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 102 章

張茀不知道這麼晚武迪怎麼會來醫院。

武迪似乎是衝着她來的, 幾步走到張茀跟前然後站定,用一種打量的眼光看着張茀。

“你找誰?”張茀跟他不熟,也不打算跟他有過多的寒暄, 只是見他好巧不巧站在她面前還盯着她看, 出於禮貌問一下, 說實話那種看人的神情真讓人不舒服, 好像在評估一件貨物一樣。

“我找你。”武迪直截了當。

“什麼?”張茀微微瞠圓了杏眼, “我們似乎並不熟悉,平時也沒什麼往來,武先生似乎沒什麼事要找到我。”

武迪笑了一聲, 很譏諷的笑聲,從鼻息裡隨意哼出, 現在他確定他不喜歡這個張茀, 沒有任何理由, 跟武文文一樣本能的討厭。

“聽說大哥喜歡你,我好奇究竟什麼樣的人能入大哥的眼睛, 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毫不掩飾的譏諷令張茀握緊了拳頭,“武先生不覺得這些話失了風度。”

“風度?”武迪冷笑一聲,“如果讓你這種人用不正常的手段留在大哥身邊才糟糕,對可惡的人我向來用不着什麼風度。”

張茀小臉緊緊繃着,逐字逐句蹦出自己的憤怒, “我總算知道武文文爲什麼和你是兄妹了, 你們簡直就是物以類聚。”

“你說什麼?”武迪眼眸冷下來, 微眯的眼眶裡透着威脅的信號。

張茀並不怕, 蒼白的臉鎮定的看着武迪, “怎麼?你還要打我不成,那就真正坐實了武家都是敗類。”

武迪臉一下轉青, 惡狠狠的盯着張茀,此刻的他彷彿化身成惡狼,只要張茀再說一個字就會撲上去咬斷她的喉嚨。

張茀這會才反應過來,武西竟意外身亡了,她意思是說武文文和武迪,武西竟雖然也是敗類,但已經去世了,死者爲大,自己也不會這麼惡毒的在他死後還要非議她。

她知道武迪誤會了,以爲她針對說的是武西竟,張茀緩了緩口吻,“我說的是你和武文文,一天到晚捕風捉影。”

武迪的神色稍好,仍舊盯着張茀,“那難道不是事實?”

張茀冷笑一聲,“我跟陸衍認識是不錯,但武文文也沒必要對出現在陸衍身邊的一切人都抱有這麼強烈的惡意,以後陸衍結婚了怎麼辦,你們難道還要去威脅新娘子不成。”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張茀譏笑了一聲,“我也不想管,你別來惹我就行,大半夜跑到醫院來威脅我的事情也只有你們武家人做的出來。”

武迪臉含慍意像是在極力剋制自己,他用力的瞪了張茀一眼,“你還不夠這個資格。”說完轉身離開。

張茀簡直莫名其妙,明明是爲了武文文特地過來警告她,最後說的好像她很上不了檯面一樣。

張茀冷哼了一聲,繼續往前面走,轉而又想起父母,被武迪破壞的那一點點心情很快就被悲傷取代了,她不知道還要自欺欺人多久。

翌日一早,錢多多又拎着大包小包過來。

張茀雖然沒有胃口,仍舊十分感動,“你不用這麼忙乎,我其實吃不進去這麼多。”

錢多多將東西放下,大舒了一口氣,“誰說都是給你的。”

“不給我給誰,難道你還有什麼親戚朋友也在醫院裡?”

“道長呀!他昨天吃了以後大讚我們家大廚的手藝,還點名要了很多菜,所以我今天都給他帶來了。”

“哦。”張茀不敢繼續這個話題。

師父在這裡按理來說是該再過去看看他,但是她怕自己忍不住問父母的事情,不清楚總比知道令人好過一點,她能逃一天是一天。

“叩叩叩。”響起敲門聲。

錢多多去開門,笑稱了一聲,“道長。”

師父!張茀有一種將臉埋進被子裡的衝動,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去面對師父面對這一切。

張茀的手緊緊的抓着被單,良久才能剋制住情緒,擡起臉壓抑着情緒叫了聲,“師父。”

雲鬆道長一撇臉,“跟師父有什麼好裝的,張爸張媽走之前都跟我說了,我昨天沒來找你是準備給你點時間冷靜冷靜,你現在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張茀詫異了下,沒想到師父早就知道了,她還想着在師父面前掩飾這一講,這件事是她最無法面對的,所以能逃多久算多久。

雲鬆道長轉臉笑眯眯看向錢多多,“小丫頭,能不能給我一點空間讓我們師徒兩個人說會兒話!”

