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下,弗爾泰斯特的拳頭錘在桌面上,他怒氣衝衝。
“反正不是我,我從沒想過通過跟一個小女孩結婚來得到王冠!畢竟我.”
“畢竟你在過去四年的時間裡都一直在跟拉·瓦雷蒂男爵夫人偷情。”米薇再次微笑着說,“就像是兩隻相愛的斑鳩一樣,只等着老男爵閉上眼睛。”
“別瞪我啊,我的親戚。除了你們泰莫利亞和瑞達尼亞,其他國家有點探子、間諜也很合理,不是嗎?我給他們付錢就是要幹這個的。”
“考慮到辛特拉的王位,不少國王會願意爲此犧牲自己的幸福的。”
“等等。”亨賽特撓了撓自己的鬍子,狐疑道,“說到‘不少國王’,卡蘭瑟曾經要把外孫女嫁給維登的艾維爾王的兒子,那老傢伙是不是也有嫌疑?事關辛特拉的國土。而且不只是他”
維茲米爾低聲自語:“的確,艾維爾王有三個兒子呢。而眼下在場的人中,有男性後裔的又都有誰?嗯?米薇?萬一是你在攪混水矇騙我們呢?”
“那你們可以把我排除在外了。”萊里亞女王笑得更加迷人,“我的兩個兒子至今仍舊漂泊在外,這就是放縱教育的代價啊。”
“即便他們還沒惹出要上絞刑架的亂子,但我也不覺得他們會突然就想當國王了。”
“雖然是他們的母親,但我只能說,他們比我的亡夫還要蠢。願他安息,見過我丈夫的人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概念。”
“那確實。”瑞達尼亞國王贊同道,“我是見過的。你兩個兒子真比他還蠢?見鬼,我以爲他已經蠢到極限了請原諒,米薇。”
“我原諒你,維茲米爾。好了,現在誰還有兒子?”
米薇說着,眼睛卻已經明晃晃的看着亨賽特。
科德溫國王冷漠的說:“我兒子已經結婚了!”
“這也算問題?”德馬維在旁邊陰陽怪氣,“有位睿智之人剛說過:考慮到辛特拉的王位,很多國王都願意爲此犧牲個人幸福,何況是王子的幸福?”
“我不允許這樣的污衊!別刁難我了,別的國王就沒兒子了嗎?比如亨弗斯聯盟的聶達米爾,他有兩個兒子,他自己也是鰥夫!還有,別忘了柯維爾的伊斯特拉德·蒂森!”
“這兩個排除。”維茲米爾擺擺手,“他們兩家最近在考慮政治聯姻,籌劃彼此之間的聯合統治。這檔口往外伸手既不穩妥,又顯得太貪心。”
“確實,亨弗斯跟柯維爾都離辛特拉太遠。他們都在最北邊了,手伸不過來。”德馬維突然話鋒一轉,“可有一個人離辛特拉近啊,非常近!”
“誰?”
“恩希爾·瓦·恩瑞斯。他尚未娶妻,而且可比你還年輕,弗爾泰斯特。身體也好,聽說有三位爵士的妻子是他的情人。”
“看在天花和瘟疫的份上。”瑞達尼亞的國王這下真是狠狠皺緊眉頭。“如果真是這樣,恩希爾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擊潰我們!”
“很明顯,辛特拉的人民和貴族會追隨卡蘭瑟的血脈。想想看,要是恩希爾得到了幼獅,情況會怎樣?雪上加霜啊,辛特拉女王,同時還是尼弗迦德王后。”
“皇后?”亨賽特一撇嘴,不屑地說,“你在誇大其詞,維茲米爾。恩希爾憑什麼給那女孩一頂皇后的冠冕?”
“他已經攻下了辛特拉,征服了它、統治了它,讓它成了一個行省。他已經坐上辛特拉的王座了。爲了已經得到手的東西,給出去一個王后的位置?”
“首先,”弗爾泰斯特反駁道,“恩希爾是作爲侵略者佔領了辛特拉。可如果他能找到那個女孩,並且將她封爲王后,就能合法合理的統治那裡。”
“尼弗迦德對於辛特拉的統治成本將會驟降!甚至於辛特拉將能爲尼弗迦德帝國提供支持了!”
“與卡蘭瑟血脈聯姻的尼弗迦德將不再是令北方敵視的入侵者,而將是我們必須重視與交往的鄰國。”
“現在就已經是民心散亂了,真到那時候,咱們發動戰爭的阻力將會大到什麼地步?還怎麼跟尼弗迦德人打?到時候真打起來,我們反倒成了辛特拉的侵略者!”
正義之戰與不義之戰,說起來似乎只是名頭的差距。
但要是其中的差距真的只是一個名頭,古往今來、古今中外的所有名臣將相,總該有個徹徹底底的實用主義者吧?
但就是愣沒有一個人,在能佔據正義之名的時候放着不用過。但凡能在正義之戰和不義之戰中有選擇的餘地,他們是個人都知道閉着眼該選什麼。
這不僅是名頭這是切切實實的力量!
