡的水冰冷刺骨,加之她就着燈光看到的情形令她惡寒不斷,她感覺自己的前胸、後背、手臂、大腿有無數的東西撞來撞去,似有似無的在觸碰着。
張茀明白這些有意無意觸碰到她的是什麼,她的忍耐到了極限,神經崩到了極點,她只要稍有鬆懈就會驚恐的尖叫起來。
因爲張茀的進入水箱裡令水翻動起來,水箱裡的東西因此也翻動滑動起來,然後張茀看到了更加令她想尖叫的東西。
半米開的蓋子投進入來兩手展開大笑微弱的燈光,在不斷波動的水面上,一張臉漸漸浮了上來,慢慢接近水面,蒼白而毫無生氣,是張茀認識且找了一晚上的人--劉洋。
張茀捂住嘴巴儘量不讓自己尖叫出聲,劉洋是什麼時候遇害的,明明昨天晚上監控還看到她出了天武大廈,可是昨天晚上她並沒有回去。難道是武西竟昨晚殺害了劉洋,又運了過來?
張茀已經混亂了,她聽到腳步聲停止了,武西竟他們很快就會進來。
張茀慢慢移動水箱蓋子將蓋子合上,然後忍着寒意跟無數觸碰到手臂、大腿的屍體的惡寒,移到水箱最角落,確保武西竟不會看到她。
一陣嘈雜的聲音傳過來,張茀知道武西竟他們過來了,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潛入水箱水底。
張茀緊緊閉着眼睛,此刻皮膚的觸感分外的敏感,本來可以應該有無數的屍體的手、腳、頭碰到她的皮膚。但是奇怪的是,她似乎什麼都感受不到只有水的冰冷。
張茀強迫自己不要想不要動,安靜的待在水裡。
武西竟在門內仔細詢問了五個保安巡視下面樓層的情況,保安們都說沒有任何異樣,這幾天都在晚上值班的小徐甚至細心的到會議室裡去看,也沒有發現陌生人。
武西竟這才放心,轉身走入天台,他一進天台立即指揮保安四處查看,這裡是萬不能有閃失的地方。
天武集團向來風平浪靜,但是最近他總覺有點不一樣,甚至天台的氣息都發生了變化,但是他又揪不出變化的根源,只能一次又一次沒根據的上來查看。
保安立即四處散開去查看,武西竟徑直走向水箱方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到水箱裡散發的氣息又有了變化。
他微微眯了眼睛,這裡氣息的變化只能由他來掌握,絕對不能無緣無故的變化。
武西竟有些急切的走上鐵質臺階,然後一把推開水箱,水箱裡一股極其濃烈的陰氣迎面朝武西竟衝去,武西竟一時沒準備受不住的側了下臉,然後轉頭看向水箱。
水箱被推開的部分露在昏暗的燈光下,夜風吹來皺起一絲絲漣漪,是黑色如同深潭的水,彷彿深不見底;又彷彿是殺人不見血的魔鬼,只要你一伸手黑色的液體就會涌向你,將你拖入這黑色的地獄之中。
武西竟很滿意眼前看到的,水箱一如他往常看到的,應該只是他多疑,這裡濃郁幾乎能將人吞噬的陰氣,怎麼會輕易改變,即便大師父在此也難以在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動這些陰氣分毫。
武西竟放心的將水箱重新蓋上,然後轉身下來,指示保安下樓。
張茀躲在水裡,爲了不讓武西竟發現,努力的貼在最角落,只能靠一點點感知,感受到武西竟打開水箱,沒發現什麼又關了起來。
她不敢貿然出來,躲在水裡準備再又默數十個數。
十、九、八、七、六、五、四...
眼皮上突然出現一點光?
