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是有什麼髒東西要進去,我連忙閃到一邊。初七衝我翻了一個白眼,說我怎麼這麼膽小,沒有什麼髒東西,這是留下的痕跡而已,用接地氣的自來水配合陽氣較高的碗筷可以讓痕跡顯現出來。
我尷尬的摸了摸腦袋,不服氣的說他以爲每個人都像你和蠻子那麼變態啊?
初七搖搖頭說我像個小孩。
我斜眼看着他說:“說得你好像很大似的。”
他繼續埋下頭查看,沒再理我。既然沒有髒東西,我也不害怕了,把腦袋湊過去看,發現這腳印是光腳的,很小,應該是屬於小孩的。這腳印在被水漫過就是一塊黑影,很清晰。
奇怪的是,我在腳印邊上發現了一些黑點,應該也是什麼東西的印子,可看不出來到底是個啥,我問初七,他說那是米。
米?米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莫非那東西不僅偷衣服,還偷米?
不過看腳印是朝房門的,看起來是要把米送進去。我正想問初七,不想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問我們在幹什麼?
轉頭一看,是一男一女,都接近三十的樣子,應該是一對夫妻。他們應該就是這宅子的主人了,我頓時一慌,正在想該怎麼解釋,初七慢悠悠的站起來,走到男人身前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們家最近是不是經常多出來很多米?”
此話一出,這對夫妻臉色都變幻了一下,男人皺眉問初七怎麼知道。
初七也沒回答,再次問道:“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做了一件好事?”初七說着衝我晃了晃手,我立馬會意,把地上的碗收了起來。
夫妻兩的神情稱得上震驚,他們看了看我們,最後把我們請進了屋。
女主人給我們倒好水,男主人挨着給我們發煙,吸了兩口煙後,初七主動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們是做那種行當的,發現你家有點不對勁,就想幫你看看。”
夫妻兩面面相覷,最後男主人嘆了口氣說正如初七所說他,他們家的廚房竈臺上經常莫名出現白米,這事也弄得他們挺害怕。
初七點了點頭,再次提起男主人所做的好事。
男主人神情微微暗淡下來,深吸了口煙才說道:“不知道那算不算好事。一個星期前,我加班開車回家的時候,發現路邊倒着一個小女孩,被車撞了,但撞她的車逃逸了。我趕緊把她送到了醫院,當時她還有呼吸的,可還是沒有搶救過來,唉,又聯繫不到她的家人,我們只好把她火化了,選了一個墓地,讓她入土爲安。”
看來男主人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初七接着問,那女孩的穿着如何?
男主人說很差,乞丐的裝束,很可憐。
初七也輕輕嘆了口氣,我發現現在他的眼神還挺柔和的。他說:“我說出來希望你們不要害怕,其實這米是那個小女孩的魂魄在報恩。”
夫妻兩徹底愣住了。初七也沒管他們,接着說道:“對於一個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的小孩兒什麼最珍貴?自然就是米飯,而她年齡還小,價值觀還沒有成熟,對於她來說,她送給你們的米,就是最珍貴的東西,而且還孜孜不倦的送來,只想報答你那憐憫之恩。”
這話聽得我都有點動容了,這一刻覺得有些髒東西也並不是那麼恐怖。
夫妻兩的表情很悵然,女主人應該比較感性,眼睛都溼潤了。
初七停頓了下接着說道:“小女孩每次送來一次米,你們肯定都會把米收拾掉,所以她會一直來送米,永遠不會離開,我教你們一個方法,你們待會兒用自家的米把竈臺全部鋪滿,小女孩纔會覺得你們接受了他的報答,自己就會去投胎而了。大概需要兩天時間,這兩天你們就不要做飯。”
說完,初七站起來身來,我們也準備離開了。
才走幾步,男主人拉住我們,說着謝謝,想給我們錢,初七一口回絕,說我們是行走在正義的道路上,做好事不留名,不爲利。
我差點沒笑出聲,幸好憋住了。我們做的事,完全充滿銅臭味,這傢伙竟然還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話,臉皮厚比城牆。我發現初七除了不修邊幅之外,還有點愛裝逼。
走到門口,初七看着男主人說道:“你的這顆純善之心是相當難得的,換做其他人,不一定會管那小女孩,更別說將她安葬,希望你此後也能如此。”
