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赫連家原本也是供奉過家仙的,只是他們凡人肉胎,自不懂得家仙神通,你們應該採用正常手段讓他們意識到。重新供奉就行了。怎麼可以佔其陰宅,還要結草親。據我所知,這種事有違家仙本道啊。”
那家仙連連點頭,“其實我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有人佈下火符,我只能照做。”
“火符?”
“就是這個。”那家仙一指殘棺裡。
我注意到,在那殘棺的一個角落裡,有一個靈牌。那靈牌下面壓着一張黃符。
我俯身去拿那黃符,結果聞到那殘棺裡有一股腐臭的味道。可想而知,在這種環境下修行,家仙修煉肯定是帶着邪性的。
我先拿起了那塊靈牌,發現上面寫着一行字,細看之下,竟然是赫連池的牌位。
我的腦袋嗡了一聲,怪不得那赫連池出現了怪病,人還沒死,這牌位就已經有了。而且牌位還是放置在殘棺之中,整日裡收集的是葬氣,人能挺到現在不死,已經是奇蹟了。
而那張黃符,我展開之後,發現這黃符和我那天在墳場撿到的那張是一樣的。只是這一張是完整的,上面的符文寫的是:敕唵發吒吽普攝天地相於祝,急急如律令。
根據對這符文的解讀,主要落於那個祝字。一般來說,對於道門各個門派畫符的標準也各有不同,其中就有一種畫法,在符文後面墜上施符者的名諱。
這種畫法既是一種標識,表明施法者的身份,也是一種加強符文法力的方式。顯然這個祝字,就應該是施法者的名諱。
“祝?這就是火符?”我問道。
“是。”
我冷笑了一下,“就這麼一張符,就能讓你一個家仙就範?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你好歹也算是五大家之一,而且我看你已經能坐墳臨朝,顯然是這一帶的家仙之祖,怎麼會怕這一張火符?”
“上仙有所不知,我自是不怕。只是這施符之人,雖然法力一般,但是他是鬼藥師,可以用藥,方圓百里生靈俱滅,如果不按他說的做,我的這些子民恐怕……”
“鬼藥師?你說畫這符的是鬼藥師?他是姓祝?這符文……”
“是姓祝。而且這赫連家的風水脈勢一旦斷掉,是可以續接到祝門去的。”
“姓祝?”我的腦子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是發生在我和廖光明去赫連老宅的時候。
當時祝家和赫連家結怨,祝施普化名況施普,安排了一系列的兇局,準備斷了赫連家的風水。但是被我和廖光明識破,後來祝施普逃走,我們破了兇局之後,這件事也就有了一個不完美的結局。
而且當時還有一個鐵柺金牙的身影,這也是一個謎,至今我們沒有解開。
想到了這些,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施洋。
我剛剛見到施洋的時候,無論是他的體型還是說話的語氣,都讓我看着似曾相識。但是我一時間沒想起來,這時候和祝施普一聯繫,便確定了施洋應該就是祝施普。
而且他還是一個鬼藥師,鬼藥師改換面貌,那是最基本的一種技能。顯然是上次沒能得逞,這次祝施普又捲土重來了。而且這次,他並不僅僅是報復這麼簡單,而是想全盤接收赫連家的風水了。
想到這裡,我對那家仙說道:“如果我可以破掉這火符,而且把那個祝家的鬼藥師除掉。讓赫連家重新供奉你們,並且在這山中尋一處上佳之地,立廟,定期上供,你是否願意?”
家仙那個鼠頭連連點頭,“這樣最好。那我等也願意護佑赫連家,風調雨順萬事順達。”
我點點頭,晃了晃手裡快要燃盡的石龍尾,“這東西還有嗎?”