張茀心裡一怔,這裡昏暗無比,即使武西竟打開水箱也不能令水裡的光線有所變化,爲什麼她的眼皮前好像有光,好像閉着眼睛對着太陽,那種光能透着你的眼皮照進你的眼睛。
張茀胸腔裡的氣越來越少,再不出去自己就要憋死了。
胸腔僅剩的空氣不容張茀多思考跟等待,她決定睜開眼看看光的來源。
她慢慢睜開眼睛,隨即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她能看見水裡的景象,水箱裡無數屍體混亂而快速的翻涌着,但是涌動着卻不見任何水翻動,只是異常擁擠的團在一起。
那些屍體的手、腳、頭不斷的朝她涌來,但是還沒貼到她的臉就變幻成一種奇異被吸成長條的形狀消失。
很快,張茀發現屍體不是自動消失的,而是被吸到她手腕中,被吸入她手腕上的一直帶着的銀質手鍊中,而這條銀質手鍊此時正散發着淡藍的光芒。
張茀愣住了,這條項鍊是下山讀大學前師父送給她的,普普通通由一粒一粒滾圓的珠子串成,讓人看不出任何特別,而且師父從來沒跟她說過手鍊的作用,只是說給她留個紀念。
她不知道這條手鍊還有這種神奇的變化。
水箱裡的屍體被手鍊不斷吸入,以張茀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不一會水箱中的屍體已經剩下屈指可數的幾個在翻滾着,張茀恍然大悟,這些不是屍體而是魂魄,死後被人困在這裡,怪不得警察沒有看到,因爲他們根本就看不到。
張茀看到了,只是看到的時候太過於震撼,根本沒去分辨到底是真的屍體還是魂魄。
最後剩下的劉洋也被用一種扭曲而快速的形態吸入手鍊中,張茀這才猛地拍擊手鍊。
這些魂魄被手鍊吸入會怎麼樣,會魂飛魄散嗎?
那劉洋她們呢?從此完全泯滅了嗎?
張茀太激動以致於被嗆了好幾口水,她就着藍光忙往上看了眼,水箱緊緊閉着,她腳一蹬將自己送出了水面。
張茀緊緊閉着嘴巴不敢劇烈咳嗽。
下一刻水箱的蓋子被打開,張茀下意識的閃躲。
“張茀?”上面傳來一聲緊張而關切的聲音,是陸衍。
“陸...咳咳咳...衍...咳咳咳...”
“真的是你。”陸衍的語氣沒有意外,反而帶着幾分嚴肅。
張茀劇烈的咳嗽着,咳得眼淚鼻涕橫流,一時也沒空跟陸衍瞎扯。
陸衍伸出手將張茀拉到開口處,然後抓住她的雙臂用勁將她拉出水面。
張茀咳心肺俱痛,一出來便跌坐在臺子上,乾脆又扒着臺子邊緣咳個天翻地覆。
好在是夏日,趴在這樣溼噠噠的臺子上也不用擔心感冒。
陸衍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張茀的背,注意到她搭在臺子邊緣的右手,一串淡藍色的手鍊,他的眼神暗了暗。
張茀咳了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一鬆勁仰翻在臺子上,她看着陸衍問,“爲什麼救我?”
陸衍奇怪的反問,“我什麼時候不救你了。”
張茀有些看不懂陸衍了,他明明和武西竟是一夥的,但今天晚上卻幫她逃跑。
剛纔明明知道她在水箱卻不揭露她。
難道僅僅是因爲她跟他是鄰居?
不不不,這個原因太沒說服力了,像武西竟這樣喪心病狂連枕邊人都可以下手的人,他的同伴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
對他們來說一個微不足道的鄰居實在不值得一提。
但張茀真的想不出陸衍救她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陸衍看着張茀一張小臉糾結的都快擰在一起,他很確定張茀有事在瞞着他,而且這事還挺嚴重的,似乎上次從安大出來後她對他就挺防備的。
其實這麼說也不確切,從安大出來之後,他覺察出事情有異樣,爲了張茀的安全,他也不再住在辰光大廈。
其實他從那以後就沒有再見過她。再一次見她就是在天武集團的頂樓天台,她緊張的躲避着武西竟,他知道她一定感受到了什麼。
當晚,他回了辰光大廈,但是張茀再次見到他之後已經跟老鼠見了貓一般,甚至拿着刀對他。
他因爲天武集團的事所以沒有仔細盤問她,只是用了點小計絆住她,讓她不能再來天武集團。
可是他還是在這裡見到了她,並且她很吃驚他會救她,難道說他不救還會殺她嗎?
陸衍眼眸一眯,她以爲他會殺她?
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