錢多多從剛纔的話裡聽出一點意味,她雖然好奇但更多的事關心張茀,也不會再這個時刻這麼不識相,便起身說:“那行,我家裡也還有點事情我先回去了。道長你要的菜我都帶來了。”錢多多指指張茀牀頭櫃的大包,“都在那裡面了,還有小福子現在胃口不好,拜託師父哄着她多吃一點。”

雲鬆道長一聽有好吃的立即兩眼放光,樂呵呵道:“你放心,你放心,我自己的徒兒我會照顧好的。”

錢多多轉向張茀,摸了兩把她的頭,“沒事的小福子,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就好了,我隨時都過來。”

張茀感激的看向錢多多,有些感動的“嗯”了聲。

錢多多一走,雲鬆道長就按捺不住自己立即起身奔向他的美食,將袋子翻得嘩嘩響,一邊口中又嘖嘖有聲,“豬肘子、爽脆蘿蔔、紅燒排骨,嘖嘖我今天有口福了。”

張茀:“師父你不辟穀了嗎?”

“闢什麼谷,辟穀這玩意就是你師父吃飽睡好後沒事玩的,你師父現在命都差點丟了半條,還不允許你師父我好好享樂享樂。”

張茀看了眼師父消瘦了不少的身材,嚥下剩下的話,好吧,師父說的很有道理,這段時間他確實受了不少苦。

“待你師父我吃滿足了,順便給你說說你的身世之謎。”

張茀臉色瑟了瑟忙挪開視線,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雲鬆道長“呲”笑了一聲,“難道我是你爹還不好啊!”

張茀腦袋像是被雷劈了一刀,她驚恐的轉頭,“這,這,這....”

“好了,別這這這了,騙你的。”雲鬆道長雲淡風輕拎了袋子肘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開始啃肘子。

張茀差點被嚇個半死,總算被後面那句話續上了命,緩了半天才憋着因爲驚嚇泛紅的臉出聲,“師父,這不是一個玩笑。”

“怎麼不能玩笑,你這個小丫頭年紀輕輕,做人倒刻板的很。做人嘛!灑脫點嘍,不開心吃頓好的就好了。”

“那不一樣!”張茀撇過臉不去看師父,師父大概是不能體會她失去父母的心情,算了這種事也沒有誰能真的感同身受。

一個豬肘子已經被雲鬆道長啃了一半,嘴巴上都是油光,兼而沾着一些醬色的肉汁,“有什麼不一樣的。”

雲鬆道長繼續啃着豬肘子,“想你小時候三天兩頭的生病整天都在道觀裡,跟他們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上了初中以後不是在學校就是在道觀鍛鍊身體,跟他們就更沒時間相處了,也不知道你哪來的那麼深感情,不就是個爹媽的稱謂嗎?你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委屈點讓你叫聲爹好了。”

張茀簡直無語了,她這個師父,真是什麼悲慘的事情都能給他調侃出花來。

“師父,這不一樣,明明從小到大都是有爸媽的,突然之間他們說你不是他們的小孩,這事擱誰都難以接受吧。”

雲鬆道長這下嚴肅起來了,他放下豬肘子認真思考着。

張茀見她師父總算嚴肅了回,才繼續宣泄情緒,“師父,你想想這種感覺是不是很難令人接受。”

雲鬆道長面色嚴肅的點了點頭,“你這麼說也對,看來這件事我一開始就做錯了,我一開始就不應該接受那個混小子的建議。”

“哪個混小子?”張茀聽得稀裡糊塗的,對這句話倒是有點好奇。

“他說要讓你在正常家庭長大,我就把你送到山下的張家。現在看來還不如當初就跟在我身邊,反正天底下沒爹沒媽的孩子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個,也好過現在突然知道真相被打擊的這麼慘。”

“師父。”張茀簡直欲哭無淚,她這位師父還能讓她更慘點嗎?“究竟是哪個人的混賬提議。”

“一個來做客不相關的人。”雲鬆道長隨口答應。

“好了,好了。不是還有師父嗎?你總歸不是一個人的。”雲鬆道長又繼續啃豬肘子,“反正事情就這樣了,你沒辦法也得接受了,還不如跟我一起啃豬肘子。”

“沒心情。”張茀簡直不想跟這位師父再多說一句話,多說一句都怕自己會被氣死。

雲鬆道長啃了幾口豬肘子,突然發問,“說了半天你都還沒問我你親生父母是誰,你都不好奇嗎?”

張茀心頭一震,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太久,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那......我的親生父母是誰?”

張茀緊張的語氣都忍不住有點顫抖,她既緊張又害怕,還有一點期待,畢竟人都是一樣,總想知道自己的來處是哪裡。

雲鬆道長很乾脆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啊!”

張茀簡直要昏厥,咬牙切齒:“不知道你幹嘛要提。”

這下好了,雙重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