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公崩於太廟,傳位於公子琰,諡爲“安”,即秦安公。
好和不爭曰安;兆民寧賴曰安;寬容平和曰安;寬裕和平曰安;所保惟賢曰安;中心宅仁曰安;修己寧民曰安;務德不爭曰安;莊敬盡禮曰安;敬而有禮曰安;貌肅辭定曰安;止於義理曰安;恭德不勞曰安;靜正不遷曰安;懿恭中禮曰安;凝重合禮曰安。
定秦公諡號爲“安”的確是有爭議,畢竟秦公期內,秦國開疆拓土的速度以及疆域已經是遠遠的超過了先君武伯。但林玧琰還是力排衆議將“安”作爲了君父的諡號。
秦安公崩亡之後,韓悝也是諫言推遲洛水會盟一事,但林玧琰決定還是暫且秘不發喪,以諸多兄弟尚還在宛城等日後歸來一同扶靈柩將君父的棺槨送往陵寢之地,韓悝也是應允。
秦國素來有着只留下新君一人固守宛城的傳統,避免兄弟鬩牆的爾虞我詐,明爭暗奪,即便是這代的儲君公子琰比較強勢,但還是遵循了這個規矩,似公子嬴淵、嬴誠、嬴穗和贏如意等諸多成年公子皆是在洛邑組織洛水會盟一事。
宛城之中的大秦公子除了林玧琰之外,也只有公子行而已,後者因爲傷殘定然不能夠親身參與進儲君的爭奪中,故而也是被漸漸的遺忘。
太廟這些事暫且是有着宗正嬴珅和魯陽君嬴燾打理着,暫且勿要林玧琰再去煩心,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成了後日的洛水會盟。
至於韓王以及韓王室宗老與韓國的一衆士卿,林玧琰也並未再得寸進尺的逼迫,而是讓韓王親赴洛邑參與洛水會盟,其餘除了必要之人皆是遣散回韓國境內去。
只是韓王似乎是在爲秦公牽馬走了一遭後,回到了宛城的韓國驛館突然是胡言亂語、舉止瘋癲了起來,見其精神失常之後,林玧琰並未逼迫,而是選韓太子蒼,即韓相國張開地、上卿公仲朋、田苓一同隨行前往洛邑。
此番前來應洛邑會盟的聲勢不可謂不大。
老秦作爲大秦的鐵桿盟友,也是在此番齊盟伐秦至桂陵之戰結束這一期間,唯一向秦國伸出援手的諸侯,亦是派遣了掌管老秦軍政大權的大良造公孫鞅前來,若是再加上已經是趕赴來洛邑許久的司馬錯、宣冉和公孫起,老秦這邊的老壯青三代皆是有着人物參與。
趙國派遣來的使團是太子何,隨行的有趙相國肥義,趙王並不貪戀權位,卻是獨愛領兵作戰,爲了能夠專心用於趙國兵事,趙王也是將政事的大權悉數移交給了太子何,由相國肥義輔佐。
當初魏國徐州會盟的時候,趙國以“林胡樓煩諸胡來犯”爲由,只派遣了肥義攜帶重禮前往,甚至是連趙王的公子都是並未派出一位,對比之下,可見趙國對於秦國洛水會盟的重視。
燕國這邊的使團也是燕太子丞父,隨行的還有主管燕國兵權的亞卿樂羿,太子的親衛將騎劫。
魯國亦是太子午和掌管魯國上軍的主將亦是魯國朝堂的正卿季文。
楚國亦是派遣了太子章以及令尹子西、將軍景陽與唐昧前往來了洛邑。
越國這邊倒是十分簡單,除卻範離之外,似乎是越王的公孫無疆前來,不過並未和範離通行在宛城停駐了幾日,而是直接前往這洛邑,請見了姬周天子。
除此之外,似巴蜀苴三國皆是派來了王子公孫,見這模樣,中原十數年後當家作主的諸侯多半是在此處了。
聽聞秦公子贏琰的車駕進了洛邑,這些耳目靈聰的諸侯就像是嗅見了血腥味的蒼蠅一般圍了上來,一一向着秦國在洛邑購置下的府邸投下拜帖,一一請見。
這中原諸侯列國千餘年前或許還是能夠在姬周王朝的統一列土封疆下,能夠言明一樣的言語和文字,但是如今隨着以鄰爲壑和戰火紛爭,諸侯列國之間的文字大多迥異。
