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臨黃浦江的一棟十幾層樓房的頂上,萬建忠與龍一併肩眺望外白渡橋,灰衣老人揮臂的瞬間,龍一的雙手硬生生在樓頂邊沿的空心鋁管圍欄上捏出兩個清晰的手掌應,欣賞別人搏鬥對他來說很不是滋味,就好比一個癮君子在地上搜尋菸頭時猛然發現旁邊有個傢伙正悠哉的抽軟中華,龍一的痛苦大抵如此。“少主爲什麼不讓你下去幫忙?”萬建忠看着空心鋁管上的清晰手印,莫名心寒,在龍一這雙拳頭下任你是運籌帷幄的豪雄,還是詭計多端的流氓,同樣脆弱的不堪一擊。有些年數不動拳腳刀槍的萬建忠想起一句話“在絕對強悍的力量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顯得蒼白無力。”萬建忠不知道外白渡橋面上那個一臉輕鬆笑意的狂妄傢伙十歲就徹底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意義,十六年來一直追求的正是摧枯拉朽壓垮對手的強悍力量。龍一壓住洶涌戰意,無奈聳動肩膀,淡淡道:“少主說我們幾個的拳腳太過剛猛,洪門那些廢物經受不起。”“呵呵,我看是少主不想讓你們十二龍嚇壞了看熱鬧的人和馬上就要趕來的警察,在衆目睽睽下沒必要鐸芒畢露把所有實力展現出來,少主的處事手段比那些只懂顯擺排場的公子哥要深謀遠慮太多太多。”萬建忠笑道,很多時候他與主子相處會產生一種錯覺,把二十一歲的少主當成他這個年齡的上位者。超越年齡太多的成熟有時候讓人覺得可怕。夜色下黃浦江在燈光映襯下美輪美奐,郭凌飛傲然立於橋面,輕輕搖曳手臂,幾百虎狼漢子蜂擁衝上,真正赤手空拳的肉搏戰,雙方沒有一人亮出家夥,這是一場拳腳上的龍爭虎鬥,在鋼鐵橋板的震顫聲中兩夥人接觸。兩片黑壓壓的人羣交錯,有不少人在衝撞中撲倒,蘊含着驚人力道的拳腳相碰,演繹出最讓人血脈爆脹的**旋律,七八百人在橋上近身搏鬥,人與人扭打在一起,逐漸沒了章法,一片烏煙瘴氣。郭凌飛沒動,灰衣老人護衛着林丫頭後退二十幾米,等林丫頭消失在人樣中,老人才停步。郭凌飛平靜掃視拳腳相搏的漢子們,場面談不上血腥,但絕對夠慘烈,他身邊不遠有幾對兒廝打在一起的漢子滾倒,筆挺黑衣沾染上塵土,鼻血飛濺之時還連連翻滾,又帶倒不少人,可他們帶血的拳頭仍無體止的揮出,不到筋疲力盡絕不罷休。川流不息的黃浦江上接二連三濺起水花,有人跌入江中,外白渡橋兩端無數的圍觀者被橋上的野蠻搏鬥驚的目瞪口呆,見過打羣架的人不少,可有幾人見過場面如此龐大的打羣架,若是雙方揮舞的不是拳頭而是砍刀,要比十幾年前那幾部帶壞了不少小屁孩的黑幫電影更令人熱血沸騰,乃至驚心動魄。“夠味兒……”郭凌飛喃喃道,插在褲兜裡的雙拳已握成拳狀,眯眼看着洪門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揮舞拳頭狂奔過來,幾人踏入他最適合宣泄爆發力的範圍,他動了,踏地騰身如天馬行空,蓄積驚人力量的右拳擠出,發若炸雷。咔嚓!是個人就能聽出來這是骨頭碎裂成渣子的刺耳響聲,郭凌飛的拳頭正好與一個打手的拳頭相撞,血水灑落,打手的拳頭瞬間爆裂,脆弱的堪比西瓜,打手驚呆,還沒感受到痛楚,郭凌飛已落地,神鬼莫測的一雙手扣住另兩個洪門打手粗短的脖頸,不做絲毫停留,帶着兩個魁梧身軀,向前狂奔。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手腳並用極力掙扎,可無濟於事,只感覺後背一次又一次重重撞擊着別人的軀體,痛的撕心裂肺,兩人口鼻溢出鮮血,顯然在一次次撞擊中受了內傷。郭凌飛帶着兩人在密集人羣中狂奔二十米,如入無人之境,撞倒二十幾個洪門精銳,灰衣老人擰眉,全身骨骼發出輕微脆響。“我今天的對手就是你,出手吧!”郭凌飛鬆開雙手,兩個汊子筋疲力盡癱軟在橋面上,身子篩糠般抖動着,閉眼喘着粗氣,在令人髮指的強悍實力面前他們這種中看不中用的廢柴弱小的有點可憐。老人不多言,一步跨出,兩米有餘,晃動膀子猛撞郭凌飛前胸,一連串精妙動作眨眼完成,八極拳講究的就是剛猛迅捷。郭凌飛雙掌虛推,不等老人緊若繃弓的身子發力,巧妙旋身,轉到老人身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手法靠向老人前胸。同樣一招貼山靠,同樣剛猛無匹,火候絲毫不差於老人,老人在郭凌飛虛招引誘下已將集於膀子的力道發出,在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靠之下只能騰身後退,幾個扭打在一起的漢子被老人撞飛。頂尖高手博弈必須把握稍縱即逝的機會,比對手多一次機會,等於多一分勝算,搶了先機的郭凌飛如影隨行,幾乎與老人同時騰身而起,凌空旋身,踢出炫目華麗的一腿,罡風呼嘯,力道大的駭人。“來得好!”老人低呼,雙手使巧勁拍在郭凌飛的腿上,瘦小的身軀借力再拔高一米多,正好攀住橋邊的一根鋼樑,七八百人在廝打,橋面已混亂不堪,攀着鋼樑的老人擡一隻手,點了點鋼樑縱橫的橋頂。郭凌飛明白老人的意思,在橋面上確實沒法發揮實力,還容易傷了自己人,而外白渡橋比較特殊有個鋼架結構的橋頂,不過在上面搏鬥比在橋面上兇險太多,一失足的後果能決定生死成敗。他仰面看着老人,傲然一笑,助跑兩步跳起,腳尖在大橋一米五高的護欄上輕點,攀住距老人三米遠的一根鋼樑,迅速上爬。朦朧燈光中,攀爬在鋼樑上的兩條身影比狸貓還靈活,幾秒鐘爬上鋼架橋的頂部,黃浦江邊圍觀的人沸騰了,有幾個老外忍不住大聲驚呼,警笛聲響成一片,幾十名全副武裝的警察趕到現場,拉起警戒線隔離人樣。一百名黑衣漢子排成三堵密集人牆,堵在橋口與詩槍實彈的警察對峙,他們昂首挺胸,沒有顯露一絲畏懼意味,警察們威嚇着拉動槍栓大減“不許動”,漢子們眼皮子不眨一下,阮破虎閃身走出,對着爲首的警官冷冷道:“我們不反抗,也不會讓路,你們想要上橋……就開槍打死我們,從我們身體上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