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繼續往洞穴的深處走,藍恩和卡珊德拉遇到的就都是這種怪異的‘人類’。
他們的身上僵硬的拼接着各種野獸的肢體。
光論戰鬥難度來說,這些敵人能造成的麻煩還不如他們身上肢體的‘原裝正品’來的厲害。
沒有詳細的手術規劃和生物知識,這些肢體就這麼生硬的拼接到人體身上。
妄圖讓它們發揮強力的作用,還不如對着流星雨祈禱管用。
藍恩在生物領域的學術水平,和他的學術驕傲,讓他完全不能承認這些東西是‘被生物手段強化出來的’。
它們就像是在古早時期裡的科幻小說裡的強化人一樣。
做出這事的人根本就沒有相應的知識和認知,只是挑了自己認爲厲害的動物肢體,然後生硬地跟人體鏈接在一起。
與其說這是富含技術的生化手術,不如說這是誕生於對原始力量的崇拜,殘忍又愚昧的怪誕藝術。
唯一讓藍恩感到不對勁的是——
這種毫無知識與經驗,憑藉臆想硬來的改造,居然真的還做成了!
先不論這些被硬塞了一堆野獸肢體的阿瑞斯信徒還能活多久,反正他們身上的肢體是連上了,而且某種程度上還算是能用。
藍恩對於這種現象覺得很有探究的必要。
一窩各色野獸,或者說連野獸的戰鬥力都達不到的阿瑞斯信徒,這些人對普通的戰士而言會很棘手。
可是對卡珊德拉和藍恩造成的麻煩非常有限。
而且這其中更多的是精神干擾。
藍恩還好說,他是個唯物主義。湖中女士這種概念神,他站在面前該聊天也能正常聊天。
可是卡珊德拉是個土生土長的古希臘姑娘。
濃郁的宗教氛圍和文明初始時期的世界觀,理所當然的參與了她自身思維的塑造。
卡珊德拉因此開始不停的向着宙斯祈禱,考慮到這裡距離雅典很近,她也給雅典娜祈禱了好多句。
“這些怪物難道它們是從塔爾塔羅斯逃出來的東西嗎?哈迪斯就沒有看好它們?”
到了最後,卡珊德拉甚至已經拒絕用人類的代詞來稱呼他們了。
“這些血液真沒關係嗎?”
她還很謹慎的再三向藍恩詢問動手的時候沾了血會不會有事。
而藍恩對此的回答也很直接。
在昏暗冰冷的洞穴裡,屬於湖女之劍的清亮銀光閃過沾血的白霜地面。
‘咔嚓’一聲,一個碩大的熊掌被從已經死透了的阿瑞斯信徒身上切下來。
藍恩用刀尖挑起來這塊熊掌,舉到卡珊德拉麪前。
“這頭棕熊大概有五歲。”藍恩笑着說,“如果想做熊掌吃也沒問題哦。”
“不,我寧願你給我點麪包和醃橄欖。”
卡珊德拉說着,一邊面無表情的用一根手指抵着湖女之劍的刃面,將熊掌推遠。
打發了還在開玩笑的獵魔人,卡珊德拉撇過頭,不去看地上那些前所未見的屍體。
“我們鬧出來的動靜很大,但是你說的那個哈帕洛斯.他難道耳朵壞了?還是他根本就不關心自己的手下?”
“我覺得是後一種可能。”藍恩甩掉刀尖上的熊掌,在玩笑過後用理智的語氣說着。
“他在那張線索紙條上就已經透露出來了狂妄的味道。自認爲得到神恩的人,也許都不會將自己這些凡人手下看成是同伴了。”“而且你以爲這些洞穴裡的骨頭,就都是他們擄掠過來的受害者?”
外掛板甲片的靴子,‘咔嚓’一聲踩碎了一根散落在地上的人類脛骨。
碎裂的骨茬子躍動在凍得梆硬的地面上,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響聲。
“他在製作這些東西的初期肯定有犧牲者,而出去捕獲作爲原材料的野獸也會死人。顯然.哈帕洛斯並不在乎他們。”
“那就讓咱們看看吧。”卡珊德拉輕輕一甩,斷矛上粘稠的血漿和沾了血的毛髮就被甩了下去。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着洞穴最深處的一個空腔。
卡珊德拉有一種類似雷達波的感知能力,被她稱作【雅典娜之視】。即使是伊卡洛斯沒有發現的目標,也能被這種感官揭露出來。
而在【雅典娜之視】中,那個空腔就是這個洞穴的最深處。
而裡面也正坐着一個安靜的人。
藍恩和卡珊德拉的腳步沒有再多做掩飾,而是直接朝着洞穴空腔裡走去。
更勝一籌的寒冷在這處空腔中溢出,甚至可以說,整個洞穴的不正常溫度就是出自這裡。
地面和石壁上已經不是薄薄的一層白霜,而是結成了冰凌!
幾根蠟燭與火盆點亮了這裡。
哈帕洛斯跪倒在一個連帶基座有五米多高的阿瑞斯雕像前。
不知道他們從哪裡找到的這個雕像,又是怎麼搬進來的。
現如今,那個高大雄壯的阿瑞斯雕像已經沾滿了鮮血、毛髮、碎骨等等骯髒東西。
就好像是有人在雕像的面前搞了一場又一場的屠宰似的。
哈帕洛斯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並且看起來他也清楚來的人是誰。
但是他仍舊跪在地上,嘟囔完了一首關於阿瑞斯的讚美詩才站起來面對藍恩和卡珊德拉。
這是一個光頭男人,他的上半身胸膛和臉上都跟大部分阿瑞斯信徒一樣,塗上了骨白色的油彩。
身上穿着帶着人骨小部件裝飾的簡易盔甲。
乍看上去,就和任何一個阿瑞斯信徒沒什麼分別。
但是在他身後的腳邊,一具上半身是狼,下半身是人的屍體,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德莫斯的姐姐,【馴鷹人】卡珊德拉。還有從凱法隆尼亞出現的半神,你們好。”
哈帕洛斯的眼球佈滿血絲,並且像是上岸的魚一樣病態的突出。
但是出乎意料,他的言語表現居然還挺有理智。
“很高興你能知道我們的名字,雖然我一直不認爲自己是什麼‘半神’。”
藍恩緊盯着對方開口說話,他的高體溫讓他在這個環境下一張嘴就是一大團白霧。
“不過我聽說你是秩序神教裡一個名爲‘血脈崇拜者’支部的成員。怎麼?遇上了高貴的血脈不表示一下嗎?雖然我不是,但是卡珊德拉在你們的體系裡應該確實血脈高貴吧?”
“正是如此。”哈帕洛斯咧了咧嘴,嘴裡承認的很痛快。
但是在行動上,他卻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