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詫異,現在這個局面下有人想幹掉我倒沒什麼好意外的。
可是爲什麼非要在我家裡動手呢?
再者說,即便非要讓我死在家裡,那也是有很多種辦法的。破門而入拿把西瓜刀亂砍一通,或是乾脆潑點汽油點着了,這些都能達到目的。
而且按照現在的狀況看,他們完全是可以不漏痕跡的隨意進出我家的。
甚至都不需要那麼麻煩,隨便在食物裡下點毒,我怎麼着都死翹翹了。
我道:既然要幹掉我們,那有必要費這麼大功夫在這兒建房子嗎?有這人力物力,直接把我們家拆了砸死我都夠了。
白開挪揄道:小缺智商有進步了。不過你看問題還是太主觀。來我帶你看個東西。
白開把我引進裡屋,他家的結構是三室兩廳,我進的這個屋是一個書房,另外的兩個房間估計就都是臥室了。
書房裡的陳設讓我有點意外,我一直覺得白開這種滿嘴跑髒話的人,家裡即便有書房那也是爲了面子弄的一個擺設。可是他家的書房顯然很常用,書架上幾乎已經堆滿了書。
我粗略的掃了一眼,書的種類很雜,從工具書到小說都有,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書都很舊,白開想必經常會看。
我忍不住道:這屋跟你家一樣?你家有這麼多書?
“你瞧不起誰呢?”白開扭頭從書架最上的一排拿了本書下來,翻開幾頁遞給我。
“你看過之後千萬別記得,我不想殺你滅口。”
我接過來掃了幾眼,這是本零幾年出版的養生書。前幾年是非常的流行,很多人都買過。
弄的好像看了書之後醫生都要失業一樣。我從來不信這類書,本想擠兌白開問他是不是在裡頭髮現了長生不老的秘訣了。
細瞅一下才發現,這頁書的頁腳有一些小字。
字是用圓珠筆寫的,還算工整。只是完全沒有連貫性,根本就不是一句話。
我向後翻了幾頁,發現從這一頁之後,後面還有很多類似的小字,也都是寫在了頁腳上。
我問白開,這是什麼東西?
白開假裝噓了一聲悄聲道:這是老子在籠街的接客,不是,是接活的記錄!
我心裡不由的感嘆,白開真是個人物。
之前聽秦一恆講過籠街的歷史以及作用,顯然就是個黑市啊。裡面做的都是傷天害理的活計。
媽的原來白開還是個職業幹傷天害理的人。
心裡這麼想,但我嘴上還是隻能問:你給我看這個幹嘛?我也看不懂啊?
白開道:沒讓你看懂,我只是想告訴你。剛纔我們仔細檢查過了,這書上寫的字的確跟我家裡的差不多,但還是有差別的。
我見白開神色神秘了起來,趕忙追問,什麼差別?
白開道:應該有一個活是有關秦一恆的,但是這書上沒有。
“我覺得這些房子都跟秦一恆有關係。”白開拍拍我的肩。
一時間我有些恍惚,跟秦一恆有關係?這裡的房子都是他蓋的?除了跟我作生意天南地北的跑之外,他還得沒事抽空來這裡做民工?
我不信,況且秦一恆那時整天跟我形影不離的,他要幹掉我太容易了,做這些是何苦呢?
我說,你說的到底靠不靠譜?秦一恆想幹掉我們?他圖我財害我命話,雖然不可能,但理論上也是說得清的。你有什麼啊?有仇?
白開說,你激動什麼?媽的我說是秦一恆想幹掉我們了?我告訴你,建房子的人根本不是爲了幹掉我們,而是想幹掉秦一恆從衣櫃裡帶回來的東西。那些人不知道東西現在在誰身上!
白開伸手打了一下我後腦勺,道:所以纔會這麼大費周章的在這裡蓋房子,因爲那些人害怕那個東西!
我被打的一愣,之前在船上受的傷剛剛都已經忘了疼了。
這回被打的一次性全找了上來。
我怒道:媽的你說的這麼像回事,跟你在籠街的接客記錄有蛋關係?
