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能入夢?”其實我早該想到。
鬼魂如果修到了一定的境界,或者是死前還有後事沒有交代,就會採用入夢的方式來和陽間的人交流。
宋曉彤如果不上別人的身,入夢的確是和我交流的唯一的方式。
此時,眼前的霧散開了些,宋曉彤的臉也逐漸顯露在我的面前。這一看之下,我發現她果然有一種別樣的美。在霧氣的襯托下,一襲白裙的宋曉彤,真的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怪不得她生前會有那麼多的男孩去追求。
“你把我養的陰果,都廢掉了。可我要的靈體之血,準備好了嗎?”宋曉彤的聲音聽起來很冰冷,她始終距離我有兩米的距離。
我點點頭:“好了。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你要多少,我給你。”
宋曉彤慘白的臉,突然顯出一絲笑容。
可是這笑容,我看起來格外清冷,就像是有一層冰霜撲面而來一樣。
“你知道我爲了這些陰果,放棄了復仇。而你廢掉了我的陰果,自然要有分量相等的東西來換才行。你的鐘馗血,如果分量不夠,對我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所以,我要的是……全部。”宋曉彤冷聲說道。
“全部?你要我全部的血?那我不就死了嗎?”我反問道。
“可你答應我了。”
“臥槽。”我突然意識到這事可能要崴泥。
“答應我了,你就要做到……”說着,宋曉彤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
wωw⊙ ttκá n⊙ ¢〇 不知道怎地,宋曉彤那張俏臉上,不怒自威。而且在她的面部開始出現了一道道血紋,皸裂開來。
我叫了聲不好,轉過身想跑,可是我跑了兩步,身後滿是迷霧,我根本就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往哪邊跑纔對。
“你在夢裡,這裡都是我的地盤,你能跑到哪裡去?”宋曉彤那冰冷的聲音,就在我身邊發出。
看來我是上了宋曉彤的當了,也怪我未加防備,竟然稀裡糊塗地就進了夢裡。在這裡,我所會的那僅有的一點法門都無法施展了。
我知道,此時如果不能及時從夢裡跑出來,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條。
這時我有些後悔把赫連雙她們支走了,如果她們還在,也許還能叫醒我。我在迷霧中每跑幾步,都會迎頭撞上宋曉彤。看來跟鬼賽跑,一點特麼的勝算都沒有。
而此時,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我。可是那聲音就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能夠傳到耳朵裡,但是卻有種摸不着的感覺。
宋曉彤顯然也已經沒有耐心了,當我再一次衝到她的面前的時候,被她一把掐住了脖子。
我感覺到她的手,冰冷刺骨,那種冷是刺入骨髓的,很快我全身就被冰冷充斥了,血液也彷彿被凍住了一樣,不再流動。
宋曉彤的臉已經佈滿了血紋,原本俏麗無比,現在恐怖猙獰。
也沒見宋曉彤怎麼用力,我就被她輕易地舉起來了,她的手越收越緊。
我想掙扎,身體像被凍住了,根本就無從發力。
宋曉彤猙獰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笑:“其實我沒騙你。你一個人,不但救了許婷婷她們,也救了整個宿舍樓,你應該感到欣慰纔對,有了鍾馗血,我還要什麼陰果?”
我說不出話來,但是很奇怪,我身上的血,居然比幾百個陰果還要牛逼?
宋曉彤的手已經快要把我的脖子掐斷了,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珠子都快冒出來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眉心一陣刺痛,那痛蓋過了身體的冰冷。一絲清明順着眉心傳遍了全身,似乎我的血液也開始流動了。
我試着掙扎了一下,發現自己能動了。
“樑雙七,你怎麼啦?快醒醒。”我聽到了赫連雙的喊聲。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趴在桌子上,桌子上面還點燃這那根白蠟,只是燭光已經變得十分微弱了。
面前站着赫連雙,手裡握着我那根古龍木刺。顯然剛剛是她在我的眉心紮了一下,將我從夢裡喚醒。
赫連雙見我醒來,大喜,囉嗦着述說剛纔發生的一幕:“你怎麼睡着啦?而且全身抖個不停,怎麼叫你也叫不醒,看你很痛苦的樣子,我就找到了你身上的這跟刺……”
這時,突然那蠟燭的燭火撲搖了兩下,忽地熄滅了。
“不好。”我大叫了一聲,拉着赫連雙轉身就往門外跑。
赫連雙不知所措,被我拉着踉蹌了幾步,急着問:“怎麼啦?發生什麼事啦?”
