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戰陣之中,兵力站着優勢的女真軍士正奮力的砍殺,大多數的永定軍軍卒都圍在陌刀陣之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只要進了陌刀陣裡,金人就沒那麼容易攻破了。楊三多此刻最大的想法就是拖着劉平先進入自家戰陣中躲避一下,誰都可以出事,唯獨自己手上攙扶的人不能有事,他是自己的指望,更是所有永定軍的指望。
轟隆!!!兩側忽然出現的永定軍騎兵像是突然插進金人大軍的兩把利刃,瞬間就將金人的陣營衝撞的人仰馬翻,長長的馬槊像是收割生命果實的死神鐮刀,隨着強勁衝撞的馬力的在永定軍騎兵手上滑起一道道白光,如同切豆腐一般,切開了想要阻擋騎兵們前行的所有生命。
“援軍來了!!!”一衆永定軍全都興奮了起來,瞬間戰鬥力提升了一大截子。岳飛、韓世忠、楊再興等人都當先入陣,如同龍歸大海一般,橫掃面前的金兵,牛皋騎着馬慢了些,也揮動着雙鐗殺進戰陣。哇呀呀的亂叫着。一鐗一個,殺得好不快活。岳飛指揮騎兵分成三股隊伍,當先兩股衝陣,爲防止劉平出現危險,剩下的去護衛中軍。本來想要安排楊再興作爲第三股騎兵去護衛中軍,還未等他安排,早就殺的無影無蹤了。
“算了,還是俺去吧!”韓世忠一撥馬頭招呼了部分騎兵直奔中軍大隊而去。
聶谷奈手裡的長刀砍翻的都捲了刃子,眼瞅着劉平被一衆永定軍親衛護衛着已經快要衝到陣外圍了。暴怒之下,一把將手裡的鈍刀子扔了,搶過旁邊手下的一個鐵骨朵,一提馬繮繩獨身單騎直奔向劉平而來。手裡的鐵骨朵如同一個巨型的開路器。舞動的虎虎生風,將阻攔聶谷奈的永定軍一下一個全都打倒。眼見着還有五六丈遠的距離便可以追上劉平,心中一陣高興更是將手裡的鐵骨朵舞動的上下翻飛。
近了。馬上就能拿下那個可惡的宋軍頭領劉平了,你砍下來宗翰的一條手臂,便用你的性命來償還吧!!
猛地,聶谷奈感到額頭一陣厲風襲來,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知道是不妙,聶谷奈來不及躲閃,猛地用用手胳膊阻攔一番。
“噗!”一隻利箭深深的插入了聶谷奈的的臂膀之中。聶谷奈憤怒的望着不遠處那個可惡的宋軍將領,就是他射的!!給俺死來吧!
射箭的正是湯懷。眼見着這個金人就要直撲到自己將主身前。湯懷已經射了不知道多少箭的臂膀擡起手,用盡力氣仍是對準瞭如同兇獸一般的聶谷奈當頭一箭射去,奈何從開戰都現在,湯懷都不知道射了多少箭,手指早已被弓弦拉傷了無數條口子,箭囊裡就剩下這一隻箭,但是形勢危急,不得不射。鮮血順着指尖滴滴答答的落下。眼見聶谷奈被自己一箭射完,射中了胳膊,行動一緩,有了孔隙,湯懷棄了硬弓,一把抄起朴刀,直奔向聶谷奈。聶谷奈眼見這個射了自己的宋朝校尉居然不怕死的衝着自己過來,當即獰笑一聲道:“俺先解決了你!!”
臂膀上還深深的插着一根羽箭,不過,聶谷奈好似渾然不覺爾等疼痛。鐵骨頭一把磕在了湯懷的朴刀上,喀拉一聲居然將朴刀一下碰斷。湯懷一見手裡的朴刀斷了,當即一扔,像是一個猿猴一般揉身而上,直接貼上了聶谷奈的身上。用力一沉,徑直的將聶谷奈拉下了馬。一個是金朝大將猛安,一個是宋朝神射手,此刻卻是緊緊的在地上糾纏在了一起,聶谷奈依仗着身材高大,蒲扇般大小的雙手一把掐住了湯懷的脖子,湯懷想要抓卻夠不着聶谷奈的脖子,只能使勁的掰聶谷奈掐住自己脖子的大手。
奈何聶谷奈的力氣很大,湯懷只感覺眼頭越來越黑,呼吸越來越困難。
“你這宋狗!給俺死吧!!”聶谷奈獰聲道。剛要想用力捏碎湯懷的脖頸。忽然自己的後心一陣劇痛,一道長長的槊鋒從自己的前胸口直透而出。鮮血像是被擠破了的氣球一般,噴灑而出。緊抓着湯懷的手也鬆開了。聶谷奈想回頭看一下到底是誰偷襲自己,還未等回過頭便斷了氣息噗通倒在了地上。
湯懷被聶谷奈胸前的噴灑出的猩血弄得滿臉血污,好容易喘了口氣。但聽得耳邊傳來一句:“湯四郎,你可是欠俺老韓一條性命啊!!哈哈哈!!”。
一抹眼前的血污,湯懷看見一匹高頭大馬從自己眼前閃過,馬上之人正是韓世忠。
此時的韓世忠帶着一部分人馬趕到劉平身前。韓世忠飛身下馬,一把扶住劉平道:“將軍,俺老韓來了。讓將軍受難了。”
劉平傷口上草草被塗了藥膏,一咧嘴,望着韓世忠喊道:“入孃的,少跟老子貧!扶老子上馬!!”