白開剛想發話,就聽門邊傳來了一個聲音:那個活是我發佈的。
說話的正是那人。那人正靠在門框上,也不知道他進來多久了,剛纔光顧着聽白開講話,完全沒有注意到。
那人摸了摸自己眉骨上的刺青,沒再多說,轉身就出去了。
我有些目瞪口呆,合着這個人也認識秦一恆?
我見白開的表情沒有任何波瀾,他肯定一早就知道了。
我趁機打了白開後腦勺一下算是報仇,問他,那人發佈的活究竟是什麼?跟秦一恆有什麼關係?
白開說了聲我操,你竟然敢還手。接着道,關係大了!那人是要我接近秦一恆,保護他。
他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小缺,你信我,我沒打算害過你。現在看來,那人要保護的不是秦一恆,而是秦一恆身上的東西。
白開衝我眨了眨眼睛,走了出去。留下我一個人在屋裡邊鬱悶。
現在看起來似乎事態明朗了,無非就是兩方人,一方要幹掉秦一恆身上的東西,只是不知道怎麼幹掉,於是不停的在做戰前部署。
另一方就是想保護秦一恆身上的東西,只是不知道怎麼保護,於是只能不停的周旋。
而我或是白開,只是被夾在中間的棋子。
無論兩方哪一方做動作,對我而言都不是好事。
可是細想之下,這局面之下隱藏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那個人怎麼就知道了秦一恆身上有東西了?果然也是個行內的人嗎?
那個東西無非就是一個污穢的,這污穢世界上多了去了,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我有些同情秦一恆了,現在連我都覺得這夾縫中間的日子永無安寧。何況他呢?
我想,我之前的考慮的確是有些狹隘了,或許很多事情真的不是我們自己就能左右的。
想到這兒,聽見白開在外頭叫我。
尋出去,他跟那個人正打算往外走。白開的家估計是住在一個老舊小區,設施老化可能經常會停電。他從抽匣裡翻出來好幾個手電筒,人手一個,打亮了,三個人走了出去、
有了手電的光,外頭的景象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一是有了很大的安全感,二是徹底能看見了遠處的景象。
跟我之前估計的沒有差別,這真是一個建在水邊的大型倉庫。早前我生意好的時候,接觸過幾個倉庫,無非就是裡面凍死過人或是有兇手拋過屍之類的,本來沒啥事,不小心風聲走漏了出去,這倉庫就不好往外租了。
不過倉庫畢竟比不上商品房,不太好運作,我就一直沒入手。
後來更有離譜的,還有一個大型的攝影棚我差點吃進,最後考慮再三還是介紹給了其它的買家。
而眼下的這個倉庫,就有幾分攝影棚的意思。裡頭建了這麼多佈景,我也是這會兒真的不緊張了,還想着是不是有朝一日我的經歷會被拍成電影,到時候也得在攝影棚裡建幾個我的房子什麼的。
用手電掃了一圈,這個倉庫大概三層樓高,頂棚應該是金屬的,四面除了一方有水,其它應該都是石頭牆。只不多我還沒走到頭,不知道究竟這裡有多大。
三個人沿着牆邊走,誰都沒說話。空氣裡除了迴盪的腳步聲就是我們的呼吸聲。
走了一小會兒,牆上就又有了一扇門。
白開率先湊上前用耳朵聽了聽,回頭低聲道,小缺,這裡頭不只有你家我家,看來還有大家啊。
我皺了皺眉,“我沒工夫跟你扯皮,你們之前也沒往前走嗎?”
白開嘿嘿道:“剛都到家了,還往前走什麼啊?”說着手上已經把門把手擰開了。
只聽見門嘎達的一聲,白開人就閃了進去。
我跟在最後一個,白開已經摸到了開關點亮了燈。屋裡的景象一下子一覽無遺。
雖然我知道很有可能發生這樣的結果,但真的面對起來還是有點意外。
這個房間我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