說罷,頭也不回,瀟瀟灑灑的離開了。
走出這小區我才問初七,這事確實是挺感人的,但和我們賣出去的那宅子有什麼關係呢?初七說那小女孩的魂魄很弱小,而女人剛剛洗好的衣服是具有一定陰氣的,所以纔會吸引小女孩去拿,然後穿在自己身上,不然她無法做到這一系列報恩舉動的。
原來如此,這小女孩報一個恩,還真是用心了。人類社會往往充滿爾虞我詐,光怪陸離,沒想到,在一個死去的女孩身上,我卻看到了人性最純粹的光輝。
這麼說來,等那小女孩去投胎,兩邊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不知爲何,我心情變得好了起來。
回去後,收拾一番,便上牀睡覺了,這一覺倒是睡得很安慰,第二天渾身舒坦,精力充沛。
在下午的時候,我接到了趙濤打來的電話,他很興奮的說今天找到了一套很合適的宅子,並很肯定的說,我一定會很感興趣。
我們打算直接去看宅子,讓他在那宅子下面等我。
這宅子位置還真不錯,靠近市中心,但繁華依舊,也好在少了一些喧囂。這是棟高層居民樓,是三十多層,而趙濤接到那套宅子在居中的位置,不高不低,對這宅子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聊着這個宅子問題的時候,趙濤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估計是因爲有點緊張,結結巴巴的講了起來。
原來這宅子的主人也是一炒房的,當時人家是炒正常房子,其實的利潤肯定沒我們大,但也身價百萬還有的,據趙濤說這位老闆炒房很順利,以往從來沒有出過問題,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前段時間他一時大意,入手了一套凶宅,而且這凶宅還挺嚇人,根本就賣不出去,最後爲了少虧一點,只好把價格壓得很低,等了半年,纔有一個年輕人來看房。
年輕人都不信這些,也覺得便宜,準備第二天籤合同,但那年輕人提出要試住一晚,老闆自然同意了,但這一試住就住出事了,第二天老闆一打開門,那年輕人的頭顱就擺在客廳中央,他身體的其他部位還是在其他房間找到的。簡直慘不忍睹,整個屋子裡都是血,死無全屍。
經趙濤這麼一描述,我算是明白他爲啥這麼緊張,這事我光聽着都覺得滲人,我看了看初七,他倒是和平時沒什麼兩樣。自始他都沒發表什麼意見。
最後商量了一下,還是準備上去看一下,這大白天的應該沒啥事,而且下意識還是覺得趙濤這個說法不太靠譜,什麼髒東西能鬧這麼兇?還能把人分屍?
同時這房價也低的離譜,要是清理乾淨,過段時間,還是有得賺。
上樓,一打開那房門,一股腥臭味便撲面而來,客廳中央位置確實有一圈淡淡的暗紅色痕跡,看來趙濤說的還真不假,估計出事了之後,這裡都沒怎麼清理。
我皺起眉頭,這宅子不管怎麼弄,一想到這裡有人被殘忍分屍,誰能住得踏實?
這時從窗邊吹進來一陣過堂風,頓時,整個宅子裡響起一陣“叮叮叮”的清脆聲音,我擡頭一看,原來天花板上掛着許多風鈴。此刻我才發現,原來這客廳裡只有能掛上東西的地方,全都掛上了風鈴,密密麻麻的,頗爲壯觀,更奇怪的是,這風鈴全是白色的,和紙一樣慘白,沒有一絲雜色,和牆壁挨在一起,確實不怎麼顯眼。
我轉頭看初七,只見他眼睛微眯起來,嘴巴抿緊,儼然是發現了什麼。我連忙問了下,他伸手指了指那些風鈴,說道:“風鈴,除了美觀和悅耳之外,還有一個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功能,那就是招魂。這個方法在日本比較盛行,家家戶戶都會掛上風鈴,也是懷念先人的意思。
這裡掛的風鈴還是白色的,效果可以說比招魂幡還要厲害。而這裡根本就沒常住過人,風鈴掛在這裡,招來的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而且還這麼多,有點棘手啊。”
我一聽,直覺得周邊的空氣都變冷了,這風鈴一響,我總感覺身邊站着什麼看不着的東西。
初七說完皺着眉頭,往裡面走去,我也只好快步跟上。這宅子戶型還是不錯,方方正正,三面透光。初七打開把每一個房間的門都打開,而正如趙濤所說,每個房間都有血跡。
我問初七這宅子麻煩嗎?
初七看着我,重重點了下頭,說很麻煩,這裡面的東西比狗子泰哥出事那次還要兇!
我心臟猛地一拉,拿着他胳膊說那我們快走吧,這宅子咱們不收了。
他嘆了口氣,說我們走不了了,不破這個局,我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