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恩平靜的看着那在半空中急速縮小成一個小點的傳送門。
此時，地上已經零零碎碎地躺着許多屍體，那些都是他剛纔在極短時間內幹掉的指揮官、參謀。
這些人身上佩戴着各式各樣的護身符和附魔裝備，雖然這些東西讓藍恩更容易找到他們，但也確實讓他們更難殺了。
而還有許多人，他們呆呆地望着那已經消失的傳送門，像是不敢面對自己已經被拋棄的現實。
藍恩此時也沒有再管他們，反而走向了火焰龍捲的風壁。
甩手似的一刀橫劃，火焰的龍捲乍現一道鼓脹不定的裂口。
藍恩走了出來，而在他身後想要趁機跟出來的人們，則時間恰好被合攏的火焰龍捲捕捉進去。
發出了皮肉被燒焦的聲音和慘叫。
在火焰龍捲之外也是一片戰場，林肯帶領的小隊正在絞殺這個營地裡的外圍士兵。
他們打的不輕鬆，因爲拱衛軍團指揮所的軍人都是意志堅定的精銳。
就算是被藍恩一波沖垮，他們的建制也沒有完全崩潰，反而仍舊保留着小股規模的配合。
但是即便如此，‘餘燼’們也依舊在有條不紊的將他們的人數一層層削減下去。
這支從難民團裡生還的游擊隊，在自主能動性的作用下，已經飛快的成長到了能跟尼弗迦德精銳對撞，並且佔據優勢的程度。
“大、大人。”林肯扯着繮繩，將同樣氣喘的戰馬駕駛過來，“呼，情況如何？”
“傳送門。”藍恩指了指身後已經開始衰弱的火焰龍捲，“那個女術士挺有水準。”
“是嗎？”
林肯並不吃驚地應了一聲。
“那還挺可惜的.她一身勤學苦練而來的本事，在今天就要消失了。”
這兩個人看起來絲毫沒有讓目標從手上跑掉的遺憾。
——
一道傳送門在山林中出現。
僅剩的幾名指揮官、參謀。還有門諾·庫霍恩，芙琳吉拉·薇歌，依次從傳送門裡踉踉蹌蹌地出來。
他們不約而同的跪倒在地，開始大喘氣、乾嘔、捂頭痛呼。
全然不在意這山林地面上的髒污、碎葉、泥濘。
那樣子已經不像是世界上戰無不勝的尼弗迦德軍隊的高層指揮官，反而像是一羣走投無路的潰兵。
“這是什麼鬼地方？”
元帥首先以自己的堅強意志緩過神來，低聲喝罵着。
“這不是我們預訂的傳送點！芙琳吉拉·薇歌，這是怎麼回事？”
“我的狀態不好。”女術士此時也沒了客氣。
任是誰救了對方一命，說話都會有底氣一點。
“我已經工作了太長時間，而且死亡術士的驚恐還盤繞在我的腦子裡，那個獵魔人剛纔都要把我逼瘋了！你還指望我能有多精準？！”
“好吧，這裡應該離我們的目的地不遠，步行前進！”
門諾·庫霍恩強忍着穿過傳送門的眩暈，很快判斷出他們所處的位置，並準備前往他們預訂的傳送點。
那是一處充當後備軍力的兵營。
在場的倖存者們都不敢耽擱，縱使這會兒全身難受，但是隻要一想起那個將他們從指揮所裡逼出來的身影，頓時雙腿就有了力量。
他們開始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冬天的林地裡前進。
他們已經當了許久軍隊裡的高層，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些體力活動了。“我們的判斷有問題，大問題！不解決這問題，我們就拿那個獵魔人毫無辦法！”
在艱難的行走了一段時間後，一個指揮官出聲說道。
也許所有人都沒發現，或許是不想發現，在他說到某個詞的時候，在場所有人的肩膀都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天下無敵的尼弗迦德軍團被直接掃了指揮部.這一行爲帶給他們的心理衝擊是前所未有的。
畢竟，這世上應該沒人比這支軍隊的指揮者更清楚它有多強大了。
而在遭遇失敗時，這些指揮者也會更加痛徹心扉。
他們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敵人，以一人之力在戰場上進行精準機動，沿途遇見的所有陣地全部突破，指揮官全部被精準掃除，接着就像早就知道了一樣，直接衝到指揮部！
這樣的敵人，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指揮官的聲音嘶啞而決絕，就像是一頭走入絕境的野狼在嘶叫。
“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不是嗎？那變種人不怕魔法，甚至八成是因爲魔法才能找過來！”
“夠了，尚恩爵士！”
在這個指揮官將矛頭赤裸裸的指向術士，或者說指向自己的決策之前，門諾·庫霍恩勒令他閉嘴。
但軍隊裡的威望簡單而直白：能贏就能得到尊重，輸了就受人指指點點。
門諾·庫霍恩當然有威望，他幫助尼弗迦德打了不知道多少勝仗.但那是在今天之前了。
“我是在爲帝國的戰略說話，你也要叫我閉嘴？”
“對付一個人的方針算什麼戰略？”
“但是對付那個人的方針，對帝國來說難道還稱不上是戰略？！”
尚恩爵士毫不客氣的質問，讓尚且不太舒服的元帥無話可說。
“醒醒吧！這場會戰要輸了！因爲一個人！那該死的‘一個人’！”
所有人的腳步不停，但是卻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後，元帥開口：“我會爲此次戰敗負責，可眼下最要緊的事，是重新確立指揮系統，然後讓軍隊向南突圍，從戰局膠着中抽身，回到我們的佔領區。”
“頂着失敗的名頭回去？難道尼弗迦德軍隊不敗的名聲就要毀在咱們手裡？”
尚恩仍舊不依不饒，而此時，門諾·庫霍恩驟然轉頭，像是才認識到這個曾經的手下是想要幹什麼。
“我們不能失敗。”尚恩爵士雙目赤紅，咬着牙說。
“我們所向無敵的名聲代表的不僅是榮譽！更是利益！你心裡清楚得很！”
尼弗迦德是一個奴隸制帝國，附屬國對它而言是傾銷商品的市場和剝削的對象。
每年，帝國境內或者附屬國境內的起義都此起彼伏。而就算是頻率如此之高的起義，也還是在‘尼弗迦德軍隊天下無敵’的共有認知之下才有的。
這個認知則是尼弗迦德軍團在帝國擴張之時一場一場打下來的！
辛特拉的卡蘭瑟爲什麼能被稱爲‘雌獅’？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人們敬佩她，居然真的敢主動表示對尼弗迦德的敵意。
即使尼弗迦德對辛特拉的覬覦其實早就很明顯，但伱竟然敢還手，這足以說明卡蘭瑟是個狠人、是頭‘獅子’。
而如果連這個壓制一切的共有認知都消失了，北方人還會怕他們嗎？帝國境內和附屬國境內將多出多少亂子？
起義、叛亂、分裂、顛覆.
在認知上建立的優勢，也許在一夕之間就會崩塌。
進而，曾經擺出軍隊恐嚇一下就能解決的問題，以後可能需要掏出真金白銀的出兵打仗才能壓制。
到時候多出來的花費會大到無法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