哪怕是號稱同出一脈的三晉,韓趙魏三國即便是最爲簡單的一個字,都是分別有着不同的寫法。
這些東西過目實在是頭疼,一時之間也是找不出來合適的譯者,當即林玧琰亦是顧不得投入拜帖的前後次序,派遣先是安撫了老秦的大良造公孫鞅、司馬錯之後,當即是招入了燕國和趙國兩國的使團。
此番前來應洛邑會盟的諸侯列國懷揣的目的各自不同,這燕國和趙國卻是最爲簡單也是最爲直接的,即是爲了【利】而來。
此時的燕國和趙國之間還有代、中山(殘餘)等列國,塞外還有林胡、樓煩、匈奴和東胡的窺伺,大多時候,燕國和趙國之間還是合作多過敵對的。
故而趙太子何和燕太子丞父以及身後的一衆燕趙士卿幾乎是聯袂上了林玧琰所在的中堂的。
趙相國肥義倒是十分的仔細,見到了林玧琰面色似乎是有些不佳,當即是開口言道:“公子琰似乎是面色有恙,多半是車馬勞頓所致,理當是注意些歇息!”
肥義的這句客套話,林玧琰自然是不會當真,若是趙國使團有意讓林玧琰休息的話,豈會是再者馬不停蹄趕往洛邑還未整頓一番的檔口便是迫不及待的入了府邸。
林玧琰也是伸出了手,示意燕趙兩國的使者對號入座下來,再次說道:“宛城近來忙碌,故而今日方纔是趕到了洛邑,若是有怠慢之處,還請諸位見諒。”
肥義又是笑道:“齊盟伐秦至桂陵之戰,秦國真可謂是大發神威,某趙國當年王上繼位的時候,齊魏燕楚便是揮兵伐趙,彼時趙國的處境未嘗不是和秦國一樣危急,不過所幸的是,無論是某趙國,還是公子琰的秦國,終歸是勝了!”
這肥義本就是趙國的外交辭令出身,言談頗爲了得,三言兩語之間便是找到了秦國和趙國之間的共同點,隱隱之間同病相憐的意思無意間拉近了原本兩者的生疏關係。
與此相比,燕國使團這邊表現的就是遜色的多了,似那騎劫,雖然是領着兵馬參與齊盟伐秦一事,但後來也算是與秦國有了一個雙贏的結局,不過今日看這騎劫的表現,已經是怯場了。
還是燕太子身邊面色嚴肅的樂羿站了出來言道:“公子琰有所不知,燕國前些年因爲子之之亂,盟友齊國卻是背後插刀,出兵奪取了燕國百二十城,若非是趙國助燕王復國,恐怕八百年燕國社稷就是要斷絕了!”
林玧琰聞言,亦是面色慍怒道:“這田陳氏果真是虎狼之輩,田氏代齊已經是令世人所不恥,燕國君臣爲中原諸侯列國戍守邊疆數百年,未讓胡虜寸進中原,燕國受難之際,齊國卻是趁火打劫,實在可恨!”
樂羿也是深受感染,義憤填膺道:“如今燕國只能夠是固守薊城以北的疆域,且是受東胡、匈奴時時侵略,列國局勢,燕國只能夠奉齊魏行事,若是之前有什麼得罪秦國之處,並非是出自燕王本意,還請公子琰勿要遷怒!”
就是在樂羿忙於解釋和撇清燕國在齊盟伐秦責任的時候,嬴淵、嬴誠和嬴穗、贏如意亦是前來這裡,正好是見到樂羿言語這一幕,嬴淵和嬴誠皆是紛紛不解,爲何看上去趙國和燕國會對六弟流露出來如此姿態!
倒是嬴穗和贏如意見到了記憶中被塵封已久的這一幕,幾乎是相視一眼,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中皆是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意味……似乎六兄每每流露出來這般義正言辭的模樣,必定是看中了某個……冤大頭!
看着眼下的這個情勢,嬴穗和贏如意皆是心領神會的尋找六兄眼中的冤大頭究竟是在何處,當即是將目光落到了燕太子丞父和趙太子何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