“見鬼!”弗爾泰斯特臉色徹底難看起來,“我不知道是誰在找那個孩子,只能說不是我。但我宣佈,我將從現在起開始尋找她。”
“我依舊認爲她應該是已經死了,但我們不能冒險,她的身份太重要了!”
亨賽特先是點頭,接着說道:“但另一說,我們是不是該先商量好,找到之後讓她嫁給誰?這不能聽天由命吧?”
“她先期可以跟維賽基德的游擊隊在一起,這樣能極大的鼓舞辛特拉遺民和難民的士氣,成爲一面旗幟。”
“但想讓辛特拉在光復之後依舊成爲能夠抵禦南方的鋼鐵大門.你們別裝傻,肯定都懂我的意思。”
“等那小女孩坐上王座,她的丈夫至關重要,得能擔得起整個北方在雅魯加河口的防衛問題!在場有誰自薦嗎?”
“我就免了。”米薇開玩笑的說着,“我放棄這個權利。”
“我沒打算把不在場的人排除在外。”德馬維嚴肅的說,“咱們也排除不了。”
“即使是已經要進行聯合統治的聶達米爾和伊斯特拉德·蒂森也不例外。甚至包括維賽基德。”
“辛特拉元帥使用那面‘戰旗’的方法也許會出人意料也說不定呢?貴庶通婚的例子大家總該聽過吧。”
“雖然這位元帥已經老得發醜了,但只要有足夠的苦艾酒和春藥,指不定小女孩就能愛上他。哪怕就幾個晚上,那也夠了。咱們的計劃裡有一位維賽基德陛下嗎?”
“不,”弗爾泰斯特喃喃的說着,“我的計劃裡可沒這一項。”
“我也是。”維茲米爾苦着臉,“他頂多算是一個戰爭中的合作者,戰爭之後?也許能建立功勳,但那也得看他到底有沒有能力。僅此而已了,我可沒想要把他扶上王位。”
“而且除此之外,如果尋找幼獅的真的是恩希爾,那我們也承受不了這個風險。”
“這是當然。”亨賽特果斷的說,“決不能讓幼獅落到恩希爾手裡,她決不能.不能活着落到任何對我們不利的人手中!”
“你要殺了她?”米薇皺眉,“這太不光彩了。咱們沒必要這麼極端。先找到她,把她交給我,我會在深山中的城堡裡將她教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公主。”
“然後嫁給某一位北方騎士,無根無萍的那種騎士,大家都可以監督。等你們再見到她時,她會帶着一個孩子,肚子裡還懷着一個。”
“如果我沒算錯,那意味着有了三個可能在日後偏向尼弗迦德的篡位者。”維茲米爾冷冷的說着。“不,米薇。這手段確實不光彩,但我們不能冒險。”
“只要那女孩還活着,她的歸屬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事關國家利益啊,國王們。”
龐塔爾河谷裡嗚嗚作響的風依舊吹拂着窗扇,國王們陷入沉默。
“那還有一個人。”突然,剛纔沉默的弗爾泰斯特開口說着,“請見諒,國王們。殺死一個小女孩的抉擇確實太極端了,所以我想盡力找找轉圜的餘地。”
米薇這次站到了自己親戚的一邊:“我們洗耳恭聽着呢。”
“辛特拉本國的大貴族,不是還有一個好好的嗎?”弗爾泰斯特意有所指的說着,“年輕、適齡、英俊,並且對尼弗迦德帝國絕不軟弱低頭.你們知道我說的是誰,你們心知肚明。”
“辛特拉仍舊會是辛特拉人的辛特拉,仍舊會是擋在尼弗迦德帝國面前的一扇鋼鐵門戶。一個自由、強大、堅定的國家。”
“說得好聽,弗爾泰斯特。”德馬維冷笑着,“但我們控制不了他!”
泰莫利亞國王立刻反脣相譏:“控制?尊敬的德馬維陛下,就算是把你親兒子扶到辛特拉的王座上,你敢拍着胸脯說:你能控制他?”
“當他坐上王座的那一刻,不管之前他身上接受了誰的資助,幫誰辦過事,乃至是流着誰的血,都已經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坐上王座的人將會擁有權力,而那些權力只要有時間精妙的運作起來,就能讓他擺脫控制!成爲一個國王!”
“歷史上有過不少攝政王,該下臺不還是下臺嗎?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控制?”
“我確實控制不了當上國王的親生兒子。”德馬維乾脆承認。
“但我好歹能施加一些影響,因爲我瞭解我的兒子,我知道用什麼辦法說一件事更能讓他重視或者接受,拒絕、或者被激怒。”
“但是辛特拉的藍恩呢?我們沒跟他接觸過,唯一見得一面是他在戰場上殺得讓人肝顫。”
“可戰場上的表現,放到國家政治上又會是怎麼樣呢?總歸一句話,我們不瞭解他。”
“只有你!弗爾泰斯特,只有你跟他有過日常的接觸。”
“這話說了個圈結果又繞回來了,我怎麼覺得你就是想讓一個自己熟悉但我們不熟悉的人,坐上辛特拉的王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