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緣由和來處,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自動纏上自己三個的無形力量
藍恩雖然通過【身光】,並沒有感覺到這股力量的惡意。
但是謹慎起見,他還是想找本地人,或者是本世界的資料看看,這股力量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這是這個世界的某種‘自我防禦機制’什麼的,早知道就能早做處理。
抱着解決疑惑和隱患的想法,藍恩騎着麒麟從山崖上下來,換了個方向準備從正門接觸一下這個村子。
從麒麟的高速移動中,藍恩已經差不多知道了這個村子的大概佈局。
這裡確實應該是跟日本古代差不多的一個時期。
之所以說‘差不多’,是因爲藍恩已經明確發現了這個世界存在超自然力量,因此只當是跟故鄉世界的部分文化背景有相似發展的世界而已。
這個村子的最深處,毫無疑問就是他們剛從天球交匯裂隙裡出來時所見的巨大櫻花樹。
神道教作爲日本的本土宗教,信奉‘萬物有靈論’。
也即是山川河流,乃至是被使用許久的人造器物,都有自己的靈性和力量,因此一株巨大的常櫻之樹被作爲參拜對象,也屬於正常。
常櫻之樹所在院落之外,偏殿是個小神堂,應該也是村長、神官一類有地位的人的住處。
村子不大,但是出乎意料的人不少,還挺熱鬧。
藍恩猜測應該跟這個村子的營生有關。
村子的後半部分則是一個挺大的墓羣,應該跟居住區差不多大,看得出來這村子已經安穩存在很長時間了。
不然攢不出來這麼大的一片墓地。
難不成這是還算安穩的一個年代?
藍恩不着邊際的想着。
雖然明確這個世界存在超凡力量,但是藍恩卻不知道超凡力量的明確表現形式。
因此爲了防止嚇到別人,他讓絨布球和麒麟在遠處待命,而自己則孤身前往村子裡。
黃土路,多虧最近沒下過雨,因此不是滿地黃泥。
藍恩一邊走着一邊嘴裡嘟囔着自己在葦名突擊學會的日語五十音。
“他們應該是說日語的吧.應該?”
他們說的確實是日語。
在離村莊大門口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藍恩就已經聽見門口邊上幾個人的交談了。
“哦!是善田坊大人啊!您這是又來照顧生意嗎?”
“啊,這年頭有誰不想要糧食呢?我現在有差不多多出來一百俵的米,車不夠用,想看你們這裡還有沒有閒下來的車能調度一下。”
“您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大啊。”
兩個守門的,應該是村子裡的防衛隊之類的,另一個則是個遊商。
他身後跟着兩輛馬拉的木板車,車上堆得很高,雖然勉強能走,但是又慢又危險,非得勻出來點另外裝車才行了。
所謂的‘俵’,是一種用稻草、麻繩紮成的圓柱體狀容器,用來儲存運輸糧食所用。
大小並不規範,跟準確不沾邊,只是在這人嘴裡用作量詞罷了。
“嘿嘿,我聽說馬車是沒了。”守門的人以玩笑的口吻說着,“牛車你要不要啊,善田坊大人?”
守門的兩個人,都是身上只穿着一件上衣,兩條腿上穿着單褲,布條在小腿上綁着護腿,腳上是三福扣的草鞋。
額頭上戴一條鑲了鐵片的護額,上半身則是鑲了更多零散鐵片的簡陋護甲。
在跟商人說笑談話的時候,兩條穿單褲的腿互相摩擦着。草鞋內的兩腳沒穿足袋,看着像是在搓泥一樣。
這片地區的天氣不算惡劣,就算是一二月份氣溫也並不太低。可是這幅打扮說是不冷,也不可能。
就算是土生土長的村民,還是會下意識的摩擦取暖。
“別跟我開玩笑。”善田坊揮揮手,像是很嫌棄似的,“牛車那是貴人才用得起的,我用它拉貨?我不掙錢的嗎?”
“誒!”守門人把長槍摟在懷裡說,“我們十三櫻村,各地商隊的牛車馬車來了之後都輕輕鬆鬆就能養得壯實,不掉膘!你也不是不知道,所以牛車也會比別的地方便宜哦。”
旁邊的守門人笑着幫腔:“怎麼樣?試試唄!你個商人能坐牛車,跟貴人一樣嘞!就當買個氣派啊!”
幹活兒的牲畜,最怕的就是掉膘。
靠農活吃飯的人,自己要是有一頭牛,牛掉膘比自己掉膘都嚴重得多。
而往外借牛充當放貸手段的人,借出去的牛掉膘更是要找借貸人麻煩的。
所以在十三櫻村,幹活兒的馬和牛如果真的相較別處不容易掉膘的話,確實可以做到比別的地方便宜。
善田坊有點心動了,主要是那句‘跟貴人一樣’,這句話讓他覺得非常刺激。
可還沒等他把這股意動的情緒表露出來,他猛地就看見自己面前兩個十三櫻村的守門衛兵陡然緊張起來。
原本懶散的抱在懷裡的長槍,被他們手忙腳亂的握在手上,並且擺出了槍頭朝外的戰鬥架勢。
“什麼?發生什麼了?”