“有,有。”那家仙又從殘棺裡捧出十餘支石龍尾。
我收了那些石龍尾,心說這正好可以代替犀角香,夠我們用一陣子的了。
說話間,那燃起來的石龍尾,已經燒到了盡頭。星火一閃,就滅掉了。
隨着石龍尾燃盡,眼前的那個灰仙官人的形象瞬間消失了。我看到在那殘棺之中,有一隻肥碩的老鼠,正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擺擺手:“我說到的事,一定會辦到。你等我的消息吧。”
說着我急速往那槐木屋跑去,我有引魂鈴,念着赫連雙的名字,晃動引魂鈴,將木屋裡的赫連雙的魂魄引了出來。
那道虛白的影子,跟着我離開了木屋。
這時我突然聽到有人發出一聲嘶喊,那聲音喊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像是從山坡的遠端傳來的。
我激靈了一下,聽聲音和方向像是張真仁發出來的。
“糟了。自始至終我都沒看到施洋,難道他虛晃一槍,最後準備對赫連雙的肉身下手了?”我心裡暗想,同時腳下加緊,晃着引魂鈴,朝着赫連雙肉身所在的樹林跑了下去。
我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到樹林,轉頭看了一下,還好,赫連雙的魂魄飄了起來,並沒有跟丟。
而我剛衝進樹林,就看到在赫連雙躺着的地方,施洋的身影正出現在那裡。
而張真仁在旁邊躺着。
“麻痹,施洋你個混蛋,我弄死你。”我罵了一句,抄着巨吃劍衝了上去。
而施洋擡頭看着我,卻沒有一絲驚慌。反而衝我發出一絲詭笑。
我猛然想到,施洋肯定是做好了準備了。而且張真仁在一旁生死不明,顯然也是遭了他的暗算了。
可是我已經跑了進來,距離施洋和赫連雙只有不到十米,我猜想如果我動作夠快的話,應該可以用巨吃劍將施洋逼走。
索性我就不管不顧,繼續加速。
可是衝到了近前,還沒等攻向施洋,卻聞到了一股怪味。
那味道直衝鼻子,甚至薰得我頭部一陣刺痛,好像是有萬根銀針刺進去了一樣。與此同時,我感到腦袋一陣眩暈,只看到施洋那張模糊的臉上的一抹詭笑。
完了,施洋是個鬼藥師,弄藥也是他們的基本技能。我這是中了他的道了。
而我的眩暈和刺痛感愈加強烈,我腳下一軟,就要栽倒。
那股刺痛的感覺,像是有個蟲子在體內行走。從頭部一直向下延展,迅速傳到了全身。但是到了腰部的時候,突然遭到了一股熱流的反擊。
那熱流包裹住了那刺痛的部位,只一會的工夫,我全身的疼痛感,和腦袋的眩暈感,就一掃而空了。
我心裡一喜,難道又是鍾馗救了我?
但是我來不及細想,在身體站定了之後,發現施洋站在那裡,笑容也在他臉上定格了。顯然他也沒料到我居然能夠承受住他鬼藥的襲擊。
我們倆互相對視,大概持續了五秒鐘。
五秒鐘之後,我拎起巨吃劍就砍向了施洋。嘴裡罵着:“我弄死你個鱉孫。”
施洋楞了一下,見我劍光掃過來,嚇得媽呀一聲,翻身想躲開。但是隨着我一發狠,出手快了許多。那劍尖直接將施洋的胸口劃開了一道,一股血箭射了出來。
施洋慘叫了一聲,這一下很狼狽,直接就摔倒在地上。
我直接拎着劍就撲了上去。
施洋此時卻無心戀戰,況且他手無寸鐵,真打起來也未必是我的對手。他捂着胸口,轉身朝着山路一路狂奔下去。
我有心去追,但是怕赫連雙和張真仁出事,只好停住了腳步。
我轉身回來,看到赫連雙,便把牙齒咬得直響。因爲赫連雙的上衣已經被褪去了大半,只剩下貼身內衣沒有被脫去。
顯然如果我晚來一步,施洋這畜生就準備對赫連雙下手了。顯然他早就對赫連雙心懷不軌,沒想到會用這種手段,簡直不是人。
我趕緊幫赫連雙把衣服穿上,又看了看張真仁。此時張真仁的情況比較麻煩,倒在地上沉睡,但是無論我怎麼呼喚他,甚至動用了古龍木刺,刺激他的指尖都沒反應。我知道他是中了鬼藥師的毒了,這個沒有解毒的法子會很難辦。
我只好先處理赫連雙,她的情況還好一點。只是被招出了魂魄,好在我們這般折騰,那周圍的蠟燭也還沒有滅,以我現在的手段,回魂也不是太難的事。
我招過那道虛白的影子,唸了一段回魂咒,抓住影子往身體上一摔。那道影子趴在赫連雙的身體上,慢慢融了進去。
魂魄離體的時間不長,很快,赫連雙就醒了過來。
醒來之後,她一臉懵懂,說是做了一個夢。我擺擺手說趕緊帶着張真仁回去,我知道她所說的夢就是她和灰仙配草親的過程。
我在赫連雙的幫助下,背起張真仁,重新翻過了山坡,找到了那輛車。
這前前後後就耽誤了我們好長時間,等揹着張真仁上了車,我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了。
赫連雙開車,車子一路疾馳,往溫泉小鎮開去。
路上我把大致的情況跟赫連雙說了,赫連雙聽說施洋可能就是祝施普的時候,更是吃驚,簡直不敢相信。
我說這件事基本能確定百分之九十了,現在我很擔心他見事情敗露,會不會直接找赫連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