我沒有時間跟她解釋,只是拉着她一路跑。
“你怎麼來了?”我心裡對赫連雙很感激,如果沒有她,恐怕我這時候已經死在宋曉彤的手裡了。
“不放心你唄。”赫連雙隨口應了一句,卻讓我很溫暖。
我們衝出了宿舍,沿着走廊跑了一段,就聽到身後傳來稀里嘩啦的聲音。
我們回頭看去,在走廊爲數不多的照明燈的映射下,那些掛在牆上的鏡子,開始紛紛爆裂。
破裂的碎片掉了一地,聲音不絕於耳。
完了,宋曉彤徹底被激怒了……怎麼辦?怎麼辦?
我們看不見她,她卻能看見我們……
也許在逆境中更能激發人的思維,在這個緊急的時刻突然被我想到了一件事。
我拉着赫連雙:“宋曉彤的屍體當時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你知道嗎?”
“啊……我……我只知道在樓頂的露臺。”
“快,帶我去。”我催促着赫連雙。
赫連雙轉頭帶着我順着走廊往樓梯的方向跑。我邊跑,邊聽到身後的鏡子爆裂聲一直在延續。
我從懷裡掏出一摞備用的符紙,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朝着身後打了過去。
那幾張符紙不是我畫的,而是我從廖光明的抽屜裡翻出來的,我也不知道是管什麼的。還有幾張我邊跑邊貼到了旁邊的牆上。
不管怎麼說,我們沿着樓梯一直往上爬。身後陰風不停,但是那些符紙好像起了一點作用,宋曉彤一直也沒追上來。
我們借這個機會一口氣爬到了六樓。
六樓本已經到了最高層了,但是在六樓的樓梯口那裡,還有個向上的半截鐵梯,有一道鐵門。
赫連雙氣喘吁吁,指着那鐵門:“上面就是樓頂了。”
“快,上樓頂。”我不由分說,上前去推那扇鐵門。結果發現那門居然推不動。
臥槽,鎖着呢。我一眼就看到在那鐵門上,掛着一個鎖頭。
“是鎖着的。我們住到這樓,就沒見這門開過,平時也沒人去樓頂。”赫連雙說道。
“媽蛋,你怎麼不早說。”我一拍腦袋,這時聽到那股身後的陰風,再次呼嘯而來。在風中我聽到了有人嘶嚎的聲音,十分難聽刺耳。
“啊……是什麼?”赫連雙也聽到了,她驚叫了一聲。
我看着那鐵門,一咬牙,衝着那鐵門踹了兩腳。咣咣的聲音在這夜裡顯得十分震耳。
鐵門被我踹得晃了兩晃,門上的鐵鏽隨着晃動也掉下來不少。
“躲開,我來。”赫連雙拉開我,上前飛腳猛踹。
幾下過後,奇蹟出現了。那門也許是長期沒人養護,在鎖別兒的地方已經鏽死了。被赫連雙加力一踹,那鎖別兒斷裂開來,門咣噹一聲就開了。
我看着赫連雙,尼瑪這就是個女漢子啊……當然在那個時候,還沒有女漢子這個稱謂,但是當時我對她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那門一開,一股戶外的涼風捲了進來。
我拉着赫連雙穿過那鐵門,又上了幾步臺階,登上了宿舍樓的露臺。當年宋曉彤就是在這上面自殺的。
外面月朗星稀,天空很是純淨。
“你知道當時發現宋曉彤屍體的具體地方嗎?”我看着偌大的一個露臺,有些發懵。
赫連雙搖搖頭:“門衛大爺也沒說啊……我也不知道。”
我撓着腦袋,指着門口的那一片地方:“當時你們宿舍樓裡能聞到宋曉彤屍體的腐臭味,據我估計肯定離這門口不遠,不然那味道早就被風吹散了。咱們賭一把……”
說着我拉着赫連雙,蹲在了門口的一塊地方。
赫連雙對我很相信,並沒有多問。
而我到這裡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躲開宋曉彤。
我們是人,她是鬼。我們看不見她,她能看見我們。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公平的競爭。
如果不施加任何方術的情況下,能夠讓宋曉彤看不到我們的,唯一一個地方,就是她靈魂出體的地方,也就是她生前的最後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在方術裡,叫做“輪迴井”,意思是靈魂從這裡出來,走向輪迴之路。
這原因也很簡單,有點像風暴的中心。就像龍捲風來的時候,狂風暴雨,席捲萬物,但是往往在龍捲風的中心,卻是恰恰相反,其中間很安靜,很安全,那裡叫風暴眼……
我們找到這裡,就是希望能借輪迴井這個地方,來遮住宋曉彤的眼睛。但是輪迴井,名符其實就是個比井眼大不了多少,範圍也就在兩三米的方圓。而我們不知道宋曉彤的具體死地,這裡也只是我的推斷而已,所以我只能說賭一把。
如果賭錯了,我和赫連雙都得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