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痙攣

超額的體能訓練讓查德西爾感到分外疲憊,肌肉痠痛成爲家常便飯,但身體素質的進步也非常明顯,如果說斷斷續續跑十公里是他最初的體能極限,現在的查德西爾能勻速跑三十公里。

相比之下,烏塗僅僅是更健康或者說更靈活了,他每天的訓練量僅僅是查德西爾的三分之一,一開始查德西爾覺得馮唐是在針對自己,隨着身體的變化,查德西爾意識到馮唐所謂的針對,只是對他更嚴格罷了。

“我在以雌蟲的身體素質要求你,你如果對我有意見,儘早提出來。”馮唐經常抽着煙矯正他鍛鍊的姿勢,他是一個放蕩不羈的男人,和其他的雌蟲不一樣,馮唐看查德西爾的目光總是戲謔的,卻沒有輕佻的成分。

外形上,馮唐特立獨行沒有一點軍人的莊重,但內裡,他卻有着特別細膩真誠的部分。查德西爾一邊壓着腿一邊胡思亂想,放腿時大概姿勢不當扯到某根經脈,查德西爾蜷縮着一條腿倒在了地上。

馮唐在器材室裡聽見“咚”地一聲巨響,他喊了查德西爾一聲卻沒得到迴應,有些慌張地跑了出來,查德西爾倒在地上一頭冷汗,他死死咬着發白的脣瓣,還在試圖站起來。

“不要動不要動,你聽我的,慢慢把腿伸直……”查德西爾腿伸了一半還沒伸直,又是一陣抽搐,馮唐沒了辦法,只能蹲下身體把查德西爾橫抱起來。

他喊了一聲烏塗·卡爾,喊到第三聲的時候龜族雄子才迷迷糊糊醒過來,他訓練累了就在休息室裡呼呼大睡,此時聽見馮唐的咆哮,連忙穿上鞋子哆哆嗦嗦地跑出去。

“小白怎麼了!?”印象中查德西爾一直是孤傲又可靠的,烏塗·卡爾盯着馮唐懷裡雄子蒼白失色的臉,對方脆弱的模樣讓他害怕地眼淚汪汪。

“我帶他去醫務室。”馮唐表情嚴肅,一下子鎮住了手足無措的雄子,烏塗·卡爾張着脣問他自己能做什麼,馮唐看了看他的小身板,眉頭皺得死緊:“他之前有這樣過嗎?”

龜族雄子搖搖頭,馮唐的表情於是更加陰沉了,查德西爾蜷縮在他懷裡,因爲腿部肌肉痙攣渾身都在冒冷汗,這樣的場景彷彿在嘲笑馮唐的失職,查德西爾很明顯是運動過量,是他沒有把握好訓練的度。

“你打算怎麼跟安德魯解釋?”穿白大褂的俊美雌性一臉玩味,他剛剛檢查完白虎族雄子的身體,超負荷的訓練量不但沒有讓查德西爾長出六塊腹肌,還使他身體乏力虛弱:“你們藍星人也有性別之分吧,雄性和雌性能一樣嗎?”

馮唐用鼻子哼了一聲,他不贊同雅扎的觀點。沒有人生來就是強者,是千百年來的的性別觀念讓強者更強,弱者更弱,即使同樣是雌性,不也有身體素質的差別麼,他的摯友貝利·安德魯就是後天成才的一例。

***

五年前,麥格軍校第23號宿舍樓下。

貝利·安德魯揹着行李呆呆地站在宿舍樓前,擡頭仰望這個未來要住三年的地方。軍校的宿舍樓非常簡陋且透着厚重的年代感,牆面斑駁落漆的情況很嚴重,有些牆皮因爲潮溼還微微鼓起來,讓人有一種撕下它的衝動。

貝利帶了兩個大包裹和行李箱,笨拙地往大廳移動,到電梯間了,他用語音點亮星屏,又重新看了一遍自己的宿舍號,1208室。

“別傻站着了,那個電梯不讓用。”

中年雌性雙手抱胸站在一旁,不耐煩地提醒新生,貝利·安德魯愣了一下皺起眉,中年雌性指了指樓梯的方向,示意他電梯不讓用,也就是說貝利·安德魯必須帶着行李爬上十二樓。

“真是不可理喻!”

比貝利晚到的新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他們聽到了中年雌性的話,又不可置信地向他再三確認,早就知道麥格軍校管理嚴格,但剛開學這種不讓用電梯的做法實在太噁心了。

有年輕氣盛的雌性擼起袖子,打算逼迫中年大叔打開電梯權限,卻被對方一招制服,用膝蓋抵住背死死地壓制在地面上。

“這裡不需要不服從紀律的學生。”中年雌性鬆開臉頰漲紅的男孩,冷漠地掃視那些嚇呆的雌性,警告道:“今天是新生開學,你們還不知道這裡的紀律,但從明天開始,我希望你們記住這一點。”

貝利看完這場鬧劇,揹着行李默默爬樓梯,這樣的開頭似乎在預示着什麼,貝利·安德魯不怕辛苦,不怕流血流汗,但他害怕被退學。他費勁千辛萬苦獲得了來軍校學習的機會,就不打算浪費它,否則,他離開他的寶貝到這裡的意義是什麼呢?

宿舍是四人間,貝利到的早其他舍友還沒來,他選了靠陽臺的牀位,把箱子裡的被褥拿出去晾曬,到中午又來了一位舍友,貝利向他做了自我介紹,但對方的迴應很冷淡,說了名字雅扎就不再搭理他了。

其他兩位舍友也陸續到達,一位看上去年紀很小叫木塔,另一位是木塔的竹馬索亞,據說是陪他來上學的。

“什麼竹馬,那是木塔的替身。”

和雅扎熟悉後,貝利·安德魯才知道什麼是替身,就是木塔犯錯的時候幫他頂罪,代替他受罰,每次搭檔時,要像堅實的肉盾一樣站在木塔前面擋傷害。

索亞是窮人家的雌子,能夠以這樣的方式進麥格軍校,對他而言已經是幸運了,他任勞任怨地當着木塔的保姆,照顧他起居代替他受過,戰戰兢兢地過着每一天。

每一位麥格軍校的新生肩膀上都承載一個家庭,一個出人頭地的希望,貝利·安德魯也有一份簡單的信念,他要變得很強很強,只有變得更厲害才能護住他的小老虎。

每天睡前,他都會親吻掛在脖間的小袋子,裡面裝着一團軟軟的毛球,是他離開Cassiel前收集的。只要帶着它,貝利·安德魯的胸膛就裝滿了前行的勇氣,無論多麼挫敗,他都能重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