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的呼吸急促了一下，他並不太希望慕柯看到他的另一面。
他知道慕柯不會害怕，說不定還會覺得欣慰。
但是，那樣子的話……
他和其他鬼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想要一點特殊，哪怕只有一點點。
就像二十四條狗和一隻烏鴉，雖然都是寵物，但是，後者至少是唯一。
他下意識抿了抿脣，解釋道：“陳潔，她不是陳潔，我不小心才……”
如果慕柯不知道有冒牌貨的存在，烏鴉的這個解釋，就顯得那麼的無法理喻。
好在，慕柯知道。
只是，她無法判斷這個烏鴉是不是也是真的。
真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大”不表示百分比。
“你在哪裡？我來找你。”
烏鴉回頭看了看盛如歌的診所，殺死一個陳潔還說的過去，畢竟，這個世界的陳潔就是一個小孩子，不需要什麼手段。但是殺完陳潔又來迅速殺死盛如歌，就說不過去了。
他輕聲道：“我來，找你吧。”
“行。”慕柯不是勤快人，她果斷選擇找了一個人少的地方，然後將位置告訴烏鴉，等着烏鴉來找她。
由於，這個世界的缺陷——社恐，只要旁邊有人路過，她就會下意識的臉紅、慌亂，甚至輕微窒息。
好在伴隨着接觸的增多，這種症狀有所減輕。
當然，和“過敏原”親密接觸的治療方法，本身就有很大的風險，如果慕柯在真實世界，可能都不敢這樣子治療自己。
烏鴉早就到了，也看到了角落裡面的慕柯。
慕柯的衣服不對，不是她一開始穿進來的那件洛麗塔，而且，她戴着的耳釘也不是他送的“血鴉之瞳”。
缺少“血鴉之瞳”的話，他就沒法檢驗了。
雖然一局有兩個假慕柯的可能性不高，但是，依然存在這種可能性。
烏鴉猶豫了一下，還是向着慕柯走了過去。
如果是假的，像上次那樣子殺死就好了。
“慕柯。”
慕柯聽到聲音，擡頭看向烏鴉，霎那間她的臉就漲得通紅。
烏鴉不解問道：“你怎麼了？”
他想過來，卻見慕柯連忙擺了擺手：“離、離我、遠一點！”
烏鴉皺了皺眉，這個慕柯和他記憶中的慕柯不一樣，也是假的嗎？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但是，如果這個也是冒牌貨的話，她的破綻會不會太多了？
他沒有急着動手，而是離得遠遠的，等慕柯平靜下來。
“我現在、說話有點結巴，你已經、知道、有冒牌貨了，那你應該、也懷疑我是假的吧？”
烏鴉聞言，略作猶豫，還是點了點頭。
慕柯繼續道：“我也一樣，在證明、真假之前，我們估計、是無法合作了。但是，證明真假……很難，你應該、看出來了，他們擁有、我們的記憶。”
烏鴉道：“對，這樣子，很難確定。”
比一個結巴說話，更難的事就是，兩個結巴進行交流。
慕柯開口道：“應三月的、冒牌貨、手出了問題，一開始、我以爲是、單純想削弱戰鬥力。但是，現在想來，戰力可能是、無法複製了。”
烏鴉已經猜到慕柯接下來要說什麼了，他指着自己道：“我的缺陷、厭食。”
慕柯：“……”
現實中的烏鴉是個大胃王，那胃口是真的大，像是要將那些年沒有吃的全部補回來一樣。
慕柯本來都打算，通過這個來判斷烏鴉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到了這個世界，他居然厭食了！
這的確是和現實世界很大的一個不同，大到慕柯措手不及。
烏鴉的“變形”應該也被封了，他倒是有一個槍械精通，但是這裡也不太好搞到槍。
是的，慕柯身上沒槍。
因爲應三月這個警.察在非任務情況下，是不能攜帶槍支的，慕柯自然不可能從應三月那裡搞到槍。
烏鴉指着那邊一個用氣槍打氣球，換玩偶的遊戲：“假設，我全部打下來，你是不是，就會信我？”
慕柯道：“信一點點。”
烏鴉手指微僵，但是還是給了小販錢，拿起了氣槍。
他一槍都沒有空，按理可以拿到最大的那個娃娃——一隻一米八的可愛的白熊。可是，他對着小販說了一句什麼，然後拿了一個只有五十釐米的烏鴉公仔。
這個公仔醜萌醜萌的，眼睛只有黃豆那麼大，還沒有它旁邊的兩點腮紅明顯，那個淺灰色的鳥喙又厚又鈍，淺灰色的爪子扁平，渾身漆黑，絲毫不引起人的注意力和喜愛。
它並不是最低級的獎勵，而是中級的，但是其他中級獎勵都被拿走了，只有它孤零零的呆在那裡，沒有人喜歡，沒有人想要。
比起它，那些低級的兔子狐狸玩偶都顯得無比可愛。
烏鴉將烏鴉公仔遞給了慕柯，還強調了一句：“我全打中了，但是，我不想要熊。”
慕柯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她又不瞎，她當然看到了。
她抱着烏鴉公仔。問道：“那我，要怎麼證明，我就是自己？”
烏鴉揪着烏鴉公仔厚重的翅膀，這個公仔做得比較簡陋，別說是羽毛了，整個翅膀就是一坨：“給我暖牀。”
慕柯：“……”
她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哈？你再、說一次？”
烏鴉抿了抿脣，勾起一個淺淺的幅度：“開玩笑的。”
他已經確定了，面前的慕柯是真的。
可能連慕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其實是一個強勢的人，她的禮貌和溫柔只是包裹刀子的刀鞘而已。
之前那個冒牌貨慕柯，只模仿到了表面，並沒有模仿出刀鞘下的刀子。
假設，正版慕柯戴了假的血鴉之瞳，她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是想跑。
她面對突發情況下的反應，通常都是質疑和反問。
慕柯嚴肅道：“烏鴉，你笑了。我現在，合理懷疑，你是假的。”
烏鴉嘴角的幅度加深了一點，追問道：“是嗎？”
慕柯認真點了點頭，她食指中指併攏，隔空對着烏鴉的太陽穴開了一槍：“砰，冒牌貨、你已經、死了。”
烏鴉配合的“啊”了一聲，頭往旁邊歪了歪。
烏鴉看出了她是真慕柯，她也已經看出來了，這個烏鴉是真的。
真的假的，很難區分，但是，有時候也很好區分。
假的再怎麼模仿，那也是假的。
可是，真的哪怕做一些平常不會做的事，你也可以感覺到，他就是真的。
烏鴉很少笑，在第二次去甫南學院之前，他甚至都不會笑這個表情。
而現在，烏鴉在她面前笑了兩次，她卻依然可以感覺到，他就是真的。
如果硬要解釋，如何判斷的，那大概就是——直覺吧。
非常玄學，非常沒道理，完全就是一種感覺。
感覺是你。
兩人一起朝着下一個目標——王磊走去。
慕柯從應三月那裡獲得的屍檢結果，表明毒死鬼媽媽的毒的確是出自烏鴉之手。
假設，其他人沒有使用這種毒素，對鬼媽媽下手，那就可以鎖定，兇手的確是她倆了。
而線索指向，也的確是這樣子。
“現在要做的就是投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