善田坊連頭都沒回一下,趕緊彎着腰就從兩個守門士兵的中間躥了過去,嘴裡連忙問着。
相比之下,他後面兩輛馬車上的車伕就遲鈍許多,足足慢了三四秒之後才也着急忙慌的從板車上滾下來,連滾帶爬的朝着村裡跑。
“妖怪嗎?!”
一個守門士兵顫音嘀咕着。
“大白天的?”另一個守門士兵聲音顫得更厲害,“就、就來妖怪了?”
遠遠看到一個人影,這本不是什麼值得上心的事情。
但關鍵在於他們已經爲村子守門許久了,每天看着村子大門外的景象,自己心裡已經建立起了參照系。
比如那塊大石頭。
常人從石頭邊過去,頭頂能跟石頭平齊就算是挺高大的了。
而那個人影呢?!
那塊石頭都快夠不着他的胸口了!
遠處因爲模糊而平平無奇的人影在有了大小對照之後,一股悚然而驚的感受立刻襲上心頭。
那恐怕不是個人!
“菊、菊地大人,今天在村子裡吧?”
“對、對啊!菊地教習今天沒出去!”守門士兵的聲音裡頓時多了點鎮定,“我們可以敲鐘,讓教習過來!他可是能祓除常世的強大武士!”
一陣鐘聲響起,頓時整個村子都更加喧譁起來。
而正在緩步靠近的藍恩則皺了皺眉.表面上看起來挺安穩的村子,但其實竟然這麼容易受驚嗎?
這可不大正常。
但是爲了表示自己並沒有敵意,藍恩還是在鐘聲響起之後只又靠近了幾步,就停住不動了。
村莊大門內過了好一會兒才亂七八糟的涌出來一小堆人,打扮都跟守門士兵差不多,手拿長槍或打刀。
而一羣人中,一個顯眼的、剃着月代頭的男人,則手按刀鞘張望一陣之後,纔有些疑慮和遲疑的緩步靠近藍恩。
而越是靠近,男人眼中的疑慮和遲疑,就越是轉化成‘這他媽什麼情況’的茫然。
等到這人徹底站在藍恩面前時,剛纔手按刀柄,一副準備廝殺模樣的男人,現在的表情卻已經沒有了那種毫無猶豫的殺意。
反而更近似於‘這人不會找我麻煩吧’的侷促。
兩種情緒的變化在藍恩眼中十分明顯。
畢竟前者第一反應就是開始廝殺,後者第一反應則是可以交涉。
“這位.呃,大人?”
他像是有點摸不準該怎麼稱呼藍恩,於是一邊隱晦的上下打量着獵魔人,一邊遲疑的試探性開口。
“不知您是.?”
菊地大介確實感覺到茫然,沒見過這一號人啊!
藍恩兩米五的身高,還有與之搭配的完美體魄。說實在的,菊地大介就算是在佛堂外面的仁王立像上都沒見過啊!
而眼前活生生的人,他的皮膚細嫩白淨,不用想就是個好出身的貴人。
面容俊美幾近妖異,要不是剛纔從遠處靠近,慢慢看清這張臉,菊地大介估計自己可能都要看呆了。
身上的鎧甲厚重,造型雖然新奇中帶點猙獰,但是菊地大介也不是沒見識的人。
比起鎧甲的形制,他更關注這一套下來得要多少錢。還有這麼多錢又代表什麼樣的地位和背景。
“你不必稱我爲‘大人’,我們之間沒有從屬關係。在下藍恩。”
“大全名是‘藍恩’?”菊地大介眨巴着眼睛,似乎費勁的想了想,“您是,明國人?”
日本平民是沒有姓氏的,但是他怎麼看藍恩,這一身的氣質與風采,都不可能是沒有姓名的泥腿子。
獵魔人也眨了眨眼,隨後機械式的點點頭。
這裡的海對面,也是叫做明國嗎?
“嗯嗯!明國人,學藝於南蠻和本地。”
說着,藍恩的嘴角還露出了夾雜着回憶的笑容。
他還記得當初第一次到葦名時,他就是這麼自報家門的。
而他看從村子裡過來的這名武士,他身上的佩刀和服飾,也都跟當初葦名國的大衆形制差不多的樣子。
衣衫、武器的形制可以從側面反應時代。
菊地大介先是被那笑容弄得有點晃神,接着聽完藍恩的自報家門,就更是有點腦子處理不過來的愣住了。
幾個詞都聽得懂,但是連起來後這都什麼大雜燴?
菊地大介在心中發出了跟曾經葦名國衆人一般無二的感慨。
但是不論如何,眼前這個人應該不是妖怪。
菊地大介眼下只能做出這種最淺層的判斷。
因爲在靠近藍恩之後,他並沒有跟妖怪接觸的那種難受的感覺。
雖然他也只是曾經面對過一兩隻餓鬼而已,但是毫無疑問,他已經是十三櫻村中最有見識的人了。還是武士呢!
“在下菊地大介!”
很有氣勢的一邊躬身行禮,一邊喊着。
“恬爲巖村城城主安藤守就殿下麾下武士,也是十三櫻村教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