“對對!快。扶將軍上馬!將將軍送到戰陣外!!”韓世忠招呼着親衛將劉平扶上了馬,想要讓手下人送劉平先離開戰陣。
“放屁,老子上馬是爲了殺過去!,今日不殺了完顏宗翰,不算完!!”劉平猙獰道。
“將軍您的身體!!”韓世忠剛要勸阻,劉平猛地一腳踹在韓世忠前胸道:“少廢話!!老子死不了!趕緊的!晚了就怕沒有機會了!!”
“諾!!”韓世忠只得答應,一衆親軍將劉平圍得嚴嚴實實的,生怕他出什麼危險。又給劉平套上了一套明光甲。劉平奮力一舉手上的長刀,高呼道:“永定軍!向前,向前!向前!!!”
“向前!向前!向前!!!”一衆軍卒齊聲應喝。軍士們一見主帥上馬,士氣大振,視死如歸的衝向完顏宗翰。四下裡,宋軍的騎兵聚在了一起,四千多人發起集體的衝鋒,如同一團烏雲一般黑壓壓的壓向了已經慌亂了的金軍。
“穩住!穩住!”完顏宗翰慘白着臉,望着眼前衝來的宋軍騎兵,整個人都在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氣憤。從按出虎水開始,攻進高麗,征服草原,捅破大遼。從來只有我女真騎兵欺負人,何曾被人這麼欺負過。
“兒郎們!讓這些宋人知道。我女真漢子的威力!!隨我上!!”斷了一臂的完顏宗翰硬生生的用雙腿夾住坐騎,左手擎着彎刀,高聲呼喊道。完顏宗翰此刻也是發狂了一般,策馬而上,身邊的親兵也是緊貼着完顏宗翰,生怕他有什麼閃失。女真人此時正是巔峰時期,剛剛平定了疆土遼闊的大遼,狼性的目光便投向了大宋,這個在按出虎水邊壯大的民族憑藉着冰天雪地的環境與殘酷的生存壓力硬生生的鍛煉出了堅韌的毅力與狼性的瘋狂,此刻的完顏宗翰就是想要憑藉着女真漢子骨子的瘋狂徹底的嚇倒對面的宋軍,進而殺光他們。因爲他隱隱的感到,這批宋軍太難纏,自家隨着老皇帝阿骨打徵遼時也未曾看見這麼能拼殺的隊伍,便是曾號稱三十萬無敵的遼國皇帝御用野軍隊皮室軍也沒有這麼難纏,這麼悍不畏死!
“大遼的皮室軍世代饋受大遼皇帝的恩寵,是歷代遼帝不折不扣的御林親衛軍,所以可以和自己軍馬奮力拼殺,以報主上的恩德。可是你劉平這支隊伍不過是燕地一隊雜牌軍,怎生的如此勇悍!你到底爲了什麼!爲什麼啊!!”完顏宗翰咬牙暗罵道。
當世最精銳的兩大陸軍在此刻對向而衝,轟隆的馬蹄交織在一起,鮮血與骨肉紛飛,沒有退縮,沒有等待,有的只有馬上不住揮出的武器。兩個冷靜而又瘋狂的的傢伙帶着一羣悍不畏死的人做着生存與死亡的樂章。
一次衝鋒,再一次的衝鋒。一遍又一遍的突刺入陣,一遍又一遍的衝陣透殺,糾纏在一起的雙方人馬不斷的減少。永定軍仗着鎧甲精銳損失不大,而金人的靠着自己精壯的體質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衝殺。
“娘求的,這幫金賊簡直就是牲口,已經連續衝陣十八次了。居然還不累!!”楊再興騎在馬上氣喘吁吁道。
“呸!這幫雜種操的,還真是皮實啊,俺老韓以前在西軍的時候,和西夏蠻子們交鋒,西夏的鐵鷂子軍能衝陣十次已經算是恐怖的存在了,就那人··馬也得累的吐白沫。沒想到,這羣牲口衝了十八次了,居然還能堅持!!”韓世忠也喘着粗氣道。
“再堅持一下,還就不信了,這羣女真狗都是鐵打的不成,就算是鐵打的,老子也要融了這羣狗孃養的!!在堅持一會,這羣金人已經被咱們四面合圍了,守住了,一定要拿下完顏宗翰!!”劉平惡狠狠道。
轟隆!!!
又是一次騎兵重整交鋒。此時日已西落,從上午便開始廝殺,直到現在,雙方已經廝殺了四個時辰,廝殺到現在,加上永定軍騎兵們的衝鋒,女真人數上的優勢慢慢消退,完顏宗翰已經搖搖欲墜,可是仍是被親衛架在馬上,堅持着。
“還有多少人馬!!”完顏宗翰對着身邊的謀克喊道。
“宗翰,還有不到兩千人了。宗翰,不行就撤吧,給咱西路軍留下些骨血,來日方長啊。”那個謀克哀求道。“這羣南人簡直就是一羣餓狼咬住咱就不撒口,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宗翰,撤吧。”
“到了這個是時候了,你以爲某家不想撤麼!撤不了,四面都被宋人圍住了,如同鐵桶一般,外面沒有援軍接應,如何退的?!!”完顏宗翰無奈道。
“嗚嗚嗚!!!”一陣犀牛角號從外圍吹響,劉平驀地感到一陣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