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北境軍方缺糧已經成了常態,但是此次公子信在南境建立的戰功實在是過於驚人,而且其特意用流言宣告,不免讓不明內情的秦人認爲南境戰役乃是公子信一人之力的功勞,故此這幾天依附公子信的老氏族車水馬龍。
這些老氏族的見面禮自然是不俗,公子信倒是有些拉攏人的心思,便是盡數折算成了錢糧,朝議上又是隨着衆臣獻糧,不過他的糧食不經過宛城倉中轉,直接隨着城防營被押送到了北境鹿蹄山軍營。
這也是這幾天林玧淵的部曲跟着沾光的原因,再者林玧淵的幕僚朱格對公子信等人好言相向的原因。
林玧淵見到如此多的糧食,也是皺起來眉頭問道:“王兄,這是不是有些破費了?”
自然是破費的,但是公子信豈會明說,當下說道:“三弟,你我兄弟,這話說的就是見外了!當初城防營營嘯,爲兄爲難之際,不是你借調了一千邊軍隨我前往南境,怕也是建立不了南境的軍功,此事無需言謝,就當作犒賞這段時間隨三弟出生入死的士卒!”
聞言,林玧淵倒是面色釋懷了,旋即卻是又道:“二兄,你是不知,大秦究竟有多窮苦,除了今年好一些,往常的時候,幾乎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公子信對此倒是有感觸,畢竟如今大秦的賦稅實在是難以滿足規模龐大的邊軍,這還是秦王室特地傾斜糧食的緣故,要不然邊軍的情況要更爲困苦一點。
不過公子信卻是語氣感懷的朝着林玧淵說道:“玧淵,你比剛出宛城的時候,是瘦多了,也黑了……”
對此,林玧淵卻是一笑而之:“似朝堂那般漩渦之地,並不適合我,還是在這北境待得更爲舒坦和安心一些!”
瞧着林玧淵這般說,公子信也是伸出了手,邀請前者入席,此次的糧食剛從宛城搬了過來,維持南陽軍的應用倒是杯水車薪,不過僅僅是公子信和林玧淵的部曲,倒是綽綽有餘。
見到如此豐富的吃食,林玧淵也是沒有聞見身上的血腥味,大快朵頤的起來,公子信見狀,本想勸說前者注意一些吃相,好保持大秦公子的儀態,但想了想終究是沒有說出口這句話,不過旋即卻是問道:“不知道陶啓和三弟說了一些什麼?”
林玧琰嚥了一口酒,看回了公子信說道:“陶啓終究是我的宗衛,不放心我獨自在外征戰,因此二兄放他歸來,便是在戰場上找到了我,這幾日江夏和南郡的一些事已經是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二兄,你那般做難道就不怕寒了玧琰等兄弟們的心?!”
“玧琰……”聽聞林玧淵說起這個名字,公子信已經是皺起來了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南境軍功乃是衆目睽睽之下清算了,爲兄問心無愧!倒是玧琰……南境戰事中對爲兄多有打壓,最後居然和林玧仁勾結到了一起,說對大秦君位沒有一些覬覦之心,爲兄無論如何也是不會相信的!”
林玧淵當下了手中的筷箸,看着公子信面色平淡的道:“二兄,陶啓乃是隨我出生入死的宗衛,江夏南郡那些事是不會騙我的,即便陶啓不瞭解,難道二兄還能夠堵住悠悠之口麼?!”
公子信聞言面色愈發陰暗,低沉着聲音問道:“怎麼,三弟難道是不相信爲兄?”
林玧淵對此語塞,卻是說道:“這邊軍之中建立的每一寸功勞都是將士們用血肉換來了,二兄沒有在邊軍中待久,實在是不知道這些邊軍將士活的已經是有多不易!”
公子信聞言反擊道:“三弟,若是如此算的話,長公子林玧仁南境戰役的時候是躲在朝陽,從未上過戰場,比起爲兄來,他這般戰功,拿着就難道要比爲兄心安麼,在這玧琰纔多大,且不說此次他麾下的主將乃是大秦邊軍名將房德,其戰場上廝殺都沒有,爲兄還帶還親上戰場與士卒拼殺,做到這份難道還比不過林玧琰和長公子那個廢物?!”
林玧淵口辭比不上這位在朝堂上磨礪許久的二兄,於是也不在多言了,他與這位二兄有分歧也不是一日之事,與其爭論,還不如吃麪前這些平日裡少見的食物。
但是公子信卻是沒有停住繼續說下去:“三弟,爲兄不瞞着你,林玧仁已經是拉攏住了老六了……或者說,他們二人已經是達成了針對爲兄的協議!”
林玧淵回過頭來問道:“難道二兄畏懼了?”
“畏懼?……”公子信道:“這倒是不至於,北境局勢不似南境那般簡單,晉韓氏的兵馬爲兄豈會心中沒數?即便是他二人聯手想來也是改變不了北境任何動態……”
公子信說到這裡,林玧淵想起來了陶啓所說的南境“仙桃一站”,那一戰可是整整消滅了荊國某支王軍十數萬人,大秦建國之久,何曾見過如此戰績?!
所以,對於這位只在年幼時候見過幾次面的六弟,林玧淵也是愈發有了好奇。
不過公子信說的的確是沒錯,無論是在仙桃一戰中發揮作用的【鐮刀戰車】,亦或者投石車,皆是沒有那麼顯著的作用,因此似南境那般戰績,在北境那邊幾乎是不可複製。
恰巧在此時,朱格卻是親自前來向林玧淵通傳:“殿下,鞠信上將軍發來軍令!”
看着朱格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林玧淵也是面色一嚴道:“說。”
“鞠信上將軍命令我軍進發鹿蹄山北麓的洛水南岸,協助南陽軍主力對宜陽的太原軍和新城的河東軍進行伏擊!”
“拿地圖來!”
朱格話音剛落,林玧琰便是吩咐士卒拿來地圖,圈記好幾個位置,便是喃喃道:“洛水南岸對太原軍和河內軍設伏?……”
〖鞠將軍如此下令,必然是有消息確定太原軍向洛水南岸移動,可這是晉韓氏破解我軍【犄角之勢】的部署,怎麼會輕易打破?難道……〗
順着洛水南岸看過去,林玧淵神色一縮。
“不是陽人憚狐一帶就是南樑,要起兵了!”林玧淵突然說道。
這句話倒是讓一旁的公子信眉頭一皺,南樑……那似乎是皇甫高將軍的防守方向,同時林玧仁那個草包也是在那裡。
難道……
公子信已經是察覺到了不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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