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琳吉拉的迴應讓門諾·庫霍恩又有了點信心。
畢竟總指揮身邊的術士跟普通的二流術士不一樣,芙琳吉拉·薇歌是能夠在半空中打開傳送門的高級施法者。
有一手傳送門在,怎麼着也不至於指揮所被端掉吧?
也許他本人是這麼想的,也許是他被自己指揮所裡的衆多手下裹挾着,不得不這麼想。
總之,會戰的節奏不能被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獵魔人給攪和了。
這是場巨大的戰爭,代表着巨大的利益。
已經誰也不能從中抽身了。
門諾·庫霍恩只能隨機應變,將自己手下可以調動的機動性力量調往身邊,企圖在自身指揮所的周圍構建起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而這一切.也只是另一場被誘導過的戰術罷了。
“已經掌握了嗎?”
藍恩在腦海中和正在進行現場計算的曼妥思確認。
生物智腦的聲音久違的回到了他們剛開始時候的狀態,帶着一種疲憊和卡頓。
當初它要花半個小時的時間才能制定出一套個人化的訓練方案。
而在今天,主體的要求依舊極限的壓榨了它的運算能力。
“是的先生,我已經計算出了術士們之間的通信效率、他們的通信間隔、一次溝通的信息量.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於是,在身後跟着的林肯等人愕然發現,他們的行進過程變得非常詭異。
帶領他們前進的藍恩,在接下來的行進過程中總是突然就轉向,甚至是掉頭。
而在繼續行進了一段時間後,又會在毫無變故的情況下像是緊急規避什麼一樣,改變路線和行進速度。
簡直就像是跟某些看不見的敵人鬥智鬥勇。
但是與此同時又不得不承認,他們的遇敵概率開始驟然降低,每個人的體力都開始恢復。
“大人。”在身後戰友的疑問下,林肯不得不提升馬速,來到藍恩的身邊跟他並駕齊驅。
“是尼弗迦德人的術士在這裡佈置了看不見的詛咒還是妖靈什麼的嗎?我感覺咱們在來回繞圈子。”
“不,這裡沒有詛咒、沒有妖靈,甚至連混沌魔力都不多。”
藍恩平靜的說着。
“我們也確實是在繞圈子。”
甚至連這段時間零星的幾次遇敵,都是被計算好的,刻意要讓尼弗迦德的指揮部知道的。
因爲只有讓敵人知道己方有限的動向,才能控制敵人的行動!
藍恩在剛纔,林肯問他‘被發現了是壞事嗎’的時候,只是笑笑不說話。
因爲他正是想要被尼弗迦德的指揮部發現自己的存在和動向。
如果他們發現不了自己,那反而無法好好‘指揮’他們了。
“收到消息,【獵爵】還在移動!這次的方向是東南!派黑步兵弓箭團過去!”
“派不過去!他們已經緊急機動了兩個小時!就算到達了位置又能有什麼戰鬥力?!弓都拉不開了!”
“那還有什麼軍團?總要頂上缺口啊!”
“戴爾文尼旅!讓他們上!”
消息被一條一條地從芙琳吉拉的嘴裡說出來,接着被書記官記錄在案,接着參謀們則根據戰況情報做出決策。這本是一條邏輯清晰、權責分明的辦事規程,但是現在,指揮所內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一個參謀扯了扯自己的黑白配色領結,好讓自己的呼吸順暢一些。
他看上去就好像在賭場泡了幾天幾夜一樣,頭髮散亂、眼睛通紅,整個人都像是快被熬幹了。
“他到底想去哪.這簡直就是隻狡猾的老鼠!”
在桌子上的戰局圖上,除了黑色的尼弗迦德軍,紅色的北方聯軍,還有一股灰色的勢力在地圖上橫衝直撞。
那股勢力只有六十多人不,正準確的說:值得重視的,只有一人!
這地圖本來二十分鐘一換,已經是信息交流效率大增的結果了。
但是在引入了藍恩這個變量之後,新地圖僅鋪開上來不到五分鐘,就已經被參謀們畫得凌亂不堪了。
而在那越發凌亂的圖紙上,被緊繃的神經所折磨的衆人誰也沒發現,他們原本構築好的防線,正在被他們自己給慢慢拆得越發鬆散。
遠比古老的方式先進的通信系統,會讓指揮員的指揮慾望得到空前的釋放和加強。
以前不知道、管不了的前線細節,現在都能展現在自己眼前,指揮官們誰能忍得住?
這是有快感的。
但是,一個普通人一天能高效完成的工作量是有限的。
每個作戰單位的調動都牽一髮而動全身,畢竟這不是在佔據絕對優勢的佔領區,而是在一場大會戰的作戰之中!
誰走了?誰頂上?誰該被保全?誰可以放棄?哪片陣地不重要?
而在藍恩一通看似凌亂,其實別有用心的機動之下,整個指揮所裡的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覺間消耗着他們的腦力。
進而注意力分散、反應速度遲緩
以至於在長久的忙碌之中,這宛如菜市場的指揮所中才突然冒出來一句疑問。
“等等,各位【獵爵】的消息有多久沒傳過來了?”
死寂,如同驟然落下的帷幕一樣籠罩了下來。
所有人,包括頭昏腦漲的門諾·庫霍恩和芙琳吉拉·薇歌,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鐘錶。
半個小時。
在因爲頻繁調動部隊,而產生的接洽、分析、善後、補救等等繁忙的事務中,所有人才在這時從頭昏腦漲的高強度腦力勞動中回過神來。
那讓他們進行這一系列軍隊調動的元兇.已經半個小時沒有情報出現了!
一個參謀從死寂的氣氛中掙脫,一把拽住了身邊一個書記官的脖領子,臉色就像是想要吃了他!
“翻記錄!看是不是漏掉了?快啊!”
而門諾·庫霍恩就更加直接,他此時距離場地中心的芙琳吉拉還隔着幾條桌子。
但他在這時候就已經朝着女術士厲聲大喝:“開傳送門!快開”
尼弗迦德的名將不再抱有僥倖心理,在意識到那個獵魔人在他們的情報上產生了三十分鐘的行蹤空白之後,他當機立斷準備轉移指揮所。
但是,時間已經不夠了。
生物智腦的計算搭配帝皇之子的情緒敏感和戰場經驗,已經讓某個隊伍從鬆散起來的防護網裡穿插進來了!
“咣!!!”
一聲如同教堂鳴鐘的聲音在指揮所的營帳之外爆響!
伴隨着爆響,緊接着是戰士們忠誠的戰吼聲,和緊隨其後的慘叫聲、痛呼聲。
就算還什麼都沒看見,但是所有人也都能聽到:營地被突破的速度出奇的快!
一道猙獰的血線潑灑在了指揮所的營帳篷布上。篷布上那淒厲的鮮紅讓所有人臉色發白,雙腿打顫。
不再有時間猶豫,按照先前門諾·庫霍恩這位戰術大師給予的作戰建議,芙琳吉拉立刻微微擡起雙手。
一股狂風在咒語念動間開始席捲一切。
大規模覆蓋式法術,這玩意兒不用